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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卢携从内心深处,也是不赞成和亲的。但没办法,这是高骈留下的摊子。而高骈又是卢携的两条腿之一(内倚田令孜,而外寄戎政于骈),所以必须无条件支持高骈,支持高骈就是支持自己。
从这个角度来说,卢携是被高骈绑架了,利益互锁,命运共同体。但高骈远在淮南,而卢携则在朝廷,所以黄巢进犯长安之前,卢携畏罪自杀。
由于卢携傍上了田令孜,所以朝廷最终还是答应了与南诏的和亲。挑选了一个宗室女,封为“安化长公主”,准备下嫁给南诏国主隆舜。
于是,派出订婚代表团,其中副团长就是徐云虔。一行人马带着礼物和僖宗皇帝的问候,抵达南诏。
隆舜盛情款待娘家使团,然后让使团捎去厚礼和他对大唐帝国的诚挚问候。
稍后,隆舜派出最高级别的伴郎迎亲团,由其宰相带队,来天朝迎接安化长公主下嫁。
此时,身在淮南任上的高骈突然上奏朝廷,说自己与南诏打交道多年,非常了解南诏的虚实,来迎亲的这三位——赵隆眉、杨奇混、段义宗,是南诏国主最重要的智囊,只要把他仨弄死,南诏就死翘翘了!机不可失,千万别放虎归山。
唐僖宗欣然接受了高骈的提议,竟将“史上最强伴郎团”团灭。
高骈说的没错,史籍记载,杀了这几个人之后,南诏“自是谋臣尽矣,蛮益衰”。
这也应该算是史上最强的骗婚了,加速了南诏的灭亡。
隆舜色迷心窍,或者说倾心两国友好,居然还对安化长公主念念不忘,继续派使团携带厚礼前来迎亲。大唐天子答应的事情啊,陛下您天朝大国、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啊。
僖宗皇帝将厚礼照单全收,至于和亲嘛,正在准备车马服饰。
那准备的怎么样了?
呵呵。
隆舜真的是很傻很天真,即便这样,还不死心。还不断派出使者,送上厚重的聘礼,期待公主早日下嫁。
僖宗实在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只得又派徐云虔等人组成订婚使团,前去南诏,商量和亲事宜。
不等他们出发,黄巢之乱平定。
既然内乱平定,就更不怕你南诏的外患了,走你——遣返了南诏迎亲团。
痴情男儿隆舜,至死都没能见上安化长公主一面,郁郁而终。
隆舜死后,儿子舜化贞即位。舜化贞继续派使者向大唐示好,大唐天子直接无视,“不答”。之后中原大乱,与南诏的外交往来正式断绝,“不复通”。
没几年,南诏与大唐相继灭亡。“安化长公主”成了南诏人民心中永远的痛。
【淮南高骈】
当长安战事陷入胶着,形势不明朗的时刻,唐僖宗寄希望于高骈。
高骈则对朝廷颇有微词,因为朝廷里宰相们拿他当枪使,把他当作政治斗争的一枚棋子。忽略了高骈的主观感受,更损害了高骈的自身利益。而且唯一支持他的卢携也已经服毒自尽,剩下的满朝文武基本都可以看做是高骈的政敌。
之前朝廷否决了他的大围剿计划,将他彻底激怒。盛怒之下,高骈失去了理智,他也想来个借刀杀人,故意纵敌,用黄巢来恐吓中央,于是在淮南采取了按兵不动的消极态度,坐视黄巢渡淮北上。
他的如意算盘是让黄巢狠狠吓唬吓唬朝廷,逼迫朝廷让出更多的权利,然后等朝廷命悬一线的危急时刻,他再出手相救,成为大唐的救世主,继而包揽更大的权利。
所以郑畋一针见血地指出,高骈是“迁延玩寇”,包藏祸心。
没想到玩脱了。王师忒不中用,皇上跑了,黄巢在长安称帝了。
局势瞬间失控,高骈既诧异又惶恐。
僖宗皇帝的诏书如雪片般飞来,给高骈不断地加官进爵,催促他快快出兵勤王。
而此时的高骈已经及时地调整了战略思路,由养寇自重变成了割据称雄。他打算吞并两浙地区,效法三国孙策,称雄东吴。
他自镇淮南,而要吞并的目标就是邻藩——镇海军。
中和二年(882)五月的一天,一只野鸡落到了高骈总部办公室的屋檐上。
像许多追名逐利的领导一样,高骈同志非常迷信,阴阳风水、道教升仙、轮回转世……信仰颇杂。于是请高人为自己指点迷津。
高骈身边养着一个叫吕用之的高人。吕用之口吐莲花,能言善忽悠,被高骈尊为活神仙。
吕用之掐指一算,说野鸡入室,军府将空。
高骈听完,十分不爽。军府将空?不就是说我要玩儿完吗?太不吉利了!
