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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晚年不祥
老翁心中纠结。
借着竹叶余烬微弱的火光，目光再次掠过江南腰间鼓鼓囊囊的皮囊。
眼中狠色再次一闪而过。
猛一咬牙，降龙掌毫无保留的打出。
若单只是老帮主指定的继承人，老翁还真有可能放下身段，低头赔罪求和。
毕竟，老帮主人虽然已经仙去，留在所有丐帮弟子心中的威望却还在。
潜意识里，老翁并不想违背老帮主的意愿。
在老翁看来，这年轻人如果想继承丐帮帮主之位，必然会想办法获得大批支持者。
自己作为帮中长老，分量足够。
如果自己此时低头，对方必定会借驴下坡，给自己一个握手言和的机会。
而这年轻人，不仅拥有老帮主传人的名分，还有侠丐委托的东西，有了自己的支持，再好心运作一番，还真有很大可能夺得帮主之位。
而自己，也很可能成为“从龙之臣”。
听起来，似乎倒也不错！
可惜！
一切都建立在没有金翼飞蛇的前提下。
当老翁的目光再次掠过江南腰间的金翼飞蛇，想起关于金翼飞蛇的神奇传说，老翁已不再甘心做什么“臣”，而是要做“龙”——不，更准确的说，是要做掌控“龙”的人。
传说，金蛇九变，九变化龙。
长出金色的翅膀，等于已经是成功完成了第一次变化。
一个爬行动物，因为一次变化，就拥有了飞行的能力。
那么，后续的八次变化，将会是怎样的奇迹？！
想想，老翁都觉得浑身热血沸腾。
“而且，等我打残面前这淡定得有些讨厌的小子，不仅金翼飞蛇是我的，就连完整的降龙掌法，也有机会从这小子嘴里拷问出来。”
老翁堂堂丐帮长老，也算立下过无数汗马功劳，几次难得的机会，也只被传授了五招降龙掌法。这小子身为老帮主的传人，必然被传授了全套一十八掌。
到时候……桀桀桀……
老翁心中狂笑，手中降龙掌愣是发挥出了十二层的威力。
江南不敢大意。
铁布衫和大金刚神力全力发动，以同样的掌法也拼力迎了上去。
“砰——”
这一次，江南退了五步，老翁只是身体晃了一晃。
“再来！”
江南伸手摸了一把嘴角溢出的血迹，一声大喝，不仅没有怯战，反而主动发起了攻击。
加上从老翁身上偷到的五招降龙掌法，江南叠加起的降龙掌总共也只有两份，还没有达到大成境界。
不过，江南有预感，这掌法和自己的肉身非常契合。
若是能有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说不定，不用再次叠加，自己都能突破。
所以，江南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和老翁硬拼。
“到底是年轻人，还是太过冲动！”
面对江南的主动攻击，老翁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讥笑。踏前一步，和江南相同的招式悍然打出。
两人的手掌再次碰撞在一起。
这一次，江南只退了四步。
“再来！”
一直都喜欢取巧的江南，这一刻，仿佛爆发了兽性，化作了战斗狂人，一掌又一掌，完全不知疼痛不计损伤的和老翁开始了硬碰。
十余掌后，江南七窍流血，老翁亦是气喘吁吁。
降龙掌威猛无匹，想要施展，耗费自然远超其它武功。
老翁修炼降龙掌多年，还从没有一次连续打出过这么多掌。
通常，降龙掌一出，只有两种结果。
三五招内，要么对方重伤或身死，要么认清差距，收掌认输。
若论降龙掌上的造诣，对面这小子确实和自己差距甚大。可是，对方就像钢铸铁打的一样，怎么打都打不死。
老翁实在无法想象，对方年纪轻轻，是如何把横练功夫练到这等境界！
完全不合常理啊！
“不打了！”
老翁忽然退后，气喘吁吁的摆了摆手。
老翁完全有理由相信，再拼上几招，自己还没把对面这怪胎打死，就已经先因施展降龙掌法累死。
“嘿嘿……你说不打就不打啊？那我刚才这么多掌，岂不是白挨了？”
江南拿衣袖胡乱擦了一把脸上从口鼻流出的血迹，森然一笑。
