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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好过?”迟夏已经走到了楼上,居高临下看着他:“你是指哪些人?”
孙向博唉声一叹:“我,我女儿,我父母,甚至包括她的学生……警官,你知道她怎么说我父母的吗?”
“前两年我生意出了点问题,一下子亏了很多钱,当时这套房子都抵押出去了,正巧我父亲病了,我拿不出什么钱,希望她帮帮忙,你们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吗?”
骆寻顺着他的话:“怎么说的?”
“她跑到我父母跟前说,帮不了我就别拖累我,如果非要让我为难,他们还不如一死了之来的痛快,反正也活够了。”
孙向博说着已经生气了起来:“你们觉得,这是一个人能说出来的话吗?这是一个儿媳妇能说出来的话吗?”
他也没想着从骆寻他们这里得到什么回答,苦笑着:“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她变得这么刻薄,这么容易出口伤人,她是出气了,高兴了,可我父母到现在都忘不了这话,包括我,我更忘不了。”
看他情绪有些激动,迟夏说:“走吧,去你卧室看看。”
她没再停留,率先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孙先生,冒犯了。”
孙向博无所谓地甩甩手:“你们随便看吧。”
“你还是平复一下心情吧。”骆寻跟他说了一句,快步走过去跟着迟夏进去了。
孙向博卧室的床铺还是乱的,看样子他们来的时候他确实在睡觉,床上只有一个枕头,没有第二人的痕迹。
他的卧室隔开了一点空间,放了个办公桌和柜子。
孙向博又站在门口没进来。
“你经常在这儿办公吗?”迟夏问。
孙向博说:“我习惯办完公直接睡觉,书房在楼下,我不经常去。
迟夏点了点头,看着后面柜子里的一沓袋子:“这个袋子设计的挺好看的,是你们公司的福利品吗?”
孙向博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是,这些购物袋是针对我们公司的vip客户群体设计的,这些是样品。”
这些购物袋以深蓝色为底色,使用烫金工艺制作出两只相互缠绕的白色玫瑰花,下面是同样白色的一个艺术体英文:sally。
简洁大气,迟夏还挺喜欢的。
“sally,sara的昵称,源于希伯来语,始于《圣经》中的人物萨拉,意为公主,很多人用其当做英文名。”
迟夏扭头问孙向博:“因为你女儿吗?”
孙向博笑了一下,笑意却不达眼底:“算……算是吧。”
此时骆寻也走了过来,从他的眼神里迟夏就知道这个房间没有什么线索。
“两位警官……”孙向博第一次主动提起话头:“我现在很不舒服,如果你们看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
骆寻很快就回答了他:“当然,我们也该走了。”
孙向博松了口气,送他们下楼,迟夏却又忽然问他:“孙先生,走之前我还是想问你一下,在你心里,你妻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孙向博喃喃念叨:“自尊心太强,钻牛角尖,执拗,刻薄……”
他停了停:“很擅长冷暴力,不光对我,对孩子,对亲戚,甚至对学生和学生家长,我记得有一次,学生家长为了提高孩子的学习成绩,先后找了她很多次,她每次都是一句话……”
“什么话?”骆寻问。
“你这个做父母的都帮不了他,我能帮得上什么,该做的我都做了,你家孩子不争气,我没办法。”孙向博说。
三个人走到别墅门口,孙向博把两人送了出去。
迟夏又问了一句:“孙先生,你对梁如清还有感情吗?”
孙向博愣了一下,笑容苦涩不已:“她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妈妈,再怎么样,都不可能毫无感情吧。”
迟夏摇了摇头:“不。”
“什么?”孙向博问。
“从我们进门到现在,你对梁如清的称呼只有两个,一个是我妻子,一个是梁老师。”
孙向博莫名其妙:“这……有问题吗?”
“你们感情很好的时候,你叫她什么?”迟夏问。
“我……我一直这么叫她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孙向博心里很清楚,在他们感情最热烈的那些年里,他从不叫她梁老师。
迟夏看出他眼里的情绪,什么都没说,只是轻笑一声:“骆队,我们走吧。”
走出了一段路,骆寻问迟夏:“你觉得孙向博这个人的嫌疑有多大?”
“表面上来看,孙向博有很强烈的动机杀害梁如清,但整个过程中他都坚信梁如清是他杀而非被杀,并且希望警方尽快调查,包括我们跟他的交谈,他提供给我们的线索其实对自己都不利,反而让我降低了对他的怀疑。”
迟夏说完,顿了顿,又说:“除非……”
“除非他足够自信,并且试图挑衅警方?”骆寻说。
迟夏点了点头,看到对面走来一对母女,小姑娘骑着小自行车,她拉了骆寻一把,目光在这对母女身上一扫而过。
“sara,你小心点!”女人慈爱而又关切地说了女儿一句。
小姑娘也就四五岁的年纪,奶声奶气地回答她:“妈妈,我很会骑自行车的!”
直到他们路过骆寻和迟夏,迟夏依旧抓着骆寻的胳膊,目光却一直追随着这对母女。
“怎么了?”
骆寻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正打算从她手里抽出来,迟夏就又拉着她往前走。
他们跟上了刚才那对母女。
“孙向博卧室的那个购物袋。”迟夏小声说:“上面有个两朵缠绕的白色玫瑰,以及那个英文名字,sally。”
“刚才那个女人,叫孩子sara。”骆寻眼眸微沉:“我听着你当时说,这两名字一个意思。”
“是。”迟夏说:“那个女人戴着一个相同图案的胸针。”
“在哪儿?”骆寻皱眉,这个他刚才还真没发现。
迟夏笑了笑,抓着他走快了两步,指了指左肩之下:“这儿,跟她的衣服颜色很相近,你没看出来正常。”
“什么叫我没看出来正常?”骆队很不服气地抽出了胳膊:“你别跟我拉拉扯扯的。”
迟夏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出来,跟他解释:“骆队,有些东西只有女生才会看出来,你看我跟昨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骆寻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实在没找出哪里跟昨天不一样。
“她要进去了。”骆寻转移话题。
迟夏又是一笑,快步走了上去,在女人要进门之前叫了一声:“孙向博。”
女人猛地看了过来。
迟夏已经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她走上去:“您认识孙向博先生吧。”
女人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我说您的爱人,孙向博先生。”迟夏说。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女人推开别墅的门,打算把小姑娘先送进去,结果此时那小姑娘茫然而又单纯地看着妈妈,又看向迟夏,她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她知道爸爸的名字诶!”
女人神色忽然慌乱了起来,板起脸呵斥女儿:“胡说八道!进去!”
小姑娘被妈妈吼了,瘪着嘴,眼泪已经蓄满了眼眶,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看的骆寻都有点心疼。
就在骆寻刚要走上去哄哄孩子的时候,那孩子忽然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女人赶紧蹲下去哄孩子,又要分神对付迟夏他们:“我不认识什么孙向博,麻烦你们赶紧离开,要不我要叫物业了!”
迟夏和骆寻没动。
就在这个时候,大概是孩子的哭声引起了里面的人注意,有老人快步走了出来:“怎么了这是,小囡囡怎么哭了,谁惹了我家小囡囡?”
小姑娘委委屈屈地朝着来人扑了过去。
看到来人的面貌,迟夏和骆寻略有惊诧。
这个老人,他们刚刚看到过。
在梁如清家里的客厅,孙向博和父母的合照里,这个人,是孙向博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