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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绫拉着甄宓、韩梅二人窃窃私语,商量了一番战术,好似真个要好好表现,让堂堂常山国相献丑丢脸。
颜良则把辛宪英与絮儿招到身边,蹲下身子问道:“絮儿,小英,我们能赢吗?”
絮儿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对面的阿母、梅姨与绫姨,有些怯怯地道:“絮儿不知道。”
辛宪英却眨巴着大眼睛道:“府君算无遗策,既然约战,当然必胜无疑。”
颜良先前见过几次辛宪英,却一直没说过话,对于这个后世有多智之称的小萝莉也没太多印象。
眼下见她言语老成,倒不免多看了她一眼,而辛宪英竟然丝毫不怵,一双大眼睛也盯着颜良看。
颜良倒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道:“小英既然有信心,那我们就好好赢他一场,好吗?”
絮儿见己方两名同伴都信心满满,也欢呼雀跃道:“好,我要赢,我要赢。”
颜良吩咐道:“一会絮儿与小英你们两个分别站在左前方与右前方,如果毽子踢到你们身边就接一下,如果离开太远就不必勉强,交给我来,知道了吗?”
“知道了!”
当扈从们用布帛在地上拉出几条线,划出一块场地之后,比赛便正式开始。
年纪最小的絮儿率先开踢,把毽子一脚踢到了与她最亲的梅娘身前。
梅娘可不像刘绫气势汹汹的,如她平时与絮儿玩耍一般,轻轻一脚踢回到了絮儿身前。
絮儿见正好来到身边,便提起一脚想要踢得远些,不料却踢偏了,毽子飞向了旁边的甄宓。
甄宓毕竟小女生心性,对于刘绫的计划十分感兴趣,也想要让颜良吃瘪,便侧过身一脚往场地的角落踢去。
甄宓的这一脚极为刁钻,越过了前方的辛宪英直奔死角,若是等闲人定然难以接住。
不过颜良何许人也,大步横移,在毽子落地之前一脚踢回了对方半场。
不过这一回毽子的落点却浅了,被候在前边的刘绫抓了个正着,轻轻一脚殿到了前方中间的空档,让颜良救之不及。
刘绫见狡计得逞,笑着跑向甄宓与韩梅拍手致意,还回过头来朝颜良高高昂起脑袋,挑衅之意昭然若揭。
比赛继续进行,虽然甄宓、刘绫三个大人对上颜良带着俩小孩极占优势,不过一旦给颜良找着机会,往往一脚就把毽子踢到她们接不到的死角,一击致命。
双方比分交替上升,待几人身上都微微见汗时,比分也来到了八平,距离约定谁先拿到九分就获胜只差了一分。
只见甄宓开球,把毽子踢到了辛宪英防守的方向。
辛宪英虽然年少,但身手相当灵活,一脚把毽子往对方右后方死角踢去。
不过由于总是被颜良吊两个死角得分,她们也多有防备,刘绫蛮腰一扭,抢到角落里反向踢出了一个大直线,反而向颜良一方的左右方踢去。
这种长距离的球对颜良威胁不大,他移动脚步,左脚一勾,又把毽子勾了回来,落到对方中路。
甄宓却守在了中路,轻轻一脚往前殿,欲要故技重施,趁着颜良在后边防守的时机偷袭中前路。
辛宪英在玩起来之后也激发了好胜心,先前就看出了对方的招数,已经有过两次移动到中前路抢救的例子。
不过这回甄宓的球落点极为刁钻,速度又快,可怜小萝莉辛宪英身体还没发育开,比例不差的腿终究还是没长成,差了一线没够到。
就在毽子将将要落地,甄宓一方就要获胜的时候,颜良却迈开大步从后边追了上来。
他对于对方吊后场偷袭前场的策略也心知肚明,在后场抢救之后立刻往前移动,才堪堪来得及一脚把毽子踢了回去。
然而这下抢救比较仓惶,并没有踢远,只是飞了一个低缓的弧线落到了对方场地中央。
刘绫正好从边角赶了回来,见出现了致胜良机,立刻飞起一脚,把毽子踢出一道高高的弧线,正好饶过颜良头顶,飞向了场地后方。
刘绫踢出这精彩的一脚后振臂高呼道:“赢了!”
