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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闽高仙院。
一座位于半腰上的武夷学院的建筑。
里面人群熙攘,但都保守秩序,排成三个长队。
因为今日是学员领取修炼资源的日子,大家都格外早来领取,希望能尽早提升修为。
因为武夷山盛产一种名为大红袍的仙叶,以此叶榨取作为原料提炼的仙草液,提高修为的效果比普通的仙草液效果更显着。
所以天闽高仙院以此为灵感,将修行服设计为大红色,只是每一脉有单独的刺绣标,位于胸口处,以便识别。
此时中间的一支队伍里传来不小的讨论声,正是高仙院第三年段的所在的队伍。
一位别着“王”字的刺绣、短辫男生,回头看向后面,胸口是星辰刺绣的男生,开口笑道:“哟,陆子游、钱三玄,你们北斗峰一脉十二人,前几日当真没打过那三位“神种”?”
唐贤,字相宰。玉虚八层;大王峰。
大王峰与那北斗峰竞争激烈,因为两脉领头人都想争夺 除“神种”外最强男人的称号。
一张口,所有人都看了过来,众人的戏谑眼神让北斗峰的弟子都带着羞愤地低头,暗骂几声,一脸阴沉地看向唐贤。
陆翊脸色不悦,仰头眯眼看向开口的男生道:“唐相宰,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还是说你也想见识一下我的七星绝印第四层?”
陆翊,字子游。玉虚八层;北斗峰大师兄。
唐贤面色温和地回道:“哦?第四层?那怎么还是没打过?”
钱佟一步跨出,手握背后的剑鞘,附和道:“你们大王峰若这么有闲工夫,等等就别走了,刚好与我们斗上一斗。”
钱佟,字三玄。玉虚八层;北斗峰二师兄。
唐贤也不示弱,面色优越,直言道:“下月的比试,我还真想试试...是你的星斗剑诀强还是我的天子功厉害。”
北斗峰一脉有两绝学,中级功法,一本星斗剑诀,剑成可劈天;一本七星绝印,印成可崩地。
而大王峰一脉有一本中级功法,名为天子功,内有九转,功成圆满,口含金章,言出法随。
在唐贤身旁,一个胸口绣着彩霞山貌的女生,劝和道:“这刚来的张有灵还真不是省油的灯,明明只是五层实力,却能被仇恩导师看上,硬是保上了选拔赛名额。而我们这八脉,哪一个不是通过层层选拔,才确定的名额?”
说话的是苏檀,字黎香。玉虚八层;是丹霞峰的首席。
第三年段的八脉,为凌霄峰、火焰峰、虎啸岩、北斗峰、大王峰、玉女峰、莲花峰、丹霞峰。
此时莲花峰的秦御率先替有灵开口解围,义愤填膺道:“哼,黎香师妹你可别胡说,当时我们可都是跟着那张有灵,不仅收获了仙草,最后还在妖兽手下活下来,怎么说都是受恩于他。”
殿里一大半人都是同意秦御的话,纷纷点头,看向苏檀的眼神中带着不善。
“这有灵救了我们,给一个挑战赛名额当然不过分啦,又不是说直接给比赛名额。”
“有些人忍不了诱惑,结果进去捡了些假东西,当然不爽咯”
人群七嘴八舌讨论起来,而另一半被妖物反噬逃遁出来的学生也是满脸涨红,看向苏檀。
暗暗骂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日就是北斗峰先进了那邪塔,随后唐贤和苏檀不甘示弱,也带领自己一脉的人离去。
而其他几峰的一些人也是选择了相信他们,离开自己一脉的队伍就跟着一起走了,结果不仅被清除出去,收获的东西还都是假的;回宗以后更是被同门师兄弟嘲笑,颜面扫地。
想到这里,许多人带着怨气和不甘看向三脉的领头人物,那四位在他们的注目下,一时间也是如遭千刀万剐,悻悻闭口。
此时大王峰一人开口道:“那与有灵有何干?最后不是郑汉祭出一鼎,才将那妖物收服的么。?”
众人回神,好像是这个理。
秦御咧嘴一笑,说道:“你知道个甚?那鼎就是有灵买给维武的,知道当时买单的是谁不?”