于是求教化解的方法。
吕用之笑道:“这有何难?”
于是在吕用之的指点下,高骈点齐全部兵马,屯驻于东塘,并在营地进行阅兵、演习,做出一副要倾巢出动、北上勤王的架势,对外宣称赴难长安、进京勤王。
同时,高骈还致书于镇海节度使周宝,让他也派出兵马,一同讨伐黄巢、解放长安。
周宝,同样是将门之后,但不如高骈那样显赫。周宝与高骈早年同在神策军任职,当时二人是平级同事,周宝比高骈年长,故而高骈以兄事之。好哥们儿,好同事,好战友。
高骈提携周宝的儿子,周宝也提拔了高骈的侄子。互相关照。
现在,二人又成了邻居,一个坐镇淮南,一个坐镇浙西。
只不过高骈屡立战功,不断加官进爵,身份地位略微超过了周宝,在日常迎来送往中,高骈难免有些官僚主义,哥俩的情分也就逐渐生疏。
又因辖境相邻,在公事上也多有摩擦。导致哥俩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
在接到高骈共同出兵的邀请后,周宝还是满心欢喜的。虽然哥俩之间有小矛盾,但在民族大义、国家大事上,还是应该冰释前嫌,共同建功立业的。
于是,周宝积极调度,调兵遣将,集结战舰,准备赴援京师。
这时候,周宝的幕僚警告他,说高骈素无勤王之意,其玩寇之心更是妇孺皆知,且听闻高骈有吞并江东之野心,他表面上是赴援京师,难保不是盘算我镇海军,大帅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周宝大惊,转念一想,说高骈出身名门之后,又与我兄弟相待,应该不会在这种时候做这种事情吧?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周宝是君子之腹,难度小人之心。这也太危言耸听了,不过还是先派人打探一下消息为妙。
密探潜入淮南,发现高骈果然没有赴难之心。
是真想打仗,还是虚张声势,其实也好分辨。简单说,就是看其战争动员。
高骈确实征调了境内全部兵力,弓上弦、刀出鞘,顶盔掼甲,声势震天。唬得了外行,唬不了内行。
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高骈调动千军万马,却没准备车马粮草,不调配辎重,根本不像是要出远门。
其次,真要赴难,也该留下一定的武装力量弹压地面,否则淮南武力真空,不是给盗匪可乘之机吗?
当着水贼别使狗刨。
周宝得到消息,表示相当惊诧,“莫非贤弟真要图我?”
这时,高骈又及时送来一封邀请信,是邀请周宝赴宴,名义是开个高级别军事会议,商量一下赴难京师的详细部署。
“果然心怀不轨!”宝宝伤心了,生气了。
周宝给高骈回了一封信,大意是说自己生病了,无法出席军事会议,信中还说:“咱哥俩平时就不怎么来往,也没见你请我吃饭,何况现在圣主蒙尘,宗庙受辱,哪个没心没肺的臣子还能在这时搞宴会呢?再说了,我不是李康,不会用自己的人头给别人当敲门砖,欺罔朝廷。你家传的那一套不好使了,别学爷爷了,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