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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辟为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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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后向氏,失德败行,教导太子无方,以至于皇室蒙羞!太子扶央,昔日行厌胜之术,不曾反省,今日竟于宫外失德,杀害人命,罪无可赦!今数罪并罚,废扶央太子之位,贬为庶人,罪后向氏,纵容太子,扰乱朝政,今废去后位,禁足于冷月宫中省罪,钦此!”

    那内侍持旨上前,双手把那圣旨横到齐后面前,冷声道。“向氏,接旨吧!”

    齐后抬起头来,木然的双眼盯着眼前那黑底金纹的缎面,摇着头向后一躲道。“不,不会的,王上不会如此对我,不会的,不会的……”

    见齐后如此,那内侍有些不耐烦了,他转身向着身后的金甲卫道。“来人!带罪妇向氏前往冷月宫省罪!”

    门口的金甲卫往内一闯,架着齐后两腋便往外拖,那跟随齐后的老嬷嬷上前阻拦,一下便给那金甲卫士刺了个正着,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接着,那内侍冷笑着看了眼院落中的宫人,撇着嘴道。“向氏显阳殿中共有宫人百二,都找了出来,全部赐死!”

    这内侍话音一落,立时显阳殿内哭声一片,那些金甲卫在宫室中搜寻开来,一时间惨呼连连,血流遍地,好好儿的一处一国之母的居所,转眼便成了修罗地狱!

    听到那一声声惨呼,齐后慢慢缓过了神来,她行到门口,转眼望到这副惨象,双眼一闭两行泪便滚了下来。

    容不得齐后多看,那两个金甲武士如同拎小鸡一般,拎着她便转出了宫门。

    ……

    天康二十一年六月,大齐太子扶央被废,齐后向氏无德,贬为宫女,于冷月宫中省罪,同年七月,夫人梁氏因德行出众,为王后。

    七月末,向氏遭群臣弹劾,引出不臣之罪,诛连九族,罪至连座,当月斩杀向氏族人及连座人等千余人,自此,齐都再无向氏。

    ……

    时近八月,邺城的雨水也多了起来,少了前些日子向氏被屠的哄动,城里又恢复了从前的景象,人们依旧嘻笑度日,向氏的倾覆也不过是让邺城中的百姓们多了些谈资,丝毫没有影响半分城内的繁华热闹。

    邺城东市一间不起眼的茶楼内,戴着斗笠的蒙公坐在二楼大窗旁,他捏着杯子望着下头的人群,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浑黄的眼眸满是怨怒恨意。

    忽然,屋内的门帘一动,一个游侠打扮的汉子走了进来,对着蒙公一拱手道。“蒙公,大梁贞夫人回信了。”

    蒙公阴阴一笑,转头对那汉子道。“信在何处?”

    “公请过目。”那汉子从湿了大半的衣襟中拿出个竹筒,恭敬地递到了蒙公手中。

    接过竹筒取出了里的灯绒纸,蒙公展开一看,脸上露出个满意的笑容来。“贞夫人果然知晓荆氏身份,既是她也贪图那《荆公密要》,这倒是个契机。”

    “公可要于贞夫人回信?”

    “不必了,你亲自带话给贞夫人。便说,若要得荆姬,须得助我才是,人马银两老夫都需夫人相助,让她十日内凑足三千两金,一百个壮士给我,待擒得荆姬,老夫必然亲自押送她到夫人面前!”蒙公说得自信满满,那人得令,转身便出了茶室。

    看着那汉子离去,蒙公脸上的笑容突然一冷,他盯着外头阴沉的天色,自言自语道。

    “荆姬,这一回,看你如何逃出老夫的手掌心去!”

    ……

    晶莹的水滴如同水晶帘一般垂下屋檐,打在地台的青石上,和着雨声嘀嘀哒哒响成一片,风中带着微凉的湿气,与花木的清香气息混在一处,分外的清新,扑在人脸上,让人舒爽得忍不住想要叹气。

    叶子仪披着青缎莲纹的薄披风靠坐在黑檀矮榻上,扬着小脸儿看着外头的滴雨,嘴角始终带着清浅的笑意。

    看着那泠泠的雨滴,她有些笨拙地站起身来,小心地走到外头的地台边,伸出藕臂去接滴落的雨水。

    浅碧色的广袖落到雪样的肘弯,叶子仪白得近似透明的纤细胳膊如同洁白的玉兰花瓣,细指如莲,那小手这样沐浴在雨中,便好似着露的花朵,美得如梦如幻。

    “主人,这里风大,进屋去吧。”看着叶子仪细白的指头在雨水中舞动,阿美也觉着那景象实在美好,只是自家主人身子太虚,这样玩儿雨,她哪能放任叶子仪尽兴?