在所有人,包括场边抱着三岁幼儿的辛毗夫妇眼里,都觉得这一下颜良顾此失彼,跑到前边救急,却再也顾不上后方。
不料颜良抬头观察住毽子的飞行弧线,往后小退半步,然后左脚尖踮起,抬头挺胸双手往两边张开,如同一只鹞子翻身一般,右脚往后边那么一翻,险之又险地用鞋底把毽子给兜了回去。
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之中,毽子反向飞出一道高高的弧线,越过正在欢呼雀跃的甄宓与刘绫,飞向了后场,正好砸在布帛圈出的线上,然后弹出了场外。
颜良哈哈大笑,心想以前在公园广场上与健身老大爷处偷学来的招数没想到今天却派上了用处。
刚才那一下极为干净利落,看得对面的甄宓双眼冒小星星,一脸崇拜的样子,早就忽略了比赛胜负。
而刘绫却长大了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道:“啊?怎么可以这样?”
韩梅依然在脸上挂着浅浅笑容,不发一言。
而原本以为自己输了的絮儿与辛宪英则转忧为喜,高高跳起庆祝本方获得了最终胜利。
刘绫仿佛十分不服气,大眼睛一转,指着翻滚出场外的毽子道:“那毽子出界了,理当判失分,应当是我们赢了。”
辛宪英这时候也激发出了好胜心,反驳道:“不对,是落在线上,然后才弹出场外,不算出界!”
甄宓与梅娘都看了看小脸憋得通红的刘绫,却没有说话,任她胡搅蛮缠。
颜良却来到絮儿身边,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抱起絮儿道:“呵呵,你们说得都对,依我看啊,五位女侠都赢了,是我以大欺小输了。”
然后揭过这一茬,转而道:“玩了半天都渴了吧,去饮些水,擦擦汗,莫要着凉了。”
说完就带着众人往一旁的凉棚而去,只给捏紧小拳头咬牙切齿的刘绫留下一个无敌是多么寂寞的背影。
见颜良得胜归来,辛毗站起来道:“没想到明府踢毽子亦如此神妙,令在下大开眼界啊!”
颜良呵呵笑道:“献丑了,献丑了,一些玩乐杂耍之技,博辛君与夫人一粲罢了。”
被辛夫人抱在手中的小娃娃辛敞好似对刚才那个生龙活虎的大叔十分感兴趣,拼命朝颜良伸手伸脚,还发出呵呵傻笑。
这年头的小娃娃与后世的没啥两样,都存在一个鄙视链与崇拜链,六岁的絮儿喜欢找十一岁的辛宪英玩,却嫌弃三岁的辛敞。
过往絮儿跑到隔壁辛家院落里时没少被辛敞缠着,时常不厌其扰,眼下在颜良臂弯里还朝小辛敞做着鬼脸。
颜良却仿佛没看到似的,把絮儿放到地上,拍拍她脑袋说道:“去与辛家弟弟玩去。”
絮儿却苦着个脸道:“絮儿渴,絮儿累了,絮儿不想玩了。”
从后边跟上来的梅娘十分识趣地牵着小丫头道:“走,梅姨带你去喝水。”
而另一边,甄宓已经兴冲冲地端着水杯,来到颜良身边道:“夫君,来饮水。”
由于此间只有辛毗一家,其余都是相府的护卫,颜良也就厚着脸皮,一把接过水杯,一手拉住甄宓的手一起往休歇的纬席上走。
甄宓用力挣了一挣却挣不脱,又见着辛毗夫妇十分配合地别转了脸去,这才喜滋滋地任由颜良牵着走。
走在后边的刘绫却暗啐了一声道:“不知羞!”
