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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风驰电掣终于在黎明时刻,一行人来到河南泌水县,泌水县下辖近二十个乡镇,青店镇便是其中之一。
泌水县城外环绕着一条宽阔的河流,这条河名为泌水河。
河水浅绿清澈似与其他城郭的护城河并无两样。但要仔细看去就会发现,泌水河的流向竟是自东向西,完全悖于其他河流。
河面上一条石桥连接两岸沟通城内城外,踏上石桥就会发现铺桥的青石斑驳脱皮,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样。
幸好,桥面还算宽阔足够十人并肩而行。倒是行走便利。
“李兄,是不是近乡情更怯。”穆少华擦拭着额头的汗水,朝李云调侃。
“不瞒穆兄,离乡这几年,时常想起家乡的亲人。此时怎能不心生急切。”李云望着对面的城门默然道。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能理解我的肚子吗?”穆少华揉了揉胖乎乎的肚腩叫屈道。
“是我的不是了,来,来,我请大家尝尝我们当地特色早餐。”李云一扫愁绪,当先而去招呼几人。
“有劳施主破费了。”酒肉和尚施一个佛号。
穿过石板桥进了城内,街道两旁密密麻麻的屋舍接踵而至,木梁成栋虽不是琉璃飞瓦,但也是朴素整洁。
不远处一个小巷叫卖声此起彼伏,卖菜的大婶,卖饭的老板,挑着扁担小贩,组成这幅人间鼎沸图。
“包子,胡辣汤,越喝越难忘。几位客官要不要品尝。”一个围着白色围裙的老板朝李云几人吆喝道。
“好,老板,给我们找一个位置。”李云笑道。
“好的,几位请。”老板找了一个灰木四方桌,用肩头的白色毛巾擦拭了几下。
“把你们的包子,每一种馅都给我们两个,胡辣汤每人一碗。”李云丢下一枚大洋,豪阔道。
“客官,用不了一个大洋。”老板见李云虽是年少,但却气质斐然出手大方,知道其不是一般人,更加客气道。
“剩下的就赏给你了。”李云把大洋推到老板面前。
“谢谢客官。”老板拿起大洋兴奋的离去。
片刻功夫,一碟碟的白面包子冒着热气端了上来,还有五碗黑乎乎黏糊糊的胡辣汤放在每一个人面前。
穆少华瞅了瞅黏糊的胡辣汤,上面放了几片碎葱花,皱着眉道:“李兄,你确定这是美味特色早餐。”
穆少华的话引起林清三人的共鸣,皆是把目光盯在不停喝着的李云身上。
“看着我干什么?你们吃啊!”李云放下勺子邀请几人。
蓝馨儿捏着俏鼻,掂起勺子浅浅尝了一口,顿时,美目一亮道:“咦!这股味道好怪,麻麻的带着一股醇香。”
接着继续不停喝了起来。
其余三人见状,在惊疑不定中纷纷尝了一口。
“没想到这胡辣汤其貌不扬,味道倒是很独特。”林清喝了一口赞赏道。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们吧!”李云砸了咂嘴,放下瓷碗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接着伸手拿了一个肉包子,一口下去肉汁横流,叹道:“家乡的味道永远是那么美味。”
而此刻,穆少华已经大口喝了起来,口齿不清道:“确实好喝。”
“看几位客官的装扮,应不是本地之人吧!”中年老板忽然走近招呼道。
“老板,此话何解?”李云离乡几年,河南口音已经淡了许多。
“我想提醒几位,如果只是途经此地,就趁白日走官道,莫要走小路。”老板显得欲言又止。
“此地发生了什么事了吗?”林清优雅的声音响起。
“这……这,几位有所不知,年前本地盘古山来了一伙悍匪,他们烧杀抢虐无恶不作,附近好几个镇子都遭了秧。他们还抢劫过往的商旅。”老板迟疑了一下讲道。
“官府不管吗?”穆少华不解道。
“唉!县里保安团曾上山清剿过一次,结果被那伙悍匪给打的落花流水,再也不敢主动出击,只能龟缩在城里防卫。都这还险些让那伙土匪差点攻破城门。”老板叹道。
“不应该啊!”穆少华拿起一个包子吃道。
“恐怕这伙土匪不简单。”林清淡淡道。
而此刻,李云却已经心乱如麻,他不知道青店镇有没有被侵略过,六婶和小妮她们是否无恙。
于是不顾他人,站起身就要朝城外而去。
“小师弟,莫要乱了心境。”林清喝了一声,让李云的急速的身子一顿,瞬间如大醉而醒,步伐变得轻盈。
“走,我们撵上小师弟。”林清招呼三人。
几人顺着李云的足迹追了上去,一路无话。
走过几座山山沟沟,日头当中时,李云一行人来到了,他朝思暮想的地方,他的故乡青店镇。
本是热闹非凡的时刻,青店镇却冷冷清清,大街上迎春节而燃放的爆竹碎片,随着寒风卷起一地红。
忽然一个熟悉的中年妇人闯入李云的眼帘,“王婶,你还记得我吗?”
