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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枚见韩南态度陡然一变,心知是递过去的漆盒起了作用。他虽然从叔父那边接过漆盒的时候并不晓得里面装了什么,但从漆盒的份量上看他也隐约猜测得到,再加上韩南打开漆盒时的财迷眼神,他基本确认了里面装了钱财。
对于叔父竟然要通过给粮官送钱来换取物资的方法,颜枚有些不理解。他倒也并不是天真地认为这种行赇的方法不应当做,而是颜良在他的眼里一向是直来直去的性子,他就从来没见过自家叔父做过这等曲意逢迎的事情。
当然,无论颜枚心里有多么不解,叔父吩咐的事情还是不敢违逆,见韩南的口气有所松动,回答道:“在下谢过韩主事之体恤,有劳韩主事备齐物资,我家将军这就要我押送回去。”
既然话都说开了,韩南也不再继续虚套,问道:“先锋将军可是就要这些数目?可还说了别的?”他至今仍然对颜亮的豪阔出手有些不太确定,因而反复确认。
颜枚答道:“我家将军只是让我将竹筹和……漆盒交给主事,其他的倒没说什么。”
韩南心想:“看来颜良这厮是在探看我的为人行事,也罢,既然他出手如此爽利,那我也不能太过小气了。听小家伙说颜良要得很急,我从大营这边粮仓大白天地押运物资出去目标太显眼,倒是不妥。”
他翻了翻籍册,恰巧看到其中一条,心道这倒是巧了,问道:“先锋军可是今日便要南下攻打白马城?”
“正是如此,朝食后便要启程南下。”
“那我们可得抓紧了,若是耽误了先锋将军的大事可不妙,颜少将军你且随我来。”
韩南带着颜枚出了河北大营,来到黄河北岸码头边上,码头上,正停着几艘粮船,有些役夫正在帮忙装卸粮秣,押运的兵卒们看到韩南前来都过来见礼。
韩南跳上一艘运船,这首船上正是押运的猪羊等牲畜,他清点了二十头猪、三十头羊,然后吩咐役夫们将剩余的猪羊等物质都驱赶上了岸,然后有指挥着役夫们从其他船上搬了两车东西到这艘船上。
他拉着颜枚到了无人的角落里,放低声音说道:“先锋将军要的物资全在这艘船上了,我会吩咐运卒将船直接驶往南边渡口。少将军见到颜先锋时,请替我带个口信,就说先锋将军以后若还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在下若是能够满足绝不推诿。顺祝先锋军马到功成,再建功勋,这船上余下的物资,也请先锋笑纳,聊表在下的心意。”
颜枚对于韩南突然如此殷勤稍稍有些不习惯,不过他对于叔父交代的事情能够妥善办好,且还有意外收获也感到高兴,便谢过韩南,随船回了黄河南岸。
在船上,颜枚查看了一下韩南聊表的“心意”,是一车腌制好的咸鱼和一车葵菜和一车韭菜,外加两大笼肥鸡,这让在军中吃惯了粗粝饭食的颜枚心头大乐,心想这回跟着叔父可有得吃了。
回到南岸后,颜枚招呼上提前安排好的兵卒将船上的物资全部搬下了船,然后直奔回颜良处禀告。
颜良问过了去讨要物资的全部过程,他对于粮官主事韩南的贪鄙早有耳闻,故而才投其所好,原本只是想顺利讨要来自己所要的物资,没想到韩南倒也大方,额外送了咸鱼、葵菜、韭菜和肥鸡。
他想了一想,韩南这等悭吝小人,应当不会故作大方,这中间想必是出了什么差错,但具体哪儿不对却始终想不明白,还以为是韩南畏惧自己的威势,又想巴结自己长期合作才这么做。
其实这倒是个美丽的误会,原因是颜良作为一军之将,平时对于这些物资账目并不十分清楚,对于猪羊的价格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加上以前又没这么干过,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而颜良如此不符合“规矩”的豪阔手笔,也让韩南产生了误会,便自觉地又补上了一份物资给颜良送来。当然,这种慷他人之慨的行为,韩南做起来可丝毫不肉痛,反而为抱上了这个大主顾的腿而偷着乐。
不管怎么样,颜良对于颜枚这次办事的结果表示满意,夸赞道:“此事办得不错。不过,你还得再带着人,赶着那些猪羊和物资,到营地里转一圈。”
“转一圈?”
