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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婢女手疾眼快,一把薅住了那人的胳膊,那人挣扎了几下,被那两个婢女按着跪在了地上。
“荆妩!你为何害我!你这贱妇!为何害我!!”荆英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她披散着凌乱脏粘的头发,脸上满是尘灰,一身红衣早已脏得不成样子,此时那黑黄的脸上,一双满布血丝的三角眼瞪得溜圆,怨恨地盯着叶子仪,那模样,直是要把她碎尸万段。
叶子仪不紧不慢地搬了个矮凳坐下,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荆英,面无表情地道。“阿英,为何有今日,你难道不知道么?我从没害过你,这一切,是你咎由自取。”
“你胡说!荆妩,是你抢了我的富贵,你是夺了公子的宠爱,是你害我如此,是你!是你!!”荆英狂乱地大吼着,嘶哑的嗓子沙哑干涩,十分的难听。
“阿英,当年公子是要娶荆氏嫡女为妾的,你并非嫡女,如何是我夺了你的富贵?倒是你与你那好母亲,利令智昏,欺我们母女无依,不单夺去了我家的田产屋院,还气死了我的母亲,这一笔账,我们该如何清算呢?”
叶子仪坐直了身子,冷冷地看着荆英,那一双黑亮的眼眸里如结冰雪,看得荆英浑身一冷。
“你是为着这事,所以害我?荆妩,为那等陈年小事,你竟然害得我败了家业,你!你不得好死!”荆英气极败坏,?咬牙切齿地向前一扑,却给那两个婢女按住,险些扑在地上。
“家,是你自己败的,你的父亲,也是你们母女赶出去的,你求我带你入公子府我也带了,阿英,我劝过你的,是你自己贪心,却来怨我?若我母亲的事是小事,你的事,更不足挂齿了,你说,我们谁更该死?”叶子仪唇角带笑地与她对视,一双眼却没有半分笑意。
“荆妩!你这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荆英转瞬间明了自己是着了叶子仪的道了,直是气得浑身发抖,三角眼中一泡眼泪顺腮而下,回想过去,真是悔恨非常。
“阿英,你没机会了,从你入了公子府,便再没机会了,你们欠我的,欠我家的,我要连本带利讨回来,你慢慢享受,这只是开始呢。”叶子仪站起身来,从袖中拿出那陶瓶,倒出一粒药丸走到歇斯底里的荆英面前蹲了下去与她平视。
“你、你要做什么?”荆英一缩,满眼恐惧地看着叶子仪,浑身颤抖不已。
“这个,是能让你快活的东西,不过,只是幻像而已,你是要就这么待在那间屋里,还是要在幻境中与公子相见?阿英,你自己决定。”叶子仪把手中的药丸晃了晃,放在了荆英面前的地板上,把那陶瓶递给一旁押着荆英的其中一个婢女道。“她再要,就给她一粒。”
“你又想害我?”荆英瞪着那药丸,猛地抬起头来,盯向叶子仪。
“吃与不吃,是你的事,我只是看在咱们这一点亲戚情面上,想让你过得舒坦些,若是你喜欢对着那间黑屋子熬着,也无所谓,荆英,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值得我为你费神了。”叶子仪站起身来,缓步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脸恐惧的荆英一眼道。“这一回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你便踏踏实实地在这间屋子里终老吧。”
“等……等一等!荆妩!你回来!你回来!荆妩!!”
没有理会背后那撕裂般的嘶吼,叶子仪走出大门,面色平淡地带着那随侍的婢女出了兰院。
漫步在庭院花间,那婢女不时看向面色沉凝的叶子仪,终于忍不住道。“夫人因何不快?”
“因何不快?”叶子仪停住了脚步,侧头看向她道。“我不快了吗?”
“自打出了兰院那屋子,夫人便一直绷着脸呢。”那婢女觑着叶子仪的脸色道。“可是那女娘对夫人不敬,所以夫人气她?”
