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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静默了一会儿。
在场的年轻书生们尚且不能理解词中的情感,但是那遮掩不住的文笔,却是令所有人都颤抖了下。
紧接着就是低声嘈嘈切切的称赞和钦佩。
杨侑回头怪异地看向郑玉宁,后者显然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吐了个舌头就乖乖坐下。
当天李寒秋将这首词抄写出来,岑有道还有别的千金都在,自然明白是杨侑的真迹。
“看那边,是世子!”
“什么情况?世子竟然有时间抽空来书院!”
“他不会是要跟我们做同学了吧?”
“说什么笑话呢,他就是来了,谁教得了啊!”
杨侑咳了一声,剑眉星目舒展开来,浮现出丝丝笑意,招招手,便是引来许多书生才女的惊叫。
他还想着自己出身将门,若是来了书院,怕是要引起诸多不服,还要花点功法来攒攒人气。
谁知道从青湖诗会到现在,自己拿出来的几首诗词就为自己累积了不少人气。
“好了,孩子们!我们提前开学,自然是有要事宣布的,”岑夫子清了清嗓子,拄着拐杖站立起来,背着手道:“圣上有诏,要我入京议定科举事宜,此后我便要离开书院一段时间。”
议定科举事宜啊?
杨侑想了一下,恐怕不止这么简单。要在短时间内召集到大云王朝最优秀的诗人才子,为了保证拿下年底的二国会盟,想必还有很多准备。
而他要取得天山雪莲,自然也就要完成陈鹤颜的约定,参与这场会盟,并且帮助大云拿下文道比试。
这也就意味着他必须要去一次上京了。
“我可是诸侯世子啊,去了上京还有回来的可能?哪怕就是赢了大比,圣上也会千方百计留我在上京,以此制约成国公。”
可是不去的话......真要去那凶险的天山摘下一朵雪莲,又要等到何年何月?
不行!
寒秋等不起!
杨侑思绪翻飞的同时,岑夫子已经将现在情况简述完毕。
“以后我们书院的院长一位,将会交由世子殿下暂时管理,安排一切事宜,要当成我的安排来做,懂了吗?”
那老迈的身板突然挺得直直的,对台下师生施了一礼。
师生旋即恭恭敬敬地还了一礼。
“明白了!”
学生们对视一眼,这世子殿下生得玉树临风,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意,年纪更是与他们相仿。
“太好了,岑夫子走了,我们岂不是就有的玩了?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新院长准能跟我们打成一片呢!”
“瞧你说的,岑夫子走了,院里还有那么多夫子呢?平时就是大家商议再行事,让世子来,就是借个名头,让他罩一下咱们书院罢了!”
“那不能这么说,世子懂得这么多,诗词写得又好,说不定会来给我们上两节诗词课呢?”
......
台下叽叽喳喳的时刻,杨侑已经站在台上,当着这么多人,便是客客气气搀扶着岑夫子。
“老夫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儒雅的世子啊~”
“废话少说,那么多人面前人设要立住的好吧?”
“我走以后啊,这些崽子不晓得要荒唐到什么地步......”
“放心,我会管得妥妥当当的。”
岑夫子了然一笑,“那就交给世子了!这些学生钦佩你的文采,但是院里的老师可就不见得了,要当好这个院长,不能让老师们失望啊!”
“......没事......能有我当院长可是你们的福分,我走了他们后悔都来不及!”
杨侑半开玩笑道,惹得岑夫子捋着胡须哈哈笑了一声,正准备退下台去让年轻人发挥发挥,趁机挣一波人望,便是门口一声厉喝!
“岑院长!我坚决不同意!谁当院长都行,唯独世子不行!”
细看来人,却是个儒袍先生,留着小山羊须,国字脸气得发红,脚步踩得噔噔作响。
这人姓齐,齐浩义,是剑川齐家的二爷。
他们家老大齐浩礼就是那大名鼎鼎的成国宗正兼言官,怼天怼地怼空气,主公凡有错漏,必定挨骂!
活脱脱一个人形泰迪!
杨侑见过齐浩礼,却没见过齐浩义,只是脸型轮廓包括说话方式都有几分神似,猜测应该是齐浩礼的胞弟。
岑有道皱着眉梢,“休得胡闹!此事已定,不容再议!”
杨侑饶有兴致地望着来人,哦了一声,含笑道:“为何?”
“当街杀戮,染血青城。此为不仁!”
杨侑愣了一下,眼睛里闪烁了一抹惊异,想到大约是当初临街杀戮天狩营的事。
“胁迫女子,亲斩战友。此为不义!”
还是在说天狩营的事。
“坐享皇恩,整备扩军。此为不忠!”
轰——!
刹那之间传来阴冷的杀意。
门外徐自牧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汹涌的真气,只待世子一句话,就能摘了这老匹夫的脑袋。
杨侑隔空抬手制止,脸上仍然挂着风轻云淡的笑意。
齐浩义铿锵有力地发出最后一句诘问:“国公苦战,世子享乐。此为不孝!”
他顿了顿,已经走到了师生中央,马上就引发了轰动,师生分成两派议论纷纷。
“我们偌大的有道书院,若是交到这么一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禽兽手里,岂不是成了暴徒的帮凶,这还叫什么有道书院,改名无道书院算了!”
字字句句,杀人诛心。
有的教习马上附和道:“齐夫子的话是正确的!我们书院不能交给这么一个无道的人!”
“你们也不能这么说,天狩营也有错在先,诛杀贼子也是情理之中!”
“好啊!诛杀贼子有错在先,那无故灭杀一整个家族怎么说?”
齐浩义怒不可遏,从怀里取出一道血字书信,“这是严夫子临死前留下的,控诉成国府虎贲营三千铁骑,连夜屠灭整个严氏家族!那四条罪责,也是严夫子未来得及发出的哀嚎!”
屠家灭族?!
所有人都是一惊,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谁都没有听说过?而且提起这件事,大家才发现平时准时上班的严夫子真的没来!
他们哪里知道严家向张家谄媚,主动要当刺杀杨侑的出头鸟,然后被一家团圆的事。
但是听了这么件事儿,就足够让他们判断台上的儒雅青年,实则是个心狠手辣的屠夫!
那谦和有礼,都是伪装出来的表象!
“来啊,现在我得罪了你,你大可以杀了我,但是正义,是杀不死的!” 齐浩义仰头长啸,张开双手,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态势,“杨侑,你就是个刽子手!你不配来我们有道书院,我们有骨气的读书人绝不会做你一个血手人屠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