“对,转一圈,转的时候还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根据颜良的吩咐,颜枚赶回码头,然后带着人赶着二十头猪、三十头羊以及额外搭上的物资,特意绕了个弯,先来到白马津营地的最东头,然后一直往西直到营地的最西端。
当颜枚带着人,押送着这批特殊的粮食从那些正在吃饭的士卒面前大摇大摆地穿过时,一边走还一边喊道:“昨日克白马津,颜将军受赏黄金十金,将军体恤士卒,把赏金全部换成了猪羊,要让大家都开开荤,接下来大家只要奋勇作战,都能有肉吃,有汤喝。”
但凡是肯从军吃刀头饭的,大都家境不怎么样,大家都见过猪,见过羊,但这么多猪羊凑一块儿打从自己面前跑过还是很鲜见的。
那些个平日里少见荤腥的士卒们见着这么多猪羊从自己面前经过,甚至能脑补出它们被放了血剥了皮煮熟了之后的模样,不知不觉碗里的粟饭也就下快了几分。
待到听说这是颜将军用自己的赏金换来的,而且要分给大家伙一块儿吃肉喝汤,那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
这年头,高门大族鄙夷寒门,更不把黔首百姓当回事,放在军中也是如此。
大多数将帅看待普通兵卒有如消耗品,即便是历经战火的精锐士卒也不过是更高级更好用一些的消耗品罢了。对于消耗品,能吃饱穿暖拿着刀枪上阵便行了,哪里有那么多讲究。
故而,昨天酒宴之上,袁绍只是奖赏了前锋军主将颜良十金,却丝毫没有提其余的军将,更不用说普通士卒了。
吃着碗里干巴巴的粟米饭,看着从眼前大摇大摆溜达而过的猪羊,兵卒们纷纷议论开了,大赞特赞先锋将军的仁义。
当然,也不乏一些老兵油子说这只不过是给大家看一看的,想要吃到肉喝到汤可没那么简单。
这些怀疑的话语普遍受到了大多数兵卒的驳斥,这倒不是因为他们有多信任颜良,即便他们心中也有所怀疑,但从心底里可是期盼能吃上肉喝上汤,这美梦还没做上多久,怎么容许别人一下子就戳穿。
马延、苏游等将校出来巡视查看,发现士卒们只是因为那些尚且吃不着的猪羊就兴奋得嗷嗷叫,并无其他什么紧要之事,便申饬了一番后继续回去吃自己的小灶。
马、苏等人心里倒与那些老兵油子们想的差不多,都以为颜良不过是拿这些猪羊做做样子,好诓骗那些兵卒们卖力一些罢了。至于最后兵卒们有没有吃到肉喝到汤,他们也漠不关心,又不是他们许诺的事情,有问题找先锋将军嘛!
马延、苏游的想法是一回事,而颜良的想法又是另一回事。
在面对士卒这方面,颜良之前的风格也比较简单粗暴,无论是操练还是作战都相当严格,若有敢于懈怠违命的则少不了军法处置。
在“示之以威”这方面,原本的颜良就做得很不错,但在“施之以恩”上就相当稀松平常了,绝对没能达到“恩威并施”的高明手段。
颜良现在统辖的一万五千先锋军,其本部精锐也才三千左右,其余一万多人大都是这次大战之前临时划归到他麾下或是由他间接统辖。
这些兵卒们平日里也听闻过颜良的勇名和威势,但颜良却对他们并无一星半点恩惠可言,光有威而无恩,对于整支前锋军来说,就缺乏了必有的向心力。
所以,颜良打算从“施之以恩”上着手,尝试收拢一下前锋军全员的人心,若是自己能对这一万五千士卒的控制力更强一些,他的求生计划料来把握也能更大一些。
正好,他见兵卒们的餐食实在简陋得不行,便决定从吃饭这件头等大事上着手,而改善伙食目前最可行的方法就是和河北大营的粮官打交道。
若是放在原本的颜良身上,那是绝不会对粮官这种小吏曲意逢迎,即便是他想要粮秣,亲自带人上门去暴力催讨的可能性还大上几分。但眼前的颜良却不想如此鲁莽行事,倒不是说鲁莽不好,而是达不到立竿见影的效果,毕竟时间不等人啊。
至于道德洁癖这种东西,不管是对于河北名将颜良还是公务员颜立善来说,都是不存在也不重要的东西。乱世之中,若是想要当个洁身自好的君子,那怕是离坟头长草也就不远了。
而对于用自家的黄金去换兵卒们的吃食,颜良更是毫不在意。
毕竟,钱这东西嘛,你有命挣他,还得有命花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