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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至日,黄历上说诸事不宜,我提起佩剑,跨出家门,开始了我的江湖路,很多年后,当我站在武林的最巅峰,蓦然回首过往云烟,却发现我仍然不明白何谓武,何谓侠,江湖究竟是什么……当你翻开这本书的时候,你的江湖就已经开始了!——骚包的本卷简介
…………
春天。
这是一个让人欣喜的季节,特别是对于这个边塞的苦寒小城来说更是如此。
定周城位于南陈的最北边,与北周相接壤,在这个南陈、北周、南宋、后梁、西楚、北魏、东晋、南齐八国争霸,互相抵力的时期,定周城周围也是战乱不断,使得这里民风彪悍。
春天来了,意味着花儿会开,蝴蝶会飞,生命将会恢复活力,孩子们也可以结束一个冬天的蜗居,尽情跑到外面去玩耍。
定周城小巷中正有这么一群孩童聚在一起,一个年龄稍大的孩子在前面点着人数:“一、二、三……江小子呢?”
大孩子皱了皱眉。
“大周哥,小白他好像在家里。”底下有孩子说。
“走,找他去!”大周哥一挥手。
十五六个孩子浩浩荡荡穿过长街,穿过小巷,来到一间土木泥胚房之外。
一个孩子正吃力的平举着一根有他手臂长的木剑,站在院子中。
看他脸色发红,身形不稳,似乎已经站了很长时间。
“江小子,你干啥呢?”孩子中有人发问。
举着剑的孩子转头看了他们一眼,但马上就被一根藤条抽在了身上。
“啪!”
站在举剑孩子身旁的中年男人回过头冷冷看了这群孩子一眼。
“是江大叔。”
“眼神好可怕~~”
“我们走吧。”
孩子群如鸟兽散。
中年男人又看了重新专注举剑的孩子一眼,淡淡道:“好了,把剑放下吧。”
名为江秋白的男孩瞬间就把剑放下了,甩了甩他那酸痛不已的胳膊。
“接下来,连续挥剑一千次。”
中年男人把男孩带到一棵小树前,用木剑在小树上劈了一道淡淡的痕迹,指着那道痕迹说:“每一剑都要往这里挥,中途允许休息,但晚饭前完不成不许吃饭。”
秋白没有按要求去做,到晚饭前他只挥了五百下。
“一千次完成了吗?”中年男人问了秋白。
秋白点头:“嗯。”
男人走到树前轻轻摸了那道痕迹:“不,你没有。”
男人好好斥责了秋白一顿,并且不许他吃晚饭。
第二天的时候,同样是挥剑一千次。
秋白这次找来了锤子和钉子,一寸寸把那道痕迹钉深。
小秋白觉得很好,很完美。
但中年男人还是发现了,他又斥责了秋白一顿,并且这次连第二天的早饭都免掉了。
如此几次之后,秋白就再也不玩花样,乖乖的挥剑一千次了,哪怕累得手臂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他依旧坚持。
这一年,小秋白七岁,他学会了诚实和恒心。
新的一年春天到来,在这年一开始,中年男人,他的父亲江枫就扔给秋白一本满是赤/裸人体图画的书,手把手教他认那些人体上的穴道。
过得一段时间,江枫开始教秋白感应一种叫真气的东西。
秋白不明所以,但感觉一股暖融融的气息在自己身体各处游走,很舒服,也就坚持了下去。
春去秋来,眨眼三年就过去了,这三年来,秋白依旧练剑,横挥、直刺、竖劈各一千下,还有一些江枫最近逐渐教给他的剑招。
三年过去,秋白也十二岁了,南陈朝廷规定,十二岁以上的男子,都要去学堂接受三年蒙学教育。
但秋白在去学堂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不好的事。
秋白不小心把旁边同学的墨汁盒打翻了,乌黑的墨汁溅了那人素白色学子衫一身。
本来秋白已经说了要帮他带回家去洗,但那学子却不依不饶,说一定要秋白赔他这身衣服的钱,还比市面上的要贵五倍。
“怎么了?怎么了?”一个比寻常人几乎要高一个头,嘴唇上已经有淡淡绒毛的健壮少年分开人群,挤了进来。
“大周哥。”那学子立刻叫起屈来,“这新来的家伙弄脏我衣服,还不肯赔钱。”
“你是……”被称作大周哥的少年看清秋白的面容,微微愣了一下,“江小子吧?”