老翁整个人一噎。
随即吹胡子瞪眼的怒道：“你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跟我一个老头子拼体力，硬碰硬，简直是不讲武德，窝劝你耗子尾汁！”
江南闻言一愣。
下意识的问道：“你是不是姓马？”
“不是啊。我姓陈。怎么了？”老翁下意识的回答。
“不姓马，你耗子尾汁个甙儿啊！”
江南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已经使用得纯熟的降龙掌法，再次向老翁挥去。
打了这么久，老翁也发现了，对面这小子的降龙掌法，翻来覆去就这么几招，也不知是还没来得及学习更多，还是怎么了。
单论对这几招掌法的熟练度，对面这小子拍马难及自己。
可在对方强大的肉身和一股古怪的巨力加持之下，威力竟比自己施展的也弱不了多少。
硬碰了这么久，江南七窍流血，其实，老翁也已经五脏移位。
只是，江南的伤势表现在外面，一目了然，老翁的伤势在内里，除了他自己，不易发现罢了。
到了此时，老翁哪里还敢继续和江南硬拼！
顾不得被江南辱骂的愤怒，一个懒驴打滚，避开江南的掌力之后，从怀中抓出一把东西，胡乱的向江南扔来。
江南挥掌，将老翁扔来的东西直接拍碎。
竟是几条细小的毒蛇。
蛇类通常越小越毒。
这几条小蛇，能被老翁随身携带，毒性显然不是地上的蛇群可比。
老翁扔出这几条小蛇，其实亦有算计。
为的就是让江南挥手去拍，毒蛇被拍死之后，含有剧毒的蛇血也会沾到江南的手上。
老翁就不信，对面这变态，除了肉身强大，神力惊人，还能百毒不侵！
……
事实证明。
老翁确实低估了江南的变态。
变态之所以被称作变态，正是因为祂变态到超出了普通人的预估。
见算计成功。
老翁气喘吁吁的拖着快散架了的身体，再次拼尽全力和江南硬拼了两掌，满含期待的等着看江南因剧烈活动毒性加速发作。
可惜！
江南依旧生龙活虎，脸色既不发青也不发紫更不发黑，完全没有一丁点儿中毒的迹象。
“这不可能！”
老翁目视江南，惊惶叫道。
“什么不可能？”
江南咧嘴笑问。
配上七窍周边的血渍，分外恐怖，如同从深渊爬出的魔王。
“我这几条蛇，乃是百越异种，你手上沾了蛇血，中了蛇毒，怎么可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老翁难以置信的问道。
“怎么没反应？”
“嗯？”
“我现在，很兴奋啊！哈哈哈……”
江南一声长笑，在老翁哔了狗的表情下，再次一招降龙掌法打了过去。
“砰——”
这一次，已经精疲力尽的老翁虽然又一次挥出了同样的一掌，却终于没能抗住，直接被打飞了一丈多远。
“呕——”
老翁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比江南之前七窍溢出的所有鲜血加起来还多。
老翁整个人，霎时萎靡了下来。
老翁知道，自己今天彻底栽了！
目光恋恋不舍的再次从江南腰间的皮囊上掠过，抬头望着江南缓缓走近的身影，神情复杂的求饶：“少帮主，你饶了我这一回儿。从今往后，我就是您的人了！”
“我要你这老家伙有什么用？”
江南停下脚步，满脸嫌弃的反问。
说这话的时候，还下意识的望了一眼身后的周晓梦。
若是一个周晓梦这样的美少女，说“你饶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了”，自己还真有可能一时心软。
可换成一个玩蛇的糟老头……江南实在没有什么兴趣。
“我可以说动和我关系较好的那几位长老，还有舵主，支持少帮主您继位……还有，我还可以做您的马前卒，替您冲锋陷阵。您知道的，我的蛇阵，最擅长群战和围攻……”
“咔——”
老翁话未说完，已被江南伸手按在了心口。
一种大恐怖忽然笼罩在老翁的心田。
然后，老翁就感觉自己浑身的鲜血都在迅速流失。化成某种难以想象的能量，汇聚到自己心口，再从心口流到了对面这变态的掌心，涌入对方的身体。
老翁惊骇欲绝。
想要反抗，却只是徒劳。
