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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暖意扑面而来,叶子仪舒服地蹭了蹭身下软软滑滑的地面,满足地伸了个懒腰,扒着那地面上的软物抱在怀里咂了咂嘴,在那略微粗糙的物什上擦了擦口水,她翻了个身,长长地吁出口气来。
温暖的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檀香味儿,叶子仪皱着鼻子嗅了嗅,小小的眉头凝了起来,闭着眼睛又伸着鼻子仔细闻了闻那空气中的清新气味儿,她突然停住,猛地睁开眼来,看着眼前陌生的场景,一下子呆住了。
眼前是一间宽敞空旷的木质殿堂,深棕色的木质地板,深棕色的木柱,柱上是黑底金纹的帐幕,两侧的墙角分列着六盏一人来高的青铜鹤灯,灯火摇曳着映在屋子中央那巨大的铜狮香炉上,折射出点点的金光。
看了看手中毛绒绒的“地板”,叶子仪吓得赶紧给丢到了一边,那哪里是什么地板,分明就是黑黄的一张老虎皮!
这、这什么情况?难道,又穿越了?!
叶子仪向后缩了缩,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大殿,她没来由的一阵恐惧,这个地方,不会就她一个人吧?难道是……她已经给冻死了?这个,是地府的模样吗?
越想越是害怕,叶子仪不由把自己蜷作了一团,抱着膝盖,望着那锃光瓦亮的铜狮香炉狮口中吐出的轻烟,呆呆地发起怔来。
仔细回想了下事件发生的始末,叶子仪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死了,不应该啊,可是,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思来想去,越想越是没着没落的,叶子仪干脆把心一横,撸起袖子,两眼一闭,照着那涂得黑黄的小胳膊就咬了下去。
“呜……”
真疼!
叶子仪松了嘴,看着小臂上深深的牙印儿,还有牙印儿上那几颗浅浅的红色血珠,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会疼就是还活着,还好还好,活着就好。
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儿,叶子仪拍了拍心口,下意识地往后一靠,‘砰’地一声,脑壳磕上了地板,一下子仰倒在地。
抚着摔得生疼的脑袋,叶子仪抬眼便看到了一个倒立着的人影,她忙忙地爬起来定睛一看,却是身后不远处还有张极大的床榻,而那榻上正拿着卷竹简盯着她的,不是公子成又是谁?
此时此刻看到公子成,叶子仪竟是觉得有点儿亲切,简直想跑出去放鞭炮了,坐在地板上看着那张俊逸到完美的脸,她真是越看越顺眼,连带那冰寒的眸光,她都觉着被看得舒坦了,不由得咧开嘴冲着公子成无意识地一笑。
挂着一脸傻呼呼的笑容,叶子仪向着靠坐在榻上的公子成挥了挥手,憨笑道。“嗨。”
公子成眉头微皱,打量了叶子仪一眼道。“你一向如此无礼么?”
“啊?”叶子仪猛然回过神来,赶忙站起身整了整衣裳正了正发型,对着公子成规规矩矩地一个深揖道。“阿叶见过公子。”
“你是阿叶?”公子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清冷的靡音在大殿中回荡,说不出的动听。
“是。”叶子仪有点儿后悔放任自己大条的神经了,为着活命,回答得分外认真。
“嗯,回去吧。”公子成说罢,举起手中的竹简,也不再理她,倒似是看入了迷似的。
“啊?是!”得到公子成准许,叶子仪面上一喜,立马直起身来,早把那礼仪规矩忘了个干净,转身便往外走,哪里还有半分恭敬的模样?