    “再看看罢,烟雨楼的雨景,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再见着。”叶子仪轻轻吁出口气来,接过阿美递来的布巾擦干了手,黑亮的眼眸又望向外头那绝丽的美景。

    “主人怎么又说这样的话?现下不是好好儿的么?做什么说这些丧气话?”阿美嘟着小嘴儿接过叶子仪手中的布巾,给她紧了紧披风道。“有成公子疼惜着,游郎关怀着,还有头人呵护着,主人怎么能辜负了他们的心意?”

    “给你一说,好似也对。”叶子仪失笑,侧转身一点阿美的鼻尖儿道。“小机灵鬼儿,看你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却原来心思这样细腻。”

    “我哪有?”阿美嗔了一句,忽然顿了顿道。“咦?游郎来了。”

    叶子仪闻言,转身看向庭院,薄纱般的雨幕中,身着月白衣袍的游湛撑着一把青色的油纸伞缓缓行来,雨水淋湿了他大半边衣裳,轻风拂动他束在脑后的长发,飘飘然带着氤氲的水汽,真似那水墨画中行来的翩翩仙人。

    走到屋门前,游湛加快了脚步跑了几步,一到屋檐下就把手中的纸伞往地台上一丢,拍着身上的水珠道。“这雨可真大,不过是从前面走来,衣裳都要湿透了。”

    “你也是,怎么不等下小点儿再来?”叶子仪上前帮游湛脱去湿了的外袍递给阿美,扶着腰迈进屋内道。“先进屋来吧,外头湿气太重,小心受了风寒。”

    游湛随着叶子仪进了厅堂,往地榻上一坐,给自个儿倒了杯茶水道。“今日是有桩大事要与你说,实在忍得难受,便就过来了。”

    “向氏不是被齐王连根拔去了么?还有什么大事值得你冒雨前来?”叶子仪让婢子把矮榻挪到游湛身旁,小心地坐在榻上,扶着腰抚着肚子道。“莫不是太子的事定下了?”

    “这个……也算是吧。”游湛瞄了眼叶子仪,略一犹豫道。“阿叶,我同你说的这件事,你不要心急,好不好?”

    “什么事这么神秘?我会心急……是与阿成有关?”叶子仪见游湛点头,淡淡一笑道。“你说罢,可是王上赐婚的旨意下来了?”

    游湛一愣,转而摆了摆手道。“非也非也,是公子成,大梁新王登基,王上要命他前去相贺呢。”

    “新王登基?”叶子仪皱了皱眉,不解地道。“大梁王上才不到四十,怎么就要换王上了?”

    “这个你有所不知,梁王喜食五石散,三月前与美人同欢,便在榻上吐了血一病不起,仓促之下,立了公子辟为太子,上个月末梁王病逝,群臣请愿使得公子辟承袭了王位。”

    游湛又续了杯茶,左手食指敲击着几面道。“王上要使公子成前去相贺,阿叶,这一回怕是要定下亲事了,你……不要再执着了。”

    叶子仪沉默了会儿,垂眸道。“原来如此,我早知道齐王必然会赐下婚事,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成真了。”

    “你见过那十九公主了?”游湛见叶子仪不说话,叹了口气道。“既然你知晓了,我便不担忧了,原是怕你看不开,既是见过了那十九公主,你也该想通了罢?”

    “想通?”叶子仪慢慢抬起眼来,看向外头的雨幕道。“怎么可能想通呢?若非我时日无多,断然不会不同她计较,只是没法子了,只能退一步,给永忆求个安稳,只愿将来十九公主能诚心践诺,放永忆一条生路,我便感激不尽了。”

    游湛低下头,长长地叹息了声,站起身来执着白玉茶杯踱到门口,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将杯子举到嘴边轻饮了一口,眼中隐隐有了几分雾光。

    “阿叶,若非是公子成,我定然将你掳到身侧来好好疼惜。”游堪低头看着手中那莹白的杯子,盯着那杯中碧绿茶汤中自己的倒影,苦苦一笑。“可惜,真是可惜……”

    一阵轻风吹来,吹得游湛长发微动,衣衫翩然,那高挺的身姿如同修竹,背在身后的手紧握着拳头,隐隐泛出了青筋。

    “是阿叶没有福气。”叶子仪望着游湛的背影,心头微痛。

    如果先遇到游湛?她从来没有想过,也不会去想,也许她会喜欢上这样的他,可是若没有这么多波折,游湛会这样牵挂她吗?所以,没有如果,也没有假设,这是命运,也是她与公子成的宿缘,逃不掉,脱不开。

    “不。”游湛叹了声,扬头望向远处道。“是我无福。”

    叶子仪垂眸,淡淡一笑道。“却原来我们都是无福之人。”

    “是啊。”游湛如同叹息般抛出这一句,便再不言语,叶子仪也沉默了,转瞬间这空荡荡的厅堂中,只有外头的雨声阵阵回荡。

    抚着肚子,叶子仪口中微微发苦,公子成要到大梁去,还有一个多月永忆就要出生了,生阿福的时候他就不在身边,如今这个孩子,他也不能看着他出世,这事儿怎么想她都有些不是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