秦御卖着关子,故作玄虚的将双手背到身后,待场内众人将目光都注视到他身上后,抬头叹息道:“风华榜第三,南宫楚;那可是他的曾祖叔。”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场内所有学生都被他说的话给震慑住了。
风华榜,那可是世间排名顶尖强者的榜单,哪怕最后一名,也是冲虚级别,一方世界的巨擘,跺跺脚,都是天地剧变的存在。
而那风华榜第三,花公子南宫楚,更是被无数修仙人奉为男人中的极品,女人为之倾心的角色,曾有百年前的天仙宴请,数十位仙子为其大打出手的壮观景象,还当作其风流故事中的一件趣事。
而就是这么牛逼的人物,居然是那张有灵的曾祖叔?
秦御与有荣焉道:“我这兄弟可不简单,五年前仓山城的九色宝树就是在他家的拍卖场拍卖的,当时在场可是有着十位冲虚强者,甚至有不少强者夸他天赋异禀,乃当世奇才。”
众人也只是对五年前这事略有耳闻,但都不知道详尽,如今听见秦御爆出细节,都是好奇的看来,一副吃瓜的模样。
“最后是一位冲虚后期强者,告诉众人有灵已被其收为弟子,并将在十五年后的泰山观礼上,让他提前参赛,打败那时两州的最强弟子,九色宝树这事才作罢。”
“而后那名冲虚后期强者带去那太州历练,至今已有五年。”
“哇~”
众人发出惊叹声,没想到五年前的故事最后是这个结局,那有灵居然背负如此使命。
此时一二年段的学生都已经领取好了修炼资源,站在殿外齐齐围观听戏,只留一个小口供后来的人进出。
秦御其实也想争夺除“神种”外最强男人的称号,如今看着那唐贤三人一副吃瘪的样子,心里开心极了,得意洋洋地继续说着:“那时南宫楚先生曾断言,有灵日后必上风华榜,所以你别看我兄弟他...”
话音未落,一个女孩从外面小跑进一年段的领取台前,脸上噙着泪水,生气地瞪大眼睛,让泪水不流下来,下嘴唇翘起,原本就圆嘟嘟的脸蛋,此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秦御的话被打断,因为他看到有灵此时也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有灵快步跟在曾婉身后,一脸讨好又抱有歉意的说道:“师姐,师姐,不要生气了嘛,咱俩过两招你怎么还哭了...”
有灵双手合十不断摆动,低头弯腰卑微到了极致,一脸恳切地站在女孩一旁,装可爱地求饶道。
“诶哟,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嘛,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女生拿完修炼资源,立马转头跑了出去,一个女生将其认了出来,招呼说道:“静妍,你怎么了?”
曾婉看向那个女生,眼里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后回头凶狠地瞪了有灵一眼,直接凌空飞走了。
一群人瞪大眼睛,看二人。
有灵赶忙飞了出去,空中传来阵阵回声。
“师姐等等我!师姐!”
场内所有人都看着这男追女跑,死缠烂打的一幕,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微笑。
只是队伍的角落,杜秋看着这一幕,低下了头,小手死死拽着衣角,皱成一团。
曾婉和有灵一前一后飞回隐屏山,曾婉看见仇恩老师坐于石桌前品茶,当即快步跑去抱住仇恩的胳膊,可怜地说:“师父,有…有灵他欺负我。”
有灵本以为这只是同门间打闹一番,求饶一下,好言几句就罢了,没想到这妮子居然这么经不起开玩笑,还找师傅告状。
他立马开口解释。
“不是...我…”
仇恩伸手打断了有灵说话,看向曾婉。
“静妍,发生什么了,你和师父说,师父给你做主。”
有灵乖乖低头,抬眼看向曾婉的表情中带着恳切。
曾婉不理会他的眼神,带着哭腔说道:“他调戏我,我和他比试,又打不过他。”
仇恩皱眉,侧头看向有灵道:“可有此事?”
有灵低声道:“我...只是和师姐开个玩笑。”
仇恩带着严厉的口吻道:“你怎可如此顽劣?她是你师姐,也是女孩子,再怎么开玩笑你也不能惹哭她。”
有灵低头,沉默片刻后细声说道:“弟子知错。”
曾婉似乎也没想到仇恩会这么严厉批评有灵,一时间不敢张口说话。
仇恩深吸了一口气,转头不看有灵,平静地说道:“既然认错,罚你去仙掌峰呆上三日,你可认罚?”
