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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七,拿到货款之后,林晓光才送雷猛回家。
寒冬腊月,香江的天气依然舒爽,即便是下雨天,最低气温都在十五摄氏度以上,这样的天气,美丽冻人的小姐姐们穿着丝袜,都不显得冷。
至于男的,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话,穿一件简单的T恤都行。
林晓光已经失去对穿T恤的乐趣,再加上要塑造商务精英范,更多的时候都是商务装,下班时候会穿得休闲一点,至于在家的时候,当然是有多简单要多简单。
此刻,他身着风衣西裤皮鞋,一身的黑色,一米八六的个子竖在那,显得鹤立鸡群。
冬天的香江天气温暖,并不像老家长安,因为天冷以至于不愿意起床,他起得很早,早上起来洗漱一番,然后穿衣收拾去上班,路过便利店买一点早餐,中午下班才赶过来送别。
雷猛在香江待了几天,玩了一下,林晓光给他一点钱,再加上他自己的钱,买了不少的东西,准备带回家。
除了雷猛要带回家的东西,还有林晓光买的托他带回家的。
林仲平和杨文姝,从来不求他过年给家里买东西,人平平安安回来就好,但是弟弟小飞妹妹小茉却不一样,要是每次回家一次不带东西回来,非得闹腾一阵,为了两个小家伙,这一次,他特意抽一天的功夫,去上街采购。
最后买了不少东西。
东西有点多,雷猛身上的钱也不少,鉴于火车上一个人不太安全,也不大方便,林晓光找陈圳要了一个人,陈圳的堂哥,名叫陈深,和雷猛一同前往长安。
年关将近,谁都想留在家过年,除夕又是一家团圆,这一趟过去到长安五十多个小时,两天两夜,过去之后就是腊月二十九,再坐车回深镇,绝对赶不上除夕夜。
因而,林晓光打算给陈深一点钱,谁料被其拒绝,他便找陈圳说,后者也拒绝了。
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唯有人情难欠。
林晓光感叹陈圳精明之余,只得无奈收下这番好意,暗自嘱咐雷猛,到家之后好好招待陈深。
时值小年,年味越来越浓,红磡站坐车往北返回内地的人很少,车站内很冷清,林晓光和雷猛,陈圳和陈深,四人一同进站,把行李拎到火车上,塞到硬座座位下面的空隙放好。
九龙到长安并没有直达车,深镇道长安也没有,只有粤州才有,因而雷猛二人要到粤州转车,这一趟就不必买硬卧了。
安置稳妥,林晓光看着雷猛,笑道:“这一趟,辛苦你了。”
雷猛在深镇混迹好几个月,监管工厂建设,林晓光把半个拓展部派到深镇,职责明确,雷猛要做的事其实不多,但也学到不少东西,眼界开阔不少,整个人为之一变。
但有些东西其实没变,比如他的性格,外粗内细,和固执。
雷蒙这几个月手握大权,吃的穿的,待遇不差,但是,怎么说呢,不得劲。
他还是最近这两天才开始不得劲的。
原本以为,秦淮食饮的总经理是钟老板,谁料腊月十五开会时,见到林晓光,才发现他才是总经理,这让雷猛为发小感到高兴之余,心底微微有些郁闷,合着这半年来,他一直在给发小打工,或者说,发小在提携他。
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尤其是认识另外一名总经理助理江姗姗后,才发现自己有多差劲,这个总经理助理,他没脸再做下去了。
此刻,听到林晓光这番话,雷猛收起心底的异样心思,哈哈一笑,道:“辛苦什么?回家算什么辛苦,就五十个小时而已,睡个觉就到了,你才辛苦,过个年,连家都不能回。”
林晓光无奈一笑,看向陈深,笑道:“陈哥,麻烦了。”
陈深和叶文茜一样,是去年夏天转业的解放军军人,不过前者在西广边防部队,后者在总政文工团,一个前线一个后方,一个野战部队一个文工团,一个战士,一个干部,当然差得远。
身为军人,陈深自带耿直气质,摆摆手,表示不麻烦,一句话也不说。
等到列车乘务员开始催,林晓光准备下车,雷猛终于忍不住,拉住他到旁边,小声说道:“小光,光哥,说实话,我真不想在秦淮食饮干下去了,要不你让我去香江混吧,实在不行,深镇也行,这个总经理助理,我不想干了。”
林晓光哈哈一笑:“我还以为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说呢,终于忍不住了?”
雷猛老脸一红。
“我知道你有傲气,不想在我手下做事,想做自己的事,放心吧,我早就安排好了。”林晓光笑道。
对雷猛的小心思,他其实心知肚明,要不然就不是几十年的发小了。
“你这不是在深镇待了几个月,粤语说的一溜一溜了吗?以后你不管在深镇粤州,还是香江,凭着这一嘴的粤语,都饿不死你,等过完年回来,不管你待在香江还是深镇,都随你。”
“那就好,你就是我亲哥……”雷猛听得心花怒放,激动不已。
“就这样定了,过完年回来。”
汽笛声响起,林晓光站在站台上,目送深绿色的列车远去,陈圳默默站在一旁,看着北方。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车站,保持着安静,气氛微微有些异样,林晓光漫不经心走着,随口问:“陈圳,你是不是很难理解我?既要赚钱做生意,又要保留国家干部的身份?”
现在知道林晓光两种身份的,钟文璋是一个,雷猛和陈圳是一个,还有纪筠。
秦淮食饮的欧秉德,他隐隐知道一点,不过不是很清楚。
陈圳沉吟着,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思考一阵,才说道:“深镇也去成立前,每天都有无数的人逃港,其中也不乏干部,正科级的干部也不是没有,我想他们应该不至于过不下去吧,既然他们都逃去香江,那只能有一个目的,赚钱了。”
“所以林总您做生意,我完全能理解,至于为何保留干部身份,我想应该是故土难离,有无法割舍的人吧?”
“毕竟逃过去容易,未来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
陈圳说的是实情,目前而言,由香江赴内地的,基本上都是进行商业考察,这种级别的商人,最迟都是运动前赴香江定居的,没有一个逃港者,意味不言而喻。
“……”林晓光思考着,没有回答。
陈圳察言观色,不紧不慢地跟着,继续说道:“林总,雷兄弟跟我说了您的不少事情,比如长安的南窑大队,比如北平的肖家村,两个大队的企业都发展到一定规模,刚好位置也是一西一北。”
“现在再加上南方的深镇,刚好与长安北平形成三足鼎立之势,是不是可以三分天下?平分内地市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