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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当国将军原配夫人当年难产,生下长子李千枫之后便撒手人寰,后来,将军虽然在外界的压力之下纳了一门小妾,但是谁都知道,小妾从来也没被将军宠幸过。
将军虽然不宠幸小妾,但是却极其呵护着她,从来有人欺负她,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都会被将军责罚,将军甚至还将府上的一切事物都交由小妾打理,久而久之,这出生在南疆小城的女子,渐渐成为了将军府的顶梁柱,人称佘夫人。
将军逝世之后,佘夫人闭门谢客,除了大少爷被仙人带走的时候,再也没有出过房门。
夜幕之下,佘夫人跪在白玉根雕的两尺菩萨像前,默诵经文,将军逝世之时,年仅四十八,佘夫人的年纪更是年轻,不过二十有七而已,容貌端庄,本该是大好的年纪,却眉头轻锁,自封于闺门。
月如钩,有锦衣自将军府墙外一跃而进,跃上房顶,急步前行,房檐之下,巡逻的侍卫丝毫没有发现房顶上的异样,当年数百人的巡逻队,现在也仅剩下四十人不到。
有风将佘夫人的窗户吹开,佘夫人早已下过命令,不用任何下人服侍自己,将军府的下人准时将饭菜与洗澡梳洗用的热水送来就可以,她的房间之内,早已经没有了下人。
此刻天色已晚,习惯了一个人的佘夫人身穿轻纱便服,站起来披了一件外套去将窗户关上,就又回到了菩萨的面前轻颂经文,却没发生,在她不经意之间,有一劲装男子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若非月亮西斜,将那人的影子拉长,落在了佘夫人的面前,她也不知道那个人会在自己的背后站着多久,即使是已经知道了身后有人的佘夫人,依旧没有什么反应,继续诵读着经文。
等到一篇诗文吟诵完毕,身后的人这才双膝跪下,跪伏在佘夫人的身后,轻声道:“冥儿见过小娘。”
那年秋,吴冥初入将军府,府内无人看得起这个乡下的土小子,没有人愿意跟他这个手掌长着茧子,头发结在一起的人玩儿,是佘夫人牵过他的手,为他洗头,为他洗澡,为他换上崭新的衣服,带着他走过将军府的任何地方,亲口告诉别人,他是将军的义子。
真正让吴冥对将军府有归属感的,不是将军,不是李千枫,是大了他十岁,如同姐姐一般照顾他的小娘。
“冥儿,原来外边的传说都是真的,你真的回来了,可惜,当国走之前,一直念着你,说是即使你死了,也要将你的尸首给带回来,只是直到了他闭眼,你也没有回来。”佘夫人没有转身,甚至语气也没有多少的起伏,轻轻缓缓,一如她的性格那么温柔。
吴冥依旧跪伏在地上,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小娘,孩儿回来晚了,请小娘告诉孩儿,李千枫去往了何处。”
佘夫人的背影微微一颤,似乎有所不愿的轻轻叹了一口气:“枫儿从小好强,凶残狠戾,我刚嫁入将军府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将一只战败的蛐蛐儿扔在地上,狠狠的踩着,脸上那可怖的表情,我依稀还记得。
我不喜欢他这个性格,甚至有一些害怕,所以就疏远他,这个孩子也是调皮,看我不理他,就经常性的捉弄我,为此没少挨当国的骂。
我还是喜欢冥儿你这个沉稳,善良的性格,你好强,却从来都是默默的增强着自身的实力,失败了就找自己的原因,继续改正,不像他,容不得自己的每一次失败。”
佘夫人的声音微微的有一些颤抖,那一丝哭腔开始忍不住,她停下的自己的话语,肩膀轻耸着,双手捂住自己的嘴,不停抽泣,月色之下,这个背影显得难么的较弱,这个人人称赞的将军夫人,在这一刻只是一个受伤的女人。
良久,佘夫人这才止住哭腔,言语不甘却无奈的说:“冥儿,当国走了,李千枫他就是将军府的顶梁柱。”
吴冥默然从地上站起,对着背影深深的做了一揖,说:“这样的人当不得顶梁柱,小娘,等我杀了这个混账替小娘出气。”
语毕,吴冥便已跃出佘夫人住所,据周泰所说,一年之间,李千枫八次回将军府,八次都夜宿在佘夫人房间之中,今日吴冥见到佘夫人,对方早已毒入骨髓,再无多少时日。
茶楼之前,周泰换上了一身黑色长衫,静静的等候在那里,他的身后,是小伙计肖枸,吴冥的身影自远处房屋顶上,几个起落之间,就到了他们的面前。
“周泰,你都交代好了吗?”吴冥看了一眼周泰身后的店,对他说着。
周泰点点头说:“店铺以后就交给小狗子了,这孩子有一些根骨,我已经连夜将修炼的方法告诉了他,以后修行到破窍境应该没有多少问题。
而且,我也找了几个朋友,让他们在这附近住下,照看着将军府,虽然不是修行者,但是也是江湖上的好手,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请少爷放心。”
小狗子看着这个将自己从乞丐堆里拉出来的老板,心里万般不舍,他也是在今天之前,才知道自己的老板居然也是一个修行者,并且老板还要教自己修行。
他还来不及会告诉隔壁的媛媛,自己以后就是修行者了,老板就要跟着他的少爷走了,即使一下子得到了一个这么大的茶楼,他的心里也高兴不起来。
看着周泰身后眼泪都要掉下来的小家伙,吴冥难得的开起了玩笑:“嘿,小家伙,你老板都要跟我走了,就不要你了,你还不抱着他哭会儿,以后可就看不到了啊。”
不都不要紧,这吴冥两句话一说,小家伙眼睛里的泪水立马就忍不住了,耸了耸鼻子就哭了出来,一边苦还一边不服输:“谁要哭了,呜呜,我才不在乎他回不回来呢,最好就别回来了,呜呜呜,我一个人把茶楼做大,娶四五个媳妇儿,生十几个人孩子,一个都不许给他送终,呜呜呜……”
那一夜,将军府佘夫人病逝,震惊朝野,没有人知道,那一夜,有一个孩子坐在茶楼之前,哭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