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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儿。”公子成轻拍着叶子仪的背,悄悄地吁出一口气来,唇角轻扬。
“我只是觉得不真实。”叶子仪侧头倚着他的胸口,看着远方天空的晚霞轻叹了声道。“公子会真的欢喜于我,我们真的拜了天地,结了盟誓,感觉好像在做梦。”
“不是梦。”公子成低头浅笑,淡淡地道。“阿叶,你是我的妻了。”
“嗯。”叶子仪点点头,抬袖轻沾了沾眼角的泪花,笑道。“对,不是梦,你是我老公了,天下第一的公子成,是我的老公了,嘿嘿……”
“痴儿。”公子成依旧抚着她的背,低声道。“阿叶,随我去军营吧。”
“啊?军营?”叶子仪抬起头来看他,眨了眨眼道。“公子要带我去军营?”
“是。”公子成看着她,低低地道。“扮作男子,随在我身边吧。”
叶子仪有些动容,声音微哑地答道。“好。”
“走吧。”公子成揽着叶子仪往楼阁的大门而去,随手将袖内一卷灯绒纸弹入了油灯内,纸条浸了油脂慢慢展开,一角纸尖正搭在灯芯的火焰上,瞬时腾起一阵光焰,那纸条上细细一行小字在这光焰中分外显眼。
“夫人欲献荆姬”
火焰燃起,转眼便将那纸条吞没,只余一束清灰落在灯油中辗转,慢慢沉入灯碗碗底。
……
霞光渐隐,夜幕四合,楼阁内早已点起十数盏明灯,映得屋内直如白昼。
几上的饭菜早己撤换过了,腾腾地冒着热气的铜鼎中肉香阵阵,直引得叶子仪肚子叫唤得更欢实了。
拥着叶子仪到了长几旁,公子成刚要坐下,却给叶子仪拉住了。
“等等。”叶子仪调皮地一笑,弯腰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递了一杯给公子成道。“成了亲,是要饮交杯酒的,阿成,我们既是结为夫妻,不可不饮交杯酒。”
“是合卺酒。”公子成没有纠正叶子仪的称呼,接过酒杯,扬唇道。“只是此杯不美,当用玉杯,绾同心结才是。”
“重不在器,在心啊。”叶子仪说罢,执杯抬臂勾住公子成的手臂,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微笑着道。“看,我们的手臂相交,这不是有同心结了?只要我们心意相通,真情真意,这楼阁便是华堂,漆杯便是玉盏,阿叶很满足了。”
“是我着相了。”公子成微微倾身,那双桃花凤眸温柔地看着叶子仪,低低地道。“卿卿,要如何饮这合卺酒?”
“我与你手臂相连,共饮此杯便好。”叶子仪说着,向他凑近一步,藕白的小臂一弯,将酒水送到了唇边。
公子成学着叶子仪的模样,也将杯子凑到了粉唇边。
“但愿人长久。”叶子仪看着他的眼睛,低低地祝愿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白首无绝期。”公子成微微一笑,饮下了那酒水,从呆怔的叶子仪手中拿过杯子,把她的杯子杯口向上放在几下,自己的酒杯倒扣着,半排放在了一处,安放罢了杯子,他起身拉着叶子仪坐在几旁道。“俗礼己成,用膳吧。”
叶子仪看向那几下并排放置的两个杯子,不解地道。“为何把杯子这样放着?”
“你不知么?饮了合卺酒,这盛酒的杯子要掷在榻下的。掷得一正一反,正是阴阳和合,大吉之意。”公子成说罢,从那鼎炉里捞起一块羊肉放入叶子仪面前的漆碟中,又拿了她的漆碗去盛羹汤。
“你想得真周到。”叶子仪转回头,见他动手操持着为她盛好了汤,一点儿也不避忌,只觉得心中一阵温暖。
“成亲的事,如今只能委屈你了,现下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公子成放下汤碗,理了理叶子仪鬓角的碎发,声音沉靡地道。“军营中不甚方便,不若带两个婢女吧。”
“我不委屈啊,能得你真心相待,已是极好的了,阿叶并不贪心。说起要带个人去军营,我觉得,只找个有力气的粗使婢子便是,这样的人不娇柔,做些打水浆洗的粗活,却也方便。”叶子仪说着,把盘子里的肉一分为二,夹了一块递到了公子成嘴边。“给。”
看了眼递到嘴边的羊肉,公子成微微皱眉,把她的手一推道。“我素来不喜羊肉,你吃了便是。”
“你不喜欢羊肉?那以前吃饭还顿顿都……”叶了仪一顿,他是为了她,所以才每次用膳都准备羊肉的吗?怪不得他从来不吃。
“没什么,只是看你每回盯着肉,如盼鱼吃的猫儿,觉得有趣罢了。”公子成扬唇一笑,心情很好地拿起自己的汤碗,伸手盛了一勺汤。