坐在榻上的公子成抬眸夹了她一眼,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慢慢放下书简,墨黑的眸子微闪,抬头看向那还在晃动的帘幕,淡淡开口。
“来人!”公子成话音刚落,幕帐外便走进一个青衣的剑客来,这剑客对着公子成一抱拳,垂首听命。“吩咐下去,用我的马车送那小儿回公子姣府中,你亲自带人去,告诉姣,他的人救了我一命,这人,我很中意。”
“是。”那剑客应声,躬身退了出去。
看着那金纹流动的幕帐眯了眯眼,公子成又拿起那竹简,慢慢读了起来。
刚刚走出大殿,叶子仪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儿,就听身后一个微沉的声音道。“先生慢行,公子有命,驶马车送先生归家。”
“什么?马车?不必了,我走回去便是,不必劳烦了。”叶子仪赶紧摆手,却不想被那青衣的剑客抓住了手臂,直向着大殿外的青石路而去。
穿着那厚厚的褙子,叶子仪如同个毛球儿一般被那剑客拖着出了寝殿的院门,她好不容易跟上了那剑客的脚步,却被他一把抓住丢进了一辆马车里。
在那车里滚了两滚,叶子仪跌进软垫中,晕乎乎地还没反应过来,马车就驶动了,她急急地扒到窗边一看,就见外头好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剑客在一旁护着,直直便奔了府门。
眼见着只能坐车走了,叶子仪虽然心里没底,到底也不能跳车,只得窝进那锦缎缝制的软垫堆中,抱着一只软垫咬着那缎布的小角儿发起愁来。
她是救了公子成不假,可是现在他用这么华丽的马车送她,还前后七八个剑客护着,这感觉,真是说不出的怪异,她也没干什么,公子成至于这么客气吗?还这么大张旗鼓地把她送出来,说实话,倒好像怕她半道儿跑了似的。
越想越不对劲儿,叶子仪忍不住凑到窗口伸出头去叫那车夫道。“赶车的老叔,劳烦停一停,我要下车!”
那赶车人没理会她,倒是一旁骑在马上的那个拎她上车的青衣人道。“公子有命,要送先生到‘家’方可,我们也是听命行事,只要送到府上我等便回转,小郎安心在车里坐着就是。”
这人都这么说了,叶子仪也不好再争,只得缩进车里,靠着软垫儿回想起昨夜到今天发生的事来。
伏击公子成的人计划很周密,若不是她恰巧在那里,想来公子成没那么容易脱身,按道理说,公子成是应该感谢她的,至于其他,见面之后,她也没提过过去的事,他应该不会发现她就是当年的荆姬,看来回去得尽快安排离开建康的事了,越快越好。
打定了主意,叶子仪被马车晃得也有了困意,眼皮越来越沉,直是打起盹儿来。
也不知睡了多久,外面忽然有人敲击车壁,叶子仪迷迷糊糊地醒来,就听那青衣人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小郎,到了,下车罢。”
一听到了越人府上,叶子仪立马坐起身来爬到了车外,笨拙地攀着轩辕下了车,那马车立时驶动,随行的七八个护卫跟在车旁,隆隆地便离了园地。
见那马车走了,叶子仪轻轻吐出口气来,转眸着眼一看,却是立马傻了眼。
这是哪啊?公子成这家伙,把她送哪儿了这是?这不是越人家的园子啊!
看着眼前若大的庭院,叶子仪有点儿发懵,这地方绝对不是越人的后花园,在这建康城里,能有这么大园子的,非富即贵啊,这挨千刀的,她救他一命,他这是把她送到什么地方了?这不是摆明了坑人呢么?
站在院中,叶子仪不敢轻易走动,看着这满园的松翠梅红,走了怕被冠个擅闯之罪,留下又怕主人心情不好把她宰了,挣扎了好一会儿,直是出了一身冷汗。
叶子仪正不知所措的档儿,一个锦衣长袍的中年男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这人先是把叶子仪上下打量了一番,略拱了拱手道。“高儒可是刚刚被成公子送回来的么?”
“这……算是吧,请问,这是何处?公子成好似将我送错了地方……”叶子仪向着这人一礼,正想跟他把事情说明白,却是被他打断了。
“哎,高儒不必多言,既是成公子府上来的,那就好办。”
这人也不听叶子仪解释,只一招手,从他身后出来了四个彩衣的婢女,这四婢二话不说便将叶子仪围住,八只小手儿解带的解带,宽衣的宽衣,着新装的着新装,转瞬间把叶子仪打扮了一新。
还不待叶子仪说话,那中年男子手一挥,一辆锦缎装饰的马车便驶了过来,四个婢女倒是利落,立时拥着一身新衣的叶子仪便往马车上推。
“你们!你们干什么!住手!都给我住手!”叶子仪又气又怒,两眼圆睁着使劲儿把那四个婢女一划拉推倒在地,喘着粗气怒瞪着那中年男子吼道。“你们有病啊!我既不认识你们,也不是这里的人,你们想干什么!为什么给我换衣服!神经病啊!”
“大胆!一个小小儒士也敢在姣公子府上撒野?你不过是公子的门客罢了,摆什么架子?成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真是不拾抬举,来人啊,堵上他的嘴!把他给我绑了!”
中年男子被叶子仪这一吼给惹恼了,当下一声招呼,两个壮汉便拿着一条红缎上前,按住叶子仪如同捆大闸蟹似的给绑了个结实,紧接着,一个婢女拿了张粉红的巾子团了团猛地塞进了叶子仪嘴里,直噎得她险些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