眨眼之间，老翁整个人都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来。
仿佛精气神全都一起丢失。
而江南身上的伤势，则肉眼可见的开始了恢复。
“呼——”
半晌之后，江南从老翁心口挪开了手掌，长呼了一口浊气，整个人都变得神采奕奕，如食仙药。
老翁干瘪的尸体，寂然倒地。
“你这是什么邪功？”
周晓梦紧握长剑，盯着江南和地上的干尸，语声颤抖。
之前，因为江南的数次救助，周晓梦已经隐隐在心里把江南当成了足以托付性命的存在。可见了刚才这一幕，周晓梦却忍不住害怕了起来。
自古正邪不两立。
华山剑派属于武林正道。
门派教育中，对于邪教之人自然是鄙夷痛恨，视为天敌。
除了害怕江南这能把活人变成干尸的邪功，周晓梦更害怕，江南会是被师门视为天敌的邪教妖人。
“炼血大法。”江南淡淡答道。
既然选择在周晓梦面前施展，江南就没有想过隐瞒。
同行许久，不知不觉，在周晓梦将江南当成依靠之时，江南也把她当成了朋友。
这小妞儿出身华山剑派，正邪理念深植于心。
江南亲生母亲身份特殊，迟早都会有曝光的一天。
两人的身份背景，有着天然的冲突。
江南此举，也是有心试探一下，看周晓梦能否接受一个身份对立的人。
若是能，自然再好不过。
若不能，还是趁早分道扬镳的好。
其实。
江南原本是准备用吸功大法吸取老翁的功力的。
夜色之中，用吸功大法，也不容易被周晓梦察觉。
谁知，和老翁接连对掌之后，伤势太重，不得不换成了炼血大法。
对于这一点，江南倒并没有什么遗憾。功力什么时候都可以吸，伤势却必须得尽快养好。
除了这老翁，天知道，还有多少高手以为葫芦机关锁还在自己手上。
江南必须保持足够的战力。
“你是拜血教的人？”
周晓梦身躯一颤，脸色忽然再次变得苍白。
拜血教乃是天下四大邪教之一。即便是在四大邪教之中，也属于异常邪恶的那种。
若是这位江大哥出身拜血教，那自己和他，恐怕，不仅没有一丝可能，就连朋友也未必能做成。
甚至，还会站在对立两面，生死相向。
“不是。”江南淡淡答道。
“嗯？”
周晓梦一愣。
并没有急着质疑，而是微微激动，静等江南进一步的解释。
“我用的乃是斗战胜法中的炼血大法。”
“啊？是武魔所创的‘斗战八秘’吗？”周晓梦惊喜叫道。
“不错。”江南点头：“我曾偶然得到了这种秘法，今天还是第一次使用。”
“哦。原来如此！”
周晓梦闻言，悬着的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
武魔虽然是魔教出身，但怎么说也是破碎虚空的传奇人物。
武道到了武魔那等境界，什么正魔身份，已经不那么重要。
人们更多在意的，乃是其武道成就。
就像“宗师”两字，本是一个褒义之词，按说只能用在正派身上。可一旦武道达到了先天，都可以被称为“先天宗师”。
这就是对其武道的认可，无关正邪。
而且。
方仙教投靠大周朝廷改名方仙道之后，虽然魔教被归入了新的四大邪教之位，魔教在大多数人心中，和真正的邪教，还是有着明显差别的。
魔教功法和邪教功法亦是一样。
魔教只是肆意妄为，邪教则是灭绝人性。
哪怕同为炼血大法，武魔创立的《斗战胜法》中的炼血大法，和拜血教《炼血化神经》中的炼血之法，也还是有着本质差别的。
当年，武魔飞升，正道诸派围攻魔教总坛之时，《斗战胜法》被打散。有很大一部分，其实是流入了参与围攻的正道高手手中。
传说中的“斗战八秘”，现在，说不定正道比魔教掌握的还多。
所以，只要江南修炼的不是拜血教的邪功，哪怕再多学几门《斗战胜法》中的秘法，也无所谓。
至少，不会被归入邪教妖人的阵营。
“江大哥，这门秘法，你以后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不要再轻易施展。”周晓梦收起长剑，走到江南跟前，轻声劝道。
“我听说，学过这门秘法的人，全都晚年不祥，结局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