仙掌峰,位于学院西南一侧,乃是一块巨石成山,因为风气与寒气对流,将岩壁上的沟壑刮出自上而下深深的沟壑,酷似仙人的掌印,故而得名。风寒交汇,待在上面如同刀割身体,坠入冰窟。
仇恩老师向来以好脾气的性格闻名于学院,曾婉听到呆上三天这话从仇恩口中说出,难以置信。
有灵弯腰行礼道:“弟子认罚。”
仇恩闭上双眼,点头道:“去吧。”
“是”
有灵转身,随后离开了山洞。
此时曾婉看着有灵离去的背影,心里涌出无尽悔意,早知道仇老师会罚有灵这么重,自己怎么也不会去告有灵的状。
她以为仇恩会好好安慰下自己,惩罚有灵扫扫地罢了。
都怪自己…
但此时她也只能捏紧小手,对自己的行为导致有灵被罚这事而深深自责。
傍晚,曾婉心不在焉的练完功课,回到自己房间,随后看向安静的对门,愧疚的合上了房间。
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随后把被子闷住头,小声的哭了起来。
第二天,曾婉带着泛红的眼睛,盘坐于隐屏峰峰顶。
仇恩看着这一晚没睡的曾婉,摇头叹息道:“怎么,师父给你出气,你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连觉都睡不好?”
“师父未免罚的太重了吧...”
曾婉抱怨地嘀咕,看向一旁空空的位置,心里也是空落落的,随后收回歉意的目光,专心修炼。
三天悄然过去,这天的中午曾婉特地在门前守候,一直到下午,朝霞浮现,红遍了天,再到黑夜袭来,漫天繁星,曾婉望眼欲穿,也不见有灵归来。
睡前,曾婉都还在安慰着自己,明天就能见到师弟了,到时候给他煮个鱼汤,跟他道个歉,应该就没事了,误会就解除了。
只是这自欺欺人的安慰到第二天就被现实狠狠打脸。
曾婉看着旁边依旧空荡荡的位置,还以为有灵还没睡醒,强装镇定又半开玩笑说道:“师弟怎么还不起,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
“不用管他。”
仇恩淡淡开口。
曾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以为是仇恩还在为有灵调戏自己的事情生气,连忙开口道。
“师父不要怪师弟了,这事是我不对,师弟可能是太累了,我去叫他起来,可不能耽误了修炼。”
曾婉刚想起身,仇恩的回答让她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他还在仙掌峰,没回来。”
曾婉瞬间失去力气,踉跄坐下,随后沉默不语。清风拂过她的长袍,似有悲凉之情。
还没回来…
难道是自己这次的告状真的狠狠伤了有灵的心,让他宁愿呆在那受罚也不回来?
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曾婉努力的克制自己的委屈。在朝阳到来的时候,将功法运转开来,只是道心不稳,如何能顺意修炼。
仇恩看着身前那微微颤抖着身躯的曾婉,似乎是意料到了一般,随后闭上了眼。
晨练结束,曾婉就像魂丢了一般,躲在房间里偷偷哭泣,懊悔着自己的矫情,害得有灵宁愿在那崖上受苦,也不愿意回来见自己。
曾婉蜷缩在床边,她的双手紧紧环抱膝盖,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着,仿佛在与内心的懊悔抗争。
她将头埋在里面,用力的往里钻,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浸湿了脸颊。
“呜呜呜…”
细如蚊声地抽泣,从被子下传出,为了克制自己自己哭得再小声点,她咬住下唇,眉头痛苦地拧在一起。
“是我不对…是我不好…”
每一次的抽泣都像是从她灵魂深处传来的悲鸣,身体也随之抽搐,此刻她内心的煎熬尽数化作对自己惩罚。
又过了好几天,有灵还是没有回来的迹象,此时曾婉已经将委屈化成了愤恨。
这浇花工作之前是由曾婉负责,后来有灵来了,曾婉的辈分大,自然是将这差事交给了有灵。
哼,混蛋,你不想见我,我还不想见你呢!明明是你调戏我,到最后自己这般难受,凭什么?
只是这空荡荡的洞府里,原本一声声的师姐,此时安静的可怕。
一个会在自己做饭的时候,帮忙添柴;无聊的时候会讲笑话逗自己开心的人,没了踪影。
曾婉浇着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混蛋…你怎么还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