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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有大事发生。”
范闲溜出去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车队。
“言若海的儿子被发配到北齐了,说是要去接手北齐的谍报网。如今两国形势严峻,战事一触即发,这个时候到北齐当间谍头子,可不是一个好差事,那简直是如履薄冰,凶多吉少啊。”范闲毫不在意地把监察院的机密任务说了出来。
“言若海是四处主办,他的儿子言冰云年少有为,属于院里嫡系。怎么会让他去北齐?”藤子荆有些疑惑。
“还不是因为你。”范闲直接把祸甩到了藤子荆头上。
“我?”藤子荆一脸诧异,这种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看啊,你是四处的人,我是监察院提司。四处的人对自家提司下手,这事总得有人来负责。言冰云既是言若海的儿子,又是四处要员,所以院长直接撤了他的职,把他发配北齐。”范闲道。
“那跟我也没关系啊,我只是接到院里的密令,依令行事,所有的行动都合乎院里的规矩。”藤子荆感觉自己也很冤枉。
“你连密令的真假都没分清,不怪你怪谁?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反正你现在已经‘死’了,跟你有没有关系也不重要了。”范闲把祸甩给藤子荆,又一本正经地安慰他,这一手操作让沈望叹为观止。
即便如此,藤子荆还是一脸郁闷。
数日后,车队终于抵达了京都。
“原来这就是京都的味道。”范闲掀开车窗,望着京都高大的城墙,脸上露出了一抹回忆的神色,似乎想到了十六年前的那个雨夜。
“入京的人很多。”沈望看到城门口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缓慢前行,依次接受守门士兵的检查。
“京都是庆国皇城,天子脚下,自然戒备森严。不过咱们这是司南伯府的马车,又有红甲禁军开道,只要走个过场就行了。”藤子荆蹲靠在车厢的窗户下面,语气谈然地说道,一点都不紧张。
“让开。”
正闲谈间,后方的人群忽然骚动起来。
沈望探头向后望了一眼,看到一支骑兵车队快速地驶上前来,车队最前方有一位穿着红色衣裙的少女坐在马背上,口中娇喝了两声。
城门前排队的人群自觉地让开了一条很宽的路。
骑兵快速前进,很快便超过他们走到了前面,径直入城而去,守门的官兵也没有任何阻拦。
“还带插队的?”沈望挑眉道。
藤子荆窗帘的缝隙里向外望了一眼,解释道:“那是相府的车队,最前面那位穿红衣的女子是守都守备叶重大人的独女叶灵儿,坐在马车里的那位应该就是相府的千金林宛儿。这么匆忙,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原来如此,叶灵儿是那些士兵顶头上司的女儿,难怪连过场都不用走。”沈望点头道。
“说起来,这位相府千金跟你还有一点相似,她是林相和长公主的私生女。”藤子荆道。
“哦,这种事情你都知道。”范闲挑眉道。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京都里但凡有些耳目的人都知道。这位相府千金和范家大小姐是京都最有名的才女,只是她的身体一直不大好,很少在人前露面。”藤子荆侃侃而谈,说起了京都城里的八卦轶事。
闲谈间,他们的车队已经来到了队伍的最前面,接受检查。
守门士兵果然只是随便地扫了一眼,便给他们放行。
“等一下!”
就在他们一行人正准备入城时,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车队前。
藤子荆听到声音,面色不由一紧。
范闲好奇地掀开车窗向外看去,只见一位相貌端正,做文书打扮的中年男子来到马车旁,冲着范闲拱手作揖,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地道:“哎呀,范公子,澹州入京,一路奔波,辛苦了!”
范闲面无表情地道:“我认识你吗?”
这人丝毫不在意范闲的态度,一本正经地道:“王某对公子早已心生景仰,只恨未曾相识,今日得见,可谓幸哉。”
这人正是范闲以后最得力的助手王启年。
范闲敷衍道:“那行,咱们改天找个地儿好好聊聊,今儿我还有事,着急回府,先走一步。”
“稍等,王某有一样东西想请公子您过目。”王启年拿出一个用信封装好的地图,热情地推荐道:“这份舆图详细地绘制了京都胜景,公子首次赴京,兴许用得着。”
范闲一脸狐疑地接过信封:“谢谢啊。”
王启年一脸堆笑地道:“承惠,二两银子。”
范闲夸张地叫道:“二两?”
普通百姓一个月的收入也就二两银子,沈望虽然不清楚一张地图的正常市价,但也知道它绝对不值二两银子。
“这图可是用的上好的纸张,辅以良笔玉墨,由在下哎心沥血,反复堪察,亲笔绘就而成。二两银子,连王某跑腿喝茶的钱都算不上呢。”王启年道。
“二两银子,给你!”
范闲也懒得跟他讨价还价,把他打发掉后,车队再次起行,缓缓入城。
信封里的地图非常简略,看起像是三岁孩童的涂鸦一样,对看图之人没有任何帮助。
“京都的门还没入,就已经让人坑了一回,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沈望笑道。
“这可不一定,有句话叫做破财免灾。没准我的霉运已经结束,好运就要来了。”范闲看过地图后,又把它好好地收了起来。
前行一段距离后,藤子荆忽然开口:“沿着这条路再向下走一段便是范府,咱们就此别过。”
“你要走。”
“我说过了,到了京都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谢谢你助我进京,咱们以后大概不会再见了。”
“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你大概都是自身难保,如果柳如玉真想杀你的话,怕是你没那么容易进范府的大门。自己保重,可千万别死了。”说罢,藤子荆便下了马车,没入人群之中。
庆国京都城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之一,在规模上仅次于北齐国都城,但繁华程度却要远胜于北齐都城。
庆帝绝对算得上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帝王,手腕强硬,深谙治国之道。在他为帝的这些年里,庆国也算得上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一派太平盛世之象。
马车沿着天河路前进,大道两旁酒楼商铺林立,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百姓脸上尽是喜乐之色。
“藤子荆说的没错,不论你柳如玉是不是幕后主使,她派周管家来澹州监视你却是不争的事实,从周管家的身上就可以看出她的态度。范兄这次入府怕是不会太顺利,想好怎么对付你她了吗?”沈望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要看看她打算怎么对付我。”范闲懒洋洋的道,丝毫不见紧张。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将风范。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沈望和范闲掀窗望去,只见一个管事打扮的中年男子出现在车队前,将一件东西交给了红甲骑士。
之后,红甲骑士全部撤走,整支车队就只剩下一辆孤伶伶的马车。
“护卫另有要职,小人护送范爷回府。”中年管事恭敬地向范闲禀报道。
“你们说的果然没错。我不就回个家,怎么就这么难呢?”范闲叹口气,悠悠地说道。
“范兄认为这是柳如玉的手段?”沈望道。
“难道不是?”范闲一怔。
“红甲骑士乃是皇家禁军,只听皇上和你家老爷子的命令。先是往监察院下密令,然后又调走隶属于皇帝的禁军。啧啧,柳如玉要真有这种本事,还用怕你争家产?直接造反都够了。”沈望道。
“如果不是二姨娘,那会是谁?”范闲皱眉道。
“你问问他不就知道了?”沈望向车外瞥了一眼。
于是,范闲掀开车帘,向驾车的中年管事问道:“老兄,你家主子是谁?”
“范爷在说什么,小人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中年管事掏出一条手帕,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这人显然是在装傻。
“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范闲若有所思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