“啊!你是谁?”王婶像是受了惊吓一样,矮着身子躲开。
“我是李云啊!”李云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喊道。
“你是那小乞丐李云。”王婶揉了揉双眼,不确定道。因为眼前这个蓝袍翩翩的俊朗少年,与当初那个破烂不堪瘦弱的小孩已经完全大相径庭。
她实在找不到两个人有一丝重合的地方。
“嗯!”李云点了下头。
见李云点了头,王婶的眼泪唰的涌出眼眶,“你个臭小子可回来了,赵家妹子终于等到你了。”
“六婶怎么了?”李云见状,情急之下上前抓住王婶的手臂道。
“李家小子,你知道吗?这就是我给赵家妹子买的药。”王婶举了举手中的药包给李云看。
随即不待李云在开口,便说道:“我们路上说,这街上不安全。”
“嗯!”李云点了下头,跟着王婶急匆匆的步伐朝六婶家里走去。
“咱们这里闹土匪,你知道?”路上王婶问道。
“听说了,”李云随口道。
“赵家妹子的丫头赵燕前些日子被土匪抢上了山,而赵家妹子被地主王家家丁给打成重伤。”王婶语速极快道。
“什么?”李云闻言“嗡”的一声,耳朵一片耳鸣。
整个如一道旋风疯狂冲向六婶家,瞬间消失。
“妖怪吗?”王婶惊吓道。
倏地,林清玉指轻点在王婶额头,王婶一阵目光迷离,忽然道:“咦!李家小子呢!跑的真快。”环顾一周没有发现李云等人的踪迹。
而此时,林清几人已经跟着李云来到六婶的院中,只见六婶院中那棵大枣树下的木制架子车已经布满灰尘,很明显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
李云如风一样冲进六婶屋子东头,这是六婶和小妮平时睡觉的屋子。只见靠墙一张黑色木床上躺着一位气息奄奄的白发老妇人,头发凌乱。
身上盖着一套蓝色棉被,有些地方还浸透着血迹。
“六婶,你怎么了?”李云扑在床边,哽咽着呼唤老妇人,即六婶。
“小李,是……是你回来了吗?”六婶被李云的呼喊惊醒,虚弱的问道。
“六婶,是我,是我,你的小李啊!”李云急切道。
“来……来,让我摸摸你的脸。”六婶伸出颤颤巍巍的手,试图抚摸的李云脸,可惜却摸了一空。
见状,李云抓住六婶苍白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任凭那长满茧子的手粗糙的划过自己的脸庞。
“是你,真的……真的是你,小李。你终于回来了。”六婶红肿的眼睛流出浑浊的泪水。
她虽看不见,但却能凭手感认出,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日夜呼唤的人。
随即,六婶像是想起来什么,挣扎着要起身。却惹来一阵急“咳咳”的急咳声,并吐出一口鲜血,随即倒在床上昏迷,终究未能起身。
“六婶,你有伤在身,莫要在动。我现在给你疗伤。”李云急忙从道袋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还阳丹。
“小师弟,不可操之过急,你六婶如今的状况,不能服用还阳丹。”关键时刻林清提醒李云。
“对,大师姐说的不错。”李云把还阳丹放入玉瓶,在斜跨的蓝色道袋里急切的翻找起来。
“李云,给你。”这时蓝馨儿拿出一颗蓝色药丸递给李云。
