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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叶。”公子成眸光复杂地看着叶子仪,突然一下将她按入怀中抱住,侧脸紧紧地贴住她头侧的青丝,他略带哽咽的声音低低地在叶子仪耳畔响起。“阿叶,我只有你了,不要离我而去,哪怕是死,你也要在我身边。”
叶子仪鼻子一酸,泪水瞬时间模糊了眼睛,她费力地点点头,从他胸口挣出双臂来环抱住他宽厚的背,久久不能成言。
公子成已经是不止一次这样说了,他只有她,现在他只把她当作亲人了么?
明明那么高大冷峻的一个人,叶子仪却觉得他只像个孩子,一个被这世界抛弃,迷茫困惑着,不知道该怎么自处的孩子。
“我不会离开的,阿成。”叶子仪小脸儿贴在他肩头,很是满足地道。“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踏实,才会觉着这世上也有快活这两个字。我会好好儿在你身边的,再有什么贵女闲人来捣乱,不必你动手,我会通通把她们赶走,你是我的,你还有我,我来守护你。”
公子成:“……”
叶子仪这话乍一听没有毛病,细细咀嚼却是又有独占的意思了,公子成忍住训她的冲动,又把怀中的叶子仪抱紧了几分,无可奈何地轻轻一叹。
“阿成,你说好不好嘛?”叶子仪给公子成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扭了扭身子,艰难地侧过头去,却是只看到他有些憔悴的侧脸。
“不好。”公子成淡淡地甩出两个字,慢慢放开叶子仪,抱着她平躺在榻上,他看着她黑亮的眸子,给她盖好了锦被道。“你老实些。”
“我哪有不老实?”叶子仪嘟了嘟嘴,委屈巴巴地瞧着他,直看得公子成侧过头去忍着笑干咳了两声。
“我要出门去,你歇息吧。”理了理叶子仪的乱发,公子成放下帐帘,大步走出门去。
盯着那宝蓝色的床帐,叶子仪轻轻吁出口气来,身子一侧,重又闭上了眼睛。
……
阳光晴好,浮云如丝,难得昨日一场春雨,将这宫中的树木青草都清洗一新,盈盈地一派生生勃勃。
齐后宫中,身着藕粉缠枝金莲纹裳衣的向芙正跪坐在偏殿中煮茶,守着那鎏金红铜的仙鹤飞升炉,她有些出神地望着窗子缝隙间的春光翠色,执着木勺的手搅动茶汤的动作越来越慢,不多时,汤汁便传出一阵焦糊的味道。
“姑子!”那跪在向芙身后的婢女一惊,忍不住低呼出声。
向芙回神,闻到那糊味儿也是惊了一跳,忙拿过一旁的湿布,将炉子上的铜钵端到了一旁的莲花青铜架上,对身后那婢女道。“把茶倒到后头的池子里去,洗净了拿来给我,当心些,别给人看见了!”
婢女低头应是,乖乖地上前取了湿布,端起那烧得滚烫的铜钵,从偏殿的后门溜了出去。
向芙盯了那婢女的背影一眼,起身走到窗边,她美眸光彩流转,顺着那长窗的缝隙看向王后宫里的庭园发起呆来。
齐后的庭园四季花开不断,每个季节都有侍花的宫人栽培时令最美的鲜花装点园景,加上齐后对园艺要求极高,亲自布置指点,这一处园子,可以说是齐宫中景色最好的所在了。
“总有一日,我也要在这里受后宫诸姬膜拜。”
向芙看着眼前姹紫嫣红的园景,喃喃念着,慢慢靠向那雕着玉兰花纹的楠木窗框。
自打记事起,她就是家中最受宠的女儿,父亲常常念着说,将来,她是要匹配这世间第一等的郎君的。
向芙自然也是这么觉得的,美貌如她,聪慧如她,放眼整个向氏,谁能与她比肩?所以,她不甘心成为向氏的棋子,不甘心嫁给白身的徐陵,要嫁,她一定要嫁这世间最好的丈夫!
当今齐帝育有三子,太子扶央昏庸无能,又体弱多病,并非国君之选,大子姜汤,被齐后与向氏排挤,如今被禁在封地,也再难翻身,算来算去,只一个公子成能承袭帝位了,她一定要抓住眼前的机会,她要做未来这大齐的王后!
双手拢在袖中紧紧地攥着拳头,向芙几乎将唇抿成了一线,她咬了咬牙,看着那园中的花朵微眯了眯眼。
要公子成一心对她,必得要除去他身边的那个宠姬,这事儿竟然接连两次都失败了,她真不敢相信,一个小小的美姬竟会有那么好的运气,一次又一次躲过她的设计。
不行,越是这样,她便越不能容许那美姬存在,这个妇人,迟早会变成她的绊脚石,阻了她登上齐后宝座的路!