“不,我不气她。”叶子仪轻轻地吁出一口气,垂眸道。“本来看到她这个样子,我该高兴的,可是,我实在高兴不起来,想来,还是太过心软了吧。”
“夫人这话是从何说来?夫人仁善,不是更好么?为何还因此不快呢?”那婢女闻言,更不明白了,眨着眼皱着眉,一副苦思的模样。
叶子仪嗤笑了声,摇了摇头道。“罢了,你不懂的,走,回去吧。”
叶子仪不想跟这婢女解释什么,也不再理会她,径自顺着那青石小径缓缓而行,那婢女见状,也不敢再多言,跟在叶子仪身后,亦步亦趋,直向着府内的花园而去。
春日里阳光明媚,春风和暖,叶子仪闲来无事,便在院子里放了一张方几,寻了几片竹简,晒着暖洋洋的太阳,伏在方几上刻起字来。
眼看着自个儿半天时候刻的四个大字见了规模,她不由唇角带笑,举起来看了又看,拂去了竹简表面的碎屑,她小心地打了卷,拿过一旁的锻布包裹好了,让婢女送去给了仲叔,发往邺城。
养了三天的精神,叶子仪的小脸儿已然恢复了几分红润,她活动了活动酸累的双手,倒在榻上晒着太阳,直觉得无比的惬意安然。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突然响起,叶子仪睁开眼来,就见那送简书的婢女一脸惊惶地跑进院里,‘啪’地一声关上了院门,疾步跑到了叶子仪身边。
“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叶子仪坐起身来,见那婢女喘得说不出话来,遂道。“喘匀了气儿,慢慢说。”
“呼呼,夫、夫人,慢、慢不得。”那婢女咽了口唾沫,急道。“夫人快躲起来吧,外头来人了,说是宫里的人,要来接荆姬去都城呢,管事正与他们周旋,一会儿怕是就要到后院儿来拿人了!”
叶子仪瞬间就清醒了,站起身来快步向屋内走着,问那婢女道。“他们怎么说,是奉了何人的旨意?”
“说是奉了齐王圣谕,可真是没有半分客气呢。”那婢女追着叶子仪进了屋,急急地道。“夫人快走罢,晚了,怕是让他们抓去了!”
“不要慌,他们要找的是荆姬,府里有一个荆姬给他们抓,仲叔也知道,不会引他们来此的,你把我的男装找出来,我要换男装。”叶子仪虽然嘴上说不慌,心里到底是有些没底的,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出现什么状况,这个时候换上男装无疑是最安全的。
“是,是。”婢女连声应是,忙从柜子里翻出叶子仪的男装衣袍。
主仆两人解带着衣,忙活完毕,叶子仪还有些不放心,拿了些金银揣在身上,让那婢女带路出了小院儿,绕过院内的径道,从屋后的一条隐蔽的小路奔着兰院儿方向走去。
才一到兰院的后墙处,就听到院子里一阵人语声传来,叶子仪贴着墙竖耳听去,正是仲叔的声音。
“上使,这荆夫人如今得了疯症,真要入了都城,我等怕是要担不起这罪责,公子他,更是担负不起啊。”
“王上说了,不管这荆氏如何,都要入宫去,便是她如今死了,尸首也得拖入宫中给王上过目,管事,你只管把她交予我们便是,若是不交,定要治你抗旨之罪!”那被称作上使的人声音粗噶难听,话比那声音更加难听。
“是是是,既是上使如此说了,小人照办就是,阿期,去请‘荆姬’出来见过上使。”
“是。”
叶子仪咬着唇贴在墙上听着,心直是悬到了嗓子眼儿,她不知道荆英用药疯到了什么程度,也不知道能不能蒙骗过这些齐王派来的差人,如果暴露了,她得赶紧逃跑才行。
“嘻嘻,公子来了么?是公子回来了么?公子,荆姬好生思念于你啊,公子……”
荆英嘶哑的嗓音从院子里传来,听到这疯话,叶子仪的心也放下了一半,荆英疯了,那药起作用了。
“荆姬,快来见过上差。”仲叔的话音刚落,那边荆英便大笑起来。
“上差?哈哈哈哈,我是公子夫人,他该于我见礼才是!公子在何处?公子?荆姬等得你好苦,你到哪里去了?为何不见荆姬?”
“上差见谅,自打公子离去,这荆姬便思念成狂,成了这样,上差真要带她去见王上么?”仲叔这话一出,那差人似是也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再开口。
“疯也罢,不疯也罢,总得向王上交差,你们把她洗净了,送去外头车上,啧!这什么味儿啊,真是晦气!”
“是,听凭上差吩咐。”仲叔说罢,很是客气地道。“几位上差旅途劳顿,且饮杯水酒,歇息歇息再启程罢。”
“嗯,这倒也不错,就依你之言吧。这荆姬你们可得给我看住了,可不能让她给跑了,若是不然,公子成也得不了好果子吃!”那上差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听得叶子仪直皱眉。
“是是是,保准洗得干干净净送到您车上,咱们派人看着,上差尽管放心就是。”仲叔的声音渐渐远去,似乎是和那些差人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