虽然平时郝尚也不怎么来这个庄院住,不过内中各种设施齐备,得知国相与长史要登白石山,郝尚更是提前从元氏城中搬来了不少精致陈设用具,更准备好了时令瓜果点心。
今天休沐,左右又没什么外人,颜良索性放飞自己,丝毫不顾形象地斜倚在一张锦榻,头靠在甄宓的身上,腿搁在梅娘的腿上,姿势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这时候刘绫就比较尴尬了,甄宓帮颜良揉着肩膀,梅娘帮颜良捶着腿,絮儿则在颜良身上爬来爬去,只有她无事可做,默默坐在旁边的纬席上,还不敢用正眼去看,却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去瞄。
刘绫心想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如此疲赖,自打把甄宓给娶过了门愈发没皮没脸了,当着自己的面就各种不着调,真真气煞人也。
颜良却没空管旁边有人在碎碎念,他今儿偷得浮生半日闲,正要好好陪一陪家里大大小小的女人,不然接下来与黑山贼正面刚上之后,又要忙碌好一阵子没空休息。
“细君,你阿姐家的娃娃有四个多月了吧?时间可过得真快啊!”
甄宓的姐姐甄道正是在常山比武大会期间生的孩子,也就是那时候颜良与甄宓对上了眼,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
甄宓答道:“是啊!小武儿是十一月中生人,都四个半月了,听阿姐来信说长得可壮实了。”
颜良道:“德林也是好福气,等了多年终于等来了一个儿子。细君可想去真定看看你阿姐和小外甥?”
甄宓闻言一喜,说道:“夫君要陪我去真定么?”
颜良略带歉疚地说道:“我怕是这段时间抽不出身来。”
甄宓转喜为忧道:“那……妾怎么去。”
颜良朝旁边的纬席上努努嘴道:“喏,不是有你的好闺密陪着么?她怎么现在就赖在元氏不走了?”
甄宓白了颜良一眼道:“绫娘本就在元氏有宅邸,想住哪儿便住哪儿,怎生叫赖呢?”
颜良呵呵一笑道:“行行行,我管不着,我的意思是我过些时日有些正事要忙,可能还要离开元氏一段时间,怕是没太多时间陪你们,你若是觉得在家烦闷,也可以去你阿姐家待几天。”
听颜良说又要出去忙碌,甄宓也隐约猜到了是要去打黑山,不免暗暗担心。
但她也不可能对于颜良的安排有什么意见,只是弱弱地答道:“妾知道了。”
颜良听她情绪不佳,便说道:“丈母还未见过她小外孙吧?细君与道娘子为何不请丈母前来常山散散心?”
甄宓自从嫁与颜良之后,也多时没见过自己母亲,心里还真有些惦念,听颜良这么一说倒是来了兴趣,问道:“接母亲来常山?”
颜良道:“是啊,反正你们兄弟姐妹尽皆成家立业,丈母在家中不也无趣得很么?正好接他来常山小住片刻,你与道娘子都可孝敬她老人家,丈母也可见一见小外孙。”
甄宓道:“这样啊?不知阿母答不答应呢!”
颜良道:“细君可修书一封,着人往毋极跑一趟,料来丈母亦不会不允。”
甄宓点头道:“嗯,妾身便依夫君的意思。”
颜良见好不容易把甄宓给哄住了,便用脑袋在那团雪腻前蹭了蹭道:“细君且为我剥个枇杷来吃。”
甄宓小脸一红,左右打量了一下见无人注意这才没往后避开,从旁边果盘上拣起几个枇杷剥了起来。
颜良这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不过显然天不遂人愿,总有些事有些人会来搅扰人的好梦。
若是寻常小事寻常人,当然不会不长眼追到白石山脚下来烦扰颜良。
然而来人却并非寻常人,正是负责情报工作的灵寿令兼任职方掾陈正,前来汇报的想必也不是寻常事。
陈正匆匆而来,跑到颜良身边,压低声音道:“禀报府君,前去打探黑山各地的间者带回了消息,贼首张燕聚集人手练兵的地址已经查明,各山寨的虚实也已经摸了个大概。”
颜良闻言立刻来了精神,腾地一下把身体坐正,说道:“噢?查明白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是时候让我等给黑山贼回礼了。”
陈正肯定地答道:“查明白了,派去的兄弟们已经大致摸清了地图方位。还有,这些时日来触犯禁令,私自与黑山交通贩运粮秣物资的商贾名单,在下也列了出来,请明府过目。”
颜良接过名单,扫了一眼却没太在意,只说道:“这些吃里扒外的家伙,在动手之前一并了结了吧!”
陈正应诺了一声后,又往身旁刘绫的方向瞄了一眼,压低声音指着名单上的两家商贾名字道:“禀告明府,在下查知,这两家商贾或与废王家有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