向芙那绝美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狠戾,她猛然转过身,正见到那婢女手里端着铜钵看着她发怔,遂瞪了她一眼道。“还不放下!”
“是、是……”那婢女低着头,嚅嗫着退后了两步,把铜钵放回炉上重添了水,偷偷地抬头瞄了眼向芙又赶紧低下头去。
看着那婢女小心的模样,向芙冷冷一笑,上一回那些人办事不利,捉回来的,被她以二哥的名义处置了,她心善没有追究这婢子的过错,却不想这婢子现在怕成这样,还真是扶不上台面的东西!这样胆小,如何跟着她今后做大事?
想到这里,向芙的眼神更冷了几分,转回头去不再看那婢女,只一心一意地望着窗外的风景,想像着今后某一天住进这宫殿,自己要如何整改布置,她越想越是开怀,慢慢地,直是翘起了嘴角。
她说动王后去向齐王请旨赐婚了,只要旨意一下,一切成了定局,她就是妥妥儿的公子成夫人了,有她一意扶持,公子成一定会成就霸业,成为齐国国君的,到时候她居功至伟,再与公子成琴瑟和谐,这大齐后宫,不就在她的掌控之下了吗?
向芙双眼晶亮,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直看得一旁的那随侍的婢女寒毛直竖。
“姑子,王后来了。”
耳听着外头一片脚步声响,那婢女见自家姑子还在对着窗户发笑,不由伏跪在地,小声提醒了一句。
还在做着美梦的向芙眼神陡然一清,她疾步走到那仙鹤飞升炉前,从一旁的飞鹤鎏金杯里舀了些深绿色的茶末添进水中,拿过木勺似模似样地搅动起来。
齐后一进大殿就站在门口一脸怒容地望向偏殿中的向芙,向芙见齐后神色不对,把手中的木勺交到婢女手中,优雅地站起身来,低着头碎步走到齐后身前行礼道。“王后。”
“哼!你跟我过来,你们都出去!”齐后狠狠地瞪了向芙一眼,挥退了宫婢,一甩绣着彩凤的广袖,怒气冲冲地向大殿中间的黄金几案走去。
向芙不明所以,瞄了眼被宫婢关上的殿门,垂眸跟在齐后身后,默默地走到那黄金几前垂首站定。
齐后站在黄金几后的金丝百鸟榻上,沉着脸盯着向芙,突然喝道。“跪下!”
向芙不敢多问,依言跪倒在地,伏在地上等着齐后训话。
“阿芙,我一向都是认定你善谋多智,能助我一臂之力,真是想不到,我如此信你,竟是信错了你!”齐后把彩凤牡丹的裳衣一甩,坐在地榻上冷着脸一拍几面道。“你说!你该当何罪!”
“阿芙一心为向氏,为王后,为太子绸缪,从不敢有半分懈怠,不知阿芙做错了什么,还请王后明示。”向芙说着,头伏得更低了,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做错了什么?”齐后冷笑,睨着向芙道。“大王说,向氏已经有女母仪天下了,就该好生为王上分忧,再嫁一个皇子,那这天下,是姓姜还是姓向?你听听,你听听!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去给你提了提亲事,却是给王上说是向氏要谋反了!你还无错么!!”
齐后越说越气,一把扫落那黄金几上的玉碗金杯,砰砰嘭嘭地,玉渣金杯碎落了一地。
“王后息怒,阿芙本是为着太子着想,却是想不到王上会有如此想法啊,请王后明鉴!”齐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向芙怎么都不曾想到的,她也是给吓得不轻,谋反啊,这样的罪名谁能承担得起?齐王这是根本不想再让向氏的势力扩张了啊,那这婚事……
“哼!我看你也不过是个庸才,今后少到这宫里来吧,免得大王又生了疑心,再连累了扶央!”齐后说着,眯着眼一扬下巴,冷声道。“出去!”
“是。”向芙白着脸站起身来,倒退到殿门旁,抬眸看了眼面色阴沉如水的齐后,一推殿门出了大殿。
那随侍向芙的婢女正等在外头,见向芙面色苍白地出来,也不敢问,低着头跟在她身后,大气儿也不敢喘。
主仆二人沉默着走出齐后的宫殿,向芙突然停住脚步,转身见那婢女缩着脖子后退了一步,她微微皱眉道。“再去找几个人来,去盯住那公子成!”
“啊?是……”那婢女低声应了,瞄了她一眼,却是再不敢劝向芙了。
“哼!我便就不信,若是我成了公子成的人,大王不会给我一个交代!”向芙说这话时,言语间透着股狠意,她绝美的眸子一眯,广袖一甩,大步向着那条通往宫外的青石小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