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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仪很不客气地甩开了腮帮,吃得好不欢快,不多时,那一鼎羊肉便吃了一半儿,填饱了肚子,她偷眼看向公子成,见到他的惬意的模样,叶子仪拄着下巴,望着他出起神来。
经过了梅林那一回后,不得不说,她是对他有了些改观的,今天喝多了酒,他的表现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如果没有从前的事,也许她真的会放下心防,彻底爱上这个男人。
而现在,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了,一面,她不想被他束缚,另一面,她又对他有些动摇,如果他是真心的呢?如果他是真心的,真的能就这样甘心错过吗?但是,不错过,又能怎么样?
叶子仪轻轻叹出口气来,起身拿过一旁挂着的披风,轻轻给他披在身上,坐在他身旁的榻沿看着公子成扇羽般的长睫,形状完美的面庞,不知不觉伸出手去,停留在他珠粉色的嘴唇上。
他的唇很软,很温暖,温热的鼻息扑在手背,轻缓得如同春风,这样睡着的他,看来那么美好,美好得简直有些不真实。
慢慢缩回了手,叶子仪垂下眸子,自嘲地一笑,她起身重又披上狐裘,打开大门倚在门口,长长地吐出口气来。
白色的气团在风灯下转眼消散,叶子仪望着夜空深处,深深地吸了口气。
快子夜了,这时间,过得真快啊,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她到达这个时代的新的一年,会怎么样?她能顺利逃脱吗?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阿福一面?
望着远空的黑沉夜色,叶子仪眼中微微湿润,会怎么样,谁知道呢?也许,就连这折磨人的命运都不明白吧?
……
“噼啪!噼啪!噼啪……”
一大早,爆竹的声响便传入了听松阁内,叶子仪披着被子从榻上坐了起来,直困得眼都睁不开了,看着微光浅淡的窗纸,她郁闷地嘀咕了几句,趿着鞋子将窗户打开了一条小缝儿,朝着外面望去。
今天是初一,昨夜熬了一宿,也不知道哪个精神头儿足的,一大早就燃起爆竹来了,吵得人不得安宁,叶子仪推着窗子刚往外一探身子,一阵冷风吹来,把她给吹得打了个激灵,立马精神了。
“姬怎么这么早便起来了?哎呀,刚刚起来可不能开窗,要受风寒的!”说着话,一个婢女走上前来关了窗子,她小心地扶着叶子仪回了床榻,自屋内小几的泥炉上取下温着的水壶,倒了杯水捧给叶子仪道。“姬,且喝点儿茶水吧。”
“你是新来的?”这婢女看着眼生,叶子仪坐上榻沿打量了她一番,眼神停留在她腰间的木质双鱼佩上,双眼一亮。
“奴婢是公子特意留在姬身边侍候的,姬若有吩咐,尽管支使奴婢便是。”那婢女说着,服侍着叶子仪躺下,趁机把个哨子大小的铜管悄悄塞进了她手中。
叶子仪捏着手心的铜管看了那婢女一眼,对屋内的婢子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再睡一会儿。”
“是。”
那婢女垂首称是,与房中的另两个婢子一同出了房门,轻轻合上了门扇。
清干净了屋子里的人,叶子仪忙拿出那铜管拧了开来,倒出一张卷得极细的灯绒纸纸条来。
打开那纸条一看,她高兴得差点儿笑出声来,那纸条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大小的篆字,看那笔迹,正是她那亲亲师兄越人的。
纸条幅面有限,越人写得也简要,大概就是问她好不好,要什么帮助,可以信任这个婢子云云。
拿着这纸条看了又看,叶子仪忽然就笑不出来了,这马上要去丰城了,就是联系上了越人,要怎么才能逃出公子成身边呢?三天的时间,真是太短了,根本来不及布置什么就要走了,怎么办?
这种情况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去,还真是难比登天,再说了,公子成应该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她,那家伙,要是她真的逃了,不知道又要多少个夜晚睡不踏实了。
想到昨晚公子成那轻松惬意的模样,叶子仪忽然有些心软了,他应该很久都没有那么放松了吧?如果她这时走了,他会不会恨毒了她?