秋白轻轻点了点头:“嗯。”
“江小子,看在我们小时候在一起玩过的份上,这样,你只要给李子他道一个歉,并赔点钱,这事就算过去了。”一个是近几年都没见过面的孩提玩伴,另一个却是一直跟自己到现在的兄弟,大周哥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
秋白摇了摇头。
那叫李子的少年一声嗤笑:“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没有妈的家伙,果然没妈的孩子就是欠管教。”
听到这句话,秋白瞬间并指成剑。
那一刻,在他对面的那群人只觉得身体一寒,一股凌厉的气势扑面而来,似乎要把他们的心脏绞碎。
但下一秒,秋白又悄悄弯曲了并拢挺立的食中二指,整个人却是扑了上去。
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除了一开始秋白占得先机打了李子一拳,接下来秋白就是被少年身边的人按住一顿好打。吃了秋白一拳的李子更是一脚踩在秋白的头上,把他的脸深深碾进地里。
定周城民风彪悍,这顿打实在是不轻。秋白也不挣扎反抗,也不出声求饶,只是默默的忍着。李子越打越是愤怒,下手越来越重,他从秋白无声的反应中感受到的只有轻蔑。
“还不服?不服?”少年们也越来越用力,秋白就像身体全然不是自己的,只是任由他们殴打。
最后还是大周哥出声制止了他们:“好了好了,打得差不多行了,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
大周哥走到倒地的秋白面前,在他耳边说:“做人还是不要太倔的好。”
秋白没有回话,而是挣扎着爬起来,带着一身伤痕,在周围人或鄙视或同情的眼神里,一瘸一拐的向家里走去。
回到家中,看到秋白一身的伤痕,江枫的脸色一下就阴沉下来了。
看到父亲,秋白苦忍了好久的泪水也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还是不能用‘那个’吗?”秋白一边抹眼泪一边说。
“嗯。”江枫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不会用的,但是也不会屈服。”秋白抹干净眼泪道。
江枫帮秋白涂抹了膏药,秋白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有一件事秋白没有和父亲说过,那就是他经常会做一些很奇怪的梦,在那个梦里,有可以漂浮在天空上的大铁盒子,有比人大十倍的巨大猩猩。
在那个梦里,他不叫做江秋白,叫做江白。
秋白启智早就和这些梦有关,要不然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才不会耐着性子每天挥剑一千下呢,哪怕有大人用吃不上饭逼迫也是一样。
但这,终究也只是梦而已。
接下来的日子,李子又找了秋白几次麻烦,过程无外乎狠狠殴打。可是最重的一次,直到所有的人都打累了,秋白已经完全爬不起来,李子都没有等到少年的屈服求饶,甚至连呻/吟都没有听到。
而每次他们打累了,准备走了,秋白就会慢慢爬起来,静静的看着李子。那沉静宁定的目光,忽然让李子自内心最深处感觉到寒意。那眼光,就像是在看死人。
从这一天开始,李子开始做噩梦。到后来每打秋白一次,他都会做上几天的噩梦。秋白从没有反抗挣扎过,李子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
但就是噩梦,无来由的噩梦,后来严重到每天看到秋白,他都会想起昨天晚上噩梦的内容。
李子找秋白麻烦的次数渐渐少了,当有一次少年嘴角挂着鲜血,反而微笑着看着他时。
李子就如同看到恶鬼一般逃跑了,那是他最后一次找秋白的麻烦。
在十二岁的时候,秋白学会了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