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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验友情的最佳工具是金钱,检验爱情的最好工具则是时间。
在短短两天之间,江春水就将这句话理解了个通透。江春水向来不相信运气之说,但生活最大的乐趣放佛就是消磨人的信仰。听天由命,大部分时候,人确是无法选择而只能被选择的。
王静显然不是一个理想的伴侣,而秦婉如的突然出现更是让本已纠结的江春水愈加剪不断理还乱。时间是爱情的杀手果然没说错,随着时间流逝的除了青春还有那早先的你侬我侬。相处越久,早些时候被荷尔蒙掩盖的问题便逐渐露出了其原本的狰狞面孔。随着感情的潮涌退去理性的自我复苏,生活的琐碎分分钟就能杀死爱情。
对于王静,江春水还是怀有感情的。或许爱情的成分已经微乎其微,但长久生活在一起所养成的惯性还是让江春水难以割舍。养条狗久了都会莫名的亲近,何况人乎?所以从秦婉如家里出来,他才会如此的沮丧和不安。
但江春水心底又分外明白,爱情本身就是盲目而冲动的,那是一种在特定的情形特定的时间里偶然勃发的情愫,是理智缺位时一不小心衍生的产品。感情是美妙的物种。正因为感情,人才能为人而非动物。但同样也因为感情,人会变得软弱。生活没法感情用事,它有一张血口大盆,稍不留意就能将江春水这样出身的人撕得粉碎。抛开理想不说,要想活的稍微轻松一点,理智远比感情重要的多,而秦婉如也无疑是比王静更好的选择。
但问题在于,如果爱情都能需要经过这么缜密的分析和算计,江春水并不确定自己经营的究竟是一段感情还是一门生意。用理智去对待感情本就荒唐,是为了生活做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子,还是罔顾未来的风险而坚定内心的秉持,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在两个同样情深意长的女人面前,江春水进退维谷,避不可免地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如果说爱情的选择还可以稍作缓兵之计,那么友情的背叛则有点让江春水怒不可歇了。
按照江春水原本的设想,在他打电话给王晓军提出对账的要求之后,以王晓军首尾两端的性格必然会马上去找他小叔商量对策,趁他们改账本的时候直截了当地闯进去当面揭穿他们虚伪丑陋的面孔,狠出一口恶气不说,保不齐还能借势拿回点钱。
事实上,除了最后没有闯进去当面揭穿王晓军他们之外,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和江春水料想得丝毫不差。从王晓军撩开窗帘到他下楼开车,江春水一直安静得躲在僻静处冷眼观望。或许是因为有了之前调查的铺垫,在心底早已接受了被王晓军背叛得事实,所以江春水自始自终在情绪上都没有太多的波动。
但是当看见王晓军走进他小叔的房子,当他们爷俩坐在窗前一丝不苟整理账本的样子透过手中那台PORRO式望远镜映入眼帘,江春水还是动摇了。
如果就这么冲进去,固然可以把沉郁在心底已久的怨气给彻底发泄出来,但除了发泄愤怒之外,还剩下什么意义呢?本来性格孤傲的江春水在鹅城就没多少朋友,其中最要好的就属吴鑫和王晓军两个人。这下要真跟王晓军当面撕破了脸,那么在这偌大的城市里他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了。
悲剧是这样的,你爱着他,他不爱你。惨剧是这样的,你爱着他,他假装爱着你。或者,换个说法,真实的残酷是可接受的打击,而假装的美好却是摧毁一切的毒药。友情也是如此,虚假的热闹总比真实的孤独来得容易叫人接受。因为这个原因,在门外踌躇了十来分钟的江春水最终还是放弃了破门而入的想法。
骑着电动车悄然离开,迎着并不耀眼的阳光,江春水突然有点喉咙发干的感觉。门没开,原本预想的一拍两散的情况也没有发生,但江春水明白隔在他和王晓军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却已经没有了遮掩的意义,在那层蒙着友谊色彩的窗户纸下面,那些个卑劣的面孔正躲在暗处把他当成一个傻瓜玩弄。尽管身处闹市,那些卑鄙的嘲笑声却依然透过鼎沸的人声源源不断的传进了江春水的耳朵。