想到这里,叶子仪不由得心头一紧,先缓一缓吧,等从丰城回来再说,现在她身边有了助力,总会有机会的,就先缓一缓吧。
收好了那空心的铜管,叶子仪把那灯绒纸揉了揉,放入了榻旁小几上的漆碗里,那纸条一遇水便慢慢散了开来,不多时便溶入了茶汤中,不见了踪迹。
扭转身蒙上了被子,叶子仪这一觉睡得分外香甜,直是到了日暮时分才悠悠醒转。
一睁眼,雪白的亵衣便闯入了视线,呼吸着鼻端那清新的体息,叶子仪不由向着那整理得整齐平整的襟口靠了靠,听着他的呼吸,浅浅地弯起了唇角。
他回来了,这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是一回来便来找她了吗?昨夜他没怎么睡,今天又去了城外休整私军,想来是刚刚睡着吧?还是不要吵醒他好了。
小手轻轻地覆上公子成的胳膊,叶子仪稍稍往后退了退,慢慢仰起头来看他。
公子成睡得很熟,昏黄的光线下,他玉色的面容上,长睫如扇,朱唇似画,真真是美得无可挑剔。
这样的一幅梦幻般的画面,叶子仪不由同昨夜一样,看得有些痴了。
如果他只属于她该有多好,他们一家三口就这样过日子,每一天,每一天,她醒来就可以看到这样的画面,有他细心的保护,有他霸道的体贴,不用再担忧害怕,不用再计较拈酸,如果能那样过,该有多好?
轻轻地窝进公子成怀中,叶子仪禁不住暗自叹息,不可能的啊,他是公子成,他是皇族权贵,他不可能娶她做唯一的妻,也不可能只留她一个妾室,他会有高贵的正妻,他会有无数的美人,她所拥有的,不过是这一刻短短的宠爱罢了。
如果得到了《荆公密要》,他还会如此对她吗?会不会,很快便忘记了她?就如同他后院别的美人一样?
叶子仪不想再想下去了,偎在他怀中,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闻着他清新的体息,这一刻,她什么也不愿去想,什么也不想去做,只觉得这样的时候一刻少过一刻,她开始舍不得去浪费心思在自怨自艾上,将这看似美好的瞬间全然错过了。
“什么时辰了?”
公子成低靡微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叶子仪抬起头来看了看窗上的霞色,轻声道。“怕是要酉时了吧。”
“嗯。”公子成抬手捏了捏眉心,搂着她的细腰道。“不早了。”
叶子仪。“……”
这都晚上了,可不是不早了么,再睡下去,就是明天早上了。
“荆姬。”
“嗯?”叶子仪枕在他手臂上,仰着小脸儿看着他,很是乖觉。
“你与秋姬,要为我估价?可真?”公子成继续捏着眉心,口气却是有些冷了。
“……”这家伙,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叶子仪自然知道这事儿打死也不能认的,马上态度极好地道。“我就是看她不顺,刺儿了她几句,这不是话赶话儿么,公子你别当真啊。”
“刺儿她?话赶话?”公子成捏着眉心的手一停,垂眸看向叶子仪,微眯着眼道。“何解?”
叶子仪。“……”
好吧,这个怎么解她也不太清楚,刺儿就是刺儿了,那个……话赶话可不就是话赶话的意思么,有什么好解释的?
“嗯?”公子成微沉了脸,冷哼了声。
叶子仪大眼转了转,爬起来道。“公子累了吧,我给你按摩按摩吧。”
“按摩?”公子成越发地听不明白了,只张着一双略带惺忪的黑眼睛皱着眉头看着叶子仪。
叶子仪索性也不解释,把侧躺着的公子成散在枕上的长发一拢,放在了他胸口,撤去了软枕,她把右腿垫在他脑袋下面,小手搭在他太阳穴两侧,慢慢揉动起来。
这时代,自然是没有按摩这个词的,叶子仪后知后觉,早就悔青了肠子,于是乎,为了不让公子成再继续追问,她按得分外用心,直把公子成按得又眯眼假寐了,她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
“荆姬。”公子成带着些微慵懒的声音突然响起,把叶子仪吓得两手一抖,差点儿从太阳穴滑到他腮帮子上。“你与秋姬估价夫主的事,我会记着的。”
唉?不是吧?这也要记?
叶子仪嘴角儿抽了抽,冲着闭着眼的公子呲了呲牙,这家伙也太小心眼儿了吧,这么点儿破事儿还要记多久啊?难不成从前的事他都给记哪个小本本上了?没事儿就翻一翻?这也太不正常了吧?有这么小心眼儿的么?
越想越郁闷,叶子仪回想了下两个人自打相遇以来发生的事,忽然发觉,似乎每次都是以她吃亏的结局收场,不由心情更差了。
气哼哼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叶子仪直累得手都酸了,公子成却享受得很,他唇角带着笑意,慢慢便睡得沉了。
卖力气地按了半天,直到听见公子成轻细的呼声,叶子仪这才甩了甩早酸得麻木的手小手,郁闷地看向睡得香甜的公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