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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祭灵魂,献祭给谁?”
齐鹜飞立刻想到了那张象征死亡的扭曲的脸。
“任何神或者魔都可以,只要开放了灵魂献祭的通道。”谢必安说。
“你刚才不是说,凡人的灵魂,连妖怪都不吃吗?神魔要接受灵魂献祭干什么?”
“凡人魂魄,对妖类无用,但对灵类的修行却很有帮助。所以我们从不鼓励修炼阴神,修行很容易走偏,一旦入了魔道,就再难回头了。
凡人的灵魂对一般修行无益,顶多被人用类似招魂幡的法术或法宝招去。但如果人是自愿献祭,其中的愿力却对魔道修行助力甚大。有些魔修甚至就是专靠这种方法来获得提升的。
恶魔邪灵,常常以神自居,骗取凡人的信任。世间万万淫祠,就是因此而起。”
齐鹜飞就想起了元小宝,不禁有点担心。
元小宝的师傅不知是何许人,会不会也是邪魔外道呢?
“那么说,我们虹谷县出了恶魔?”
谢必安说:“现在还不能确定。虹谷县靠近狮驼岭,向来妖事吃紧,魔道中人却很少出现。而且灵魂献祭,也未必需要恶魔在场。如果对方法力高强又有强大的法宝,借助献祭者的愿力,就能开辟虚空通道,就像我们把死者送上黄泉路一样。”
“那是不是说,这种办法能开辟出另一个地府来?”齐鹜飞突发奇想。
“理论上可以,但实际上不可能。天庭地府对魔道的监控十分严密,你看天下淫祠,有几个掀起风浪来了?”
可齐鹜飞此时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地府当初是怎么建起来了?
会不会就是从一个魔头开始的?
如果所有人都相信这个魔,那么魔还是魔吗?
当然,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谢必安把手里的神像扔给范无咎,说:“把这个带回去,等警方把调查资料送过来再说。”
齐鹜飞转身又看了一眼死者。
他再次用神识通过镜子去观察,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张在黑雾中扭曲的象征死亡的脸。
他试着用神识去触摸那张脸。
黑雾迅速的扭动起来,就像黑色的火焰。
那张脸突然朝他笑了笑。
那笑容很诡异,仿佛有什么秘密要告诉他。
脸开始缓缓的后退,在火焰的包围中,退入了一片黑暗的虚无中。
齐鹜飞听到了狞笑的声音。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呵呵呵呵……
他的神识不自觉的跟着脸往虚空中飘去。
脸在不停地后退,他的神识就跟着前进,仿佛在一个幽暗的山洞里行走。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一片蒙蒙的白光。
他看见一条白色的大河横亘在面前。
远处是朦朦的山影。
其中有一座大山,矗立在天地之间,就像一根擎天的柱子,直入云霄。
风从九天之上吹来,呼啸着,卷来许多羽毛和柳絮在空中打着旋儿。
可奇怪的是,河面上的水却宁静得像结了冰一样,毫无波澜。
那张脸飘到了河里,缓缓地下沉。
隔着河水看去,那张原本黑色的脸,就变成了惨白惨白的。
一根羽毛从他的眼前坠落,直直地,像铁铸般的重,落进到水面,没有溅起一点水花,也没有荡出一点波纹,就沉下去了。
他抬起头,看到天空的羽毛,在天上呼啸的风中打着旋儿的飘啊飞呀,可是到了离河面还有几米高的地方,就突然猛的直直的坠落下来。
齐鹜飞的神识也跟着往下坠落,就在触及水面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了一张巨大的脸躺在那条河的河底。
惨白惨白的脸,铺陈在整条河的河底。
就仿佛亘古存在。
河水的浸泡让他浮肿,万年的泥沙掩埋了五官。
但它倔强地睁着眼睛,盯着天空,盯着世间看。
平静的河水终于出现了一丝波纹。
一个女人从水波里钻出来,朝齐鹜飞笑。
齐鹜飞认得,那是端木薇。
端木薇喊他:“阿飞,下来玩呀……”
水波继续荡漾,他看见苏绥绥含着清泪,楚楚地望着他:“齐哥,你回来了……”
风卷来,漫天的花在河面上纷飞。
他看见王寡妇站在花雨中,扭动着腰肢,朝他款款走来。
没有布的衣裳,只有花的遮掩,朦胧而炫目,叫人血脉喷张。
“小齐,我给你的药你吃了吗?”
“王姐,我……”
他刚要回他,忽见一老道,麻衣补丁,举着蛛丝拂尘,朝他打来:
“你个哈皮!你个碎松!俄倒咧八辈子霉咧,要哈你个万货……”
他扭头就跑,忽见河面上不知何时,趴着七个巨大的蜘蛛,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随时可能扑过来。
然而,那七个蜘蛛又变成了七个美人,羽衣霓裳,风姿绰约。
她们齐齐呼道:“师兄,下来洗澡呀……”
……
齐鹜飞感觉那是一条美妙的河。
世间一切的美好都在那里,在那荡漾的春波里。
他管不了师父的拂尘了,准备不顾一切地跳下去。
就在这时,他感到胸口一痛。
胸前的镜子,猛烈的震动起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感袭来,比当初被那条大蛇的墨绿色的眼睛盯着的那种危险的感觉还要强烈百倍。
齐鹜飞猛地惊觉,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神识。
脑中轰的一声响,身体就像被抽干了一样。
他看到自己的法力值,只剩下了不到10点。
谢必安看到他脸色发白,身体摇晃,似乎在发抖,问道:“你怎么了?”
齐鹜飞说:“哦,我没事。可能是我的伤还没好,有点晕。”
谢必安点点头说:“行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时候那个警察上来了,问谢必安:“你们看的怎么样了?”
谢必安说:“这件案子我们接手了,你回去处理一下,正常流程走完后就把所有的材料移交到城隍司。还有,”
他指了指墙上的神龛和范无咎手中的神像,“这个我们先带走了。”
齐鹜飞把那幅从墙上摘下来的画拿起来,说:“这幅画也拿走吧。”
谢必安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问,点点头,就带着他们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