“嘁!”叶子仪很是嫌弃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儿,张嘴一口把筷子上的肉咬下,故意装出恨恨的模样嚼着,鼓着小腮帮不去理会公子成了。
“山中寒冷,明日着人准备几身棉服裘衣,你想想还要备什么,吩咐他们也便是了。”公子成说罢,执起汤匙喝了口肉汤,就着小菜吃了起来。
“嗯,那咱们此去,是要实战还是操练兵士?有很多人么?阿成你是不是很威风?”叶子仪从来没见过真正的军队,最多的也就是从前在电视剧里瞧见过,这一世虽有了荆妩关于兵书的记忆,却也是纸上谈兵,对于真实的军营是什么样子,她还真没有什么概念。
“这些你倒懂得。”公干成说着话儿,已是一碗肉汤下肚,他看了叶子仪一眼,淡淡地道。“食不言,寝不语,且食。”
不说就不说呗,到底是谁一到吃饭的候就话多啊?真是的。
戳了戳一旁小碗里的白饭,叶子仪撇了撇小嘴儿,也不再问,很是听话地夹菜扒饭。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了饭,已是到了初更时分,婢女撤了杯盘,抬走了吃饭的长几,转眼间,屋子里就只剩下公子成与叶子仪两人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和公子成独处,可到底也算是新婚之夜,叶子仪还是有些紧张,她磨蹭着净了手睑,一时间却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
打量着铜镜中自己模糊的影象,叶子仪慢慢梳理着长发,几次想起身走出去见他,却始终提不起勇气。
接下来将要迎来什么,她心里一清二楚,只是心底的紧张不安还在,那第一次不怎么美好的记忆还在,她还是有点害怕,还是想要逃避,这种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项。
无意识地梳理着耳后的一缕长发,叶子仪心不在焉地盯着铜镜发怔,直到一只温暖的大手从她手中接过了梳子,她才惊觉着回头。
“天晚了,就寝吧。”公子成把那木梳放在一旁,轻轻拢起她的发,捋顺了散在她背上,声音温柔得直撩人心弦。
叶子仪慢慢转过身面对他,仰着小脑袋看了他好一会儿,朝着他慢慢伸出双臂,如同个孩子般娇声道。“抱抱。”
见叶子仪装得一脸的纯稚模样,公子成不由失笑,他捏了捏她的小脸儿,弯腰打横抱起叶子仪,向着里面的床榻缓步行去。
“阿成。”叶子仪贴着公子成的胸口,轻唤了声。
“嗯?”公子成低头看她。
“一会儿你……温柔些。”叶子仪直觉得耳边他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如同擂鼓般在脑中盘旋,说罢这话,她不敢看他,直把脸扎入了他温热的胸膛。
“阿叶,”公子成慢步行到榻边,把叶子仪轻轻地放倒在榻上,他两臂撑在她头两侧,单膝跪在榻沿,温柔地注视着她道。“忘了从前吧。”
如墨的长发滑下,在叶子仪耳边飒飒作响,他温热的呼吸扑在她脸上,带着独有的清新气味,那是属于他的体息,他的气味,清新的,没有杂质的草木香气,只有他才有的洁净气息。
看着近在咫尺,公子成温柔的眉眼,看着他那黑玉般的眸子中自己的倒影,叶子仪唇角微扬,轻声道。“阿成,灯火太刺眼了,放下帏帐吧。”
“好。”公子成的声音温柔低靡,直是让人酥到了骨子里,他抚了抚叶子仪滑嫩的面颊,起身去摘帏帐上的金钩。
青碧色的帏帐缓缓而下,遮挡了外面如昼的灯火,一片朦胧中,叶子仪坐起身来与他对视,抬手将公子成墨黑的长发别在耳后,看着他如黑夜一般的眸子,她浅浅一笑。
“若是我们初见时便是如此,该有多好。”叶子仪轻叹了口气,小手慢慢滑到他脸侧,另一只手勾上他颈项,倾身抬头吻上了他的唇。
这一吻如蜻蜓点水,轻抵着他的额,叶子仪低头,红着脸慢慢解去他身上的绦带,公子成静静地等着她,直到她扬手将那绦带抽去,如舞蹈般丢到了帏帐外,妩媚的眼眸扫上他的眼,公子成呼吸陡然一促,一把抱过叶子仪,倾身吻上了她诱人的小嘴儿。
鸳鸯帐暖金风醉,连枝并蒂露华浓。
青纱影动春无限,缠绵缱绻又几重。
月光浅淡,晚风轻柔,安静的夜里,只有那交颈的人儿不眠不休,抵死缠绵。
……
一夜无话,转眼间日月轮转,晴阳漫天,直到日上三竿,床榻上熟睡的人儿才睁开了眼来。
叶子仪醒了醒神儿,抬眼看去,自己正伏在公子成怀中,这厮已经换过了衣裳,躺在榻上假寐,感觉到她醒来,公子成睁开双眼,对着她温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