失去一个曾经亲密无间的挚友,不过只是让本就孤独的生命愈加寂寥一点而已,尽管沮丧,但江春水并不太以为意。让他耿耿于怀的其实是事到临头之时自己所表现出来的软弱。
“学会用淡泊面对炎凉,用理解对待不公,不要追问,不要执着。宽容虽然不会让你得到别的什么,却能让你找到属于自己的世界。”这是去双峰报到之前,在海岸咖啡屋偶遇到的滕峰酒后兴起送给江春水的临别赠言。成功的道路不可以复制,但却可以借鉴。所以对于这位前辈的忠告,江春水还相当看重的,当晚回到宿舍他就把这句话给抄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
重视归重视,但江春水却并不敢苟同。人的生命是不可以快进的,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活法,每个年纪也自有它特定的目标和任务,四十岁功成名就不代表可以否定二十岁的年轻张狂。事有因果,万般皆是量变到质变的结果。生命无法逾越,更没法总结。以滕峰的身段和阅历,在接近四十岁的年纪说出这样的话、奉行这样的法则为人处事自然没有问题。但江春水不同,作为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如果现在就开始讲求四十来岁的活法,那年轻还有什么意义?
江春水很痴迷孙红雷的片子,尤其是《征服》那部电视剧中刘华强怒怂老虎的那句“不气盛那叫年轻人么?“,更是叫江春水拍案叫绝、回味无穷。
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样子,什么阶段就该过什么阶段的生活。江春水并不排斥成长,但是在他看来,二十来岁还远不是谈”成熟“的年纪,也根本不可能达到”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的境界。成长需要过程,需要一点一滴的积累,而不是妆模作样或者邯郸学步。二十来岁就摆出一副世事通透的面孔,怎么看都觉得可笑。
理解得越多就越痛苦,知道得越多就越撕裂。令江春水现在沮丧万分的原因就在于此。相较于一段虚假的友情以这种方式落幕,自己事到临头所表现出来的犹豫和怯弱反而是江春水更不能原谅和释怀的地方。不过没等江春水有借酒消愁的机会,另外一件叫人抓狂的事情就发生了。
傍晚的时候,江春水突然接到双峰政府打来的电话,通知他立刻返回单位加班。
电话是林浩打来的,江春水本来还想问问具体是什么事情,林浩那边却推说还要通知其他人让江春水赶紧回来就行。或许是听出了江春水语气里不以为然的味道,临挂电话前林浩还特意加了一句书记镇长都到镇里来了,你最好也快点。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江春水顿时一阵火大。这大周末的加哪门子班嘛,自己回来满打满算都还没够二十四小时,这可倒好,一个电话就得屁颠屁颠往回跑。
郁闷归郁闷,牢骚归牢骚,但命令还是得服从。江春水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晚饭都没顾上吃出门就直奔车站去了。
已经五点四十分了,发往左江的最后一趟班车还有十来分钟就要开了,时间紧凑得很。偏偏正是交通拥堵的高峰期,在十字路口等红灯的车辆排成了一条看不见尾的长龙,叫骂声鸣笛声此起彼伏,白日里鬼影都不见一个的出城道路此时吵成了一锅粥。六点以后就没有去左江的车了,看着手表里的时间一刻不停的往前移,被堵在车流中间的江春水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暗自祈祷了半天,时间没停止,塞停了的车流也没见动静。如果赶不上最后那趟班车的话,就只能包车去了。想到离车站也不过几公里的距离,在心底稍作权衡,江春水就决定弃车步行过去。
“师傅,来不及了,我走过去算了。”江春水丢给司机一张整票,没等他找零就下了车。还有十分钟,应该来得及。江春水看了一眼表上的时间,深吸了一口气,拎着包朝车站方向狂奔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