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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规矩是吧?这就是我的规矩!阿爹既把家主令给了我,我便是郁家的家主、郁家的规矩。你敬我,才是我的长辈,才值得我尊重;你不敬我,我何须对你尊重?”
她声音不大,却异常清亮。
足够在场的所有人听见。
隔了数日重新站在这里,那张小脸还是那张小脸,整个人的气质却完全不一样了。
她站在那里,拉下脸来,竟然比往日的郁成气势还要强上几分。
堂中聒噪的众人顿时闭了嘴。
便是那个十三叔也不敢再吭声。
郁新辞满意地收回手,扫了众人一眼,依旧淡然自若:“很好,既然如此,那就开始说正事吧!”
郁新辞已经坐回位置上,重新斟了几盏茶,又饮了半盏,却还不见众人再开口,嘴角微扯,冷讽一声,“怎么都不说话了?”
“三……”
“三丫头,我们也没有要针对你的意思,实在是……”
最年长的老头拄着拐杖站了出来。
心中虽有一万个不满,却也莫名其妙地被郁新辞的气场压住了。
他结结巴巴,犹犹豫豫,最终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实在是女人掌家在大虞都是没出过的事情。郁家这偌大的家业,你让我们如何放心?”
“我阿爹都能放心,你有什么不放心的?难不成你比我阿爹还厉害?既这么厉害,当初为何要死乞白赖赖着我阿爹帮你们?”
郁新辞一句话噎了回去。
没说他咸吃萝卜淡操心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
饶是如此,老头的老脸还是抽了几抽,很是难看。
另一个站出来说话。
“老大放心那是因为老大疼你。可你也该清楚,你手里攥着的郁家不仅仅是你阿爹一个人的郁家,我们大家都有份!它是我们大家的郁家!”
“说到底九叔是担心我把你们的产业败光了,是吗?”
郁新辞直戳对方的心事。
就知道这群人没那么好心。
竟然还打着关心阿爹和郁弘的幌子。
真真可笑!
她从容不迫地抿了两口茶,理了理衣裳,轻抬眉眼,淡淡道,“那你想怎样?把该你的东西分出去,是这么个意思吧?”
“我……”
那人被郁新辞看得有些怵。
一时间竟然答不上话。
郁新辞懒得和这些人啰嗦,搁下茶盏,唤来福叔,直接就说:“既然如此,我也不想耽误了你们,分吧,该你们多少,一个子都不会少了你们的。”
她果决又勇敢。
当即将这件事拍板定了下来。
然后亲自盯着福叔在福喜堂里算账、分家产。
其实这些宗亲的账,早在阿爹将郁家交给她的时候她就习惯性地摸了一次底,大概会分出去多少她心里门儿清。
撼动不了阿爹的家业。
相反,趁机将这些聒噪的麻烦家伙弄出去了,反倒有利于她后面轻车简装,进一步铺开郁家的生意。
郁怀逸素来对生意上的事情没有兴趣。
见这群叔伯兄弟宗亲耆老在自己面前都对妹妹这般无礼,长期捆在一起实在不是什么好法子,所以默许了妹妹的行为。
且郁弘和郁宁的事情让他知道,并不是家越大越好。
一个家是要越温馨才越好!
付修融更不必说。
莫说郁新辞要分郁家。
就是把付家分了,他也绝对会拍手叫好。
所以和郁怀逸一人一边,像两个护卫一样护在郁新辞的后方。
那些人没想到会如此轻松分到手,意外之外还有些不甘。
毕竟这些年那些东西、商铺攥在郁成手里,他们只管收钱,完全不用多操心。
而今分回了自己手里,少不得又要和从前那样费尽心思去钻营,一个不好,还会和从前一样弄成个亏本的生意。
从晌午到黄昏,郁家就这么分了。
就连郁弘名下的东西,郁新辞也特意叫了二婶和堂弟郁念过来,要交到他们手上。
二婶摇头不接。
郁念也推拒不受,懂事地说:“三姐姐,我们始终是一家。阿娘要带我们搬去书院旁边是为了方便照顾我,等我和三姐夫一样登科之时,阿娘还是要回来的。何况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阿娘也不懂,小妹就更不会了。你就受受累,帮我们照看着吧!”
“好!”
郁新辞对这个弟弟的印象从来不坏。
而且她记得上辈子这个堂弟确实是高中了进士的。
绷了半天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几许温和的笑容。
她抬手摸了摸郁念的脸,“好,你和婶婶信得过姐姐,姐姐就帮着照看。你专心读书便可,不必为银钱之事烦忧。”
“嗯!”
郁念笑着点头。
再看看这一群一碰到事就站出来威逼阿姐的叔伯兄弟和宗亲长辈,倍感失望。
忽地想到自己那个死了比活着强的爹……
“三姐姐,我想回去看书了,三姐姐若无别的事情交代,我和阿娘就先回去了。”这一回郁念没有和宗亲长辈们打招呼。
扶着阿娘与哥哥、姐姐还有姐夫道别了便要离开。
却见他最敬仰的文远侯款步走来,立即松开阿娘,十分崇敬地朝着文远侯行了个大礼。
“是念儿吧?你大伯时常和我提起你,对你是赞不绝口,今日见着,果然不同凡响。好好读书,我旁的地方不通,独文章上还有点造诣,若是什么时候有疑问,尽管让辞儿告诉我一声,文远侯府随时欢迎你。”文远侯温和而慈祥。
一席话下来,把郁念激动的热泪盈眶,连连致谢。
文远侯摆摆手让他去。
自己则大步走向了福喜堂的正厅,才刚踏进门就故意大声吆喝:
“辞儿,融儿,阿爹来了,你们可想阿爹了?哎,阿爹这两日朝中事忙,不得空过来看你们。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便亲自来瞧一瞧,怎么,我贤媳和乖儿在郁家没受欺负吧?”
他将‘欺负’二字咬的很重。
郁家宗亲一听便觉得如芒在背。
郁新辞几人有些没反应过来。
待反应过来后立即行礼。
文远侯一把搀扶起她和郁怀逸:“好孩子,都一家人,别多礼了。”
说完,余光在郁家众人面前扫了一圈,不经意地提到。
“受欺负也没关系,你阿爹官没阿爹我的官大,训你阿爹我绰绰有余,所以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阿爹!别客气!”
话里话外,都在敲打郁家众人。
他们脸纷纷抽了几下,一下子就无比安静了。
见付修融和文远侯如此疼郁新辞,甚至还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
郁新辞看在眼里,只觉得无语。
她顺着文远侯的话乖乖应了一声,“阿爹,辞儿记下来了,谢谢阿爹。”
因为上辈子的记忆,郁新辞对文远侯的印象还算不错,一声‘阿爹’叫得自然就顺畅。
她扶着文远侯坐下后,亲自奉了茶,小脸上浮出自然的笑意,“不过我阿爹可不舍得欺负我们,阿爹还是不要训斥他了。阿爹若是实在疼辞儿,就帮辞儿多点拨点拨念儿读书,可好?”
她故意当着众人的面为郁念讨这个好。
一来是听见方才文远侯在外面说的话。
一来是也想让这些人瞧瞧,她也是会记仇记气的。
对她好的,她会想着念着;欺负过她的,她也不会忘了。
这些人今日既已经逼着她分了家,再想回头,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