“谢谢你,蓝姑娘。”李云接过丹药,感受了下药力,发现药力适中,很适合六婶目前的状况。
李云把蓝色丹药缓缓送进六婶干枯的嘴,随着一道蓝色流光,蓝色丹药消散在六婶嘴里。
李云把目光紧紧盯在六婶身上,约莫过了半炷香时间,六婶苍白的脸上开始出现红晕。
又过了片刻,只听“嗯”的一声,六婶睁开了眼睛,眼上的红肿已经消失。望着眼前急切的少年,着急道:“李云,你要赶紧去救救小妮。”
“六婶,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回小妮。”李云用肯定的眼神告诉六婶。
“哎呀!李家小子,你跑的真快。”这时,王婶忽然跑了进来,气喘道。
未待李云开口,王婶继续道:“赵家妹子,我去给你熬药了。”
“王家姐姐,不用了,我好很多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让我能够等到小李回来。”六婶声音中气十足道。
“什么?你已经好了。”王婶有些不相信的跑到六婶床前打量着。
待看到满面红光的六婶能够自己坐起身子,才相信道:“真是神迹,妹子你终于好了。”
李云从怀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一袋子银元递给王婶道:“王婶谢谢你这段时间帮我照顾六婶,这些银元你且收下,就当我的一点心意。”
“小子,虽然你有些钱,但你当王婶是那见钱眼开的小人吗?照顾赵家妹子是出于我们平时相处的感情。”王婶有些气愤道。
“姐姐莫生气,小李不是那个意思。我代他给你道歉。”六婶说着就要起身给王婶道歉。
“好,好,我知道。妹子你大病初愈不可乱动。”王婶赶紧阻止六婶。
“既然,这小子回来了,你已经有人照顾,我就先回去了,我家那口子还要我照顾呢!我先走了。”王婶接着告辞道。
“小李,你还有没有那种救我的药,有的话,给你王婶一颗。你王叔前一段时间被土匪伤了,也是卧床不起。”六婶急忙朝李云问道。
“自是有的。”一旁的蓝馨儿再次拿出一颗和刚才一样的蓝色丹药递给王婶。
望着这颗散发着蓝色光芒的丹药,王婶能够感觉出它的不平凡,因为眼前的六婶就是最好的例子,于是咽了口唾沫道:“姑娘你真的送给我,这是什么神丹妙药?”
“你救了李云的六婶,我自然是送给你,这颗丹药叫‘蓝灵丹’。”蓝馨儿认真道。
“好,好。谢谢姑娘。”王婶从兜里取出一块蓝布,小心翼翼的把蓝灵丹包裹起来,激动的朝蓝馨儿道谢。
随即在诸人的目光下,急切的回家给丈夫治病。
“您是如何受伤?小妮如何被土匪掠走?您给我讲讲。”李云待王婶离开后,急问道。
“说来话长,自打你走后,小妮每日都会去镇子尽头等你回来,五年来风雨无阻。一次次的失望都没有打消她的盼头,因为她始终相信她的李哥哥会有朝一日学成归来。来接她。”说到这里,六婶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头发放置脑后。
接着道:“随着时间的流逝,小妮也慢慢长大了,出落得落落大方,水灵动人,不再是那个黄毛小丫头。就在年前一日,她再一次的去镇子尽头等你失落而回。
在回来的路上碰到王地主家的少爷王章,就是那年你走时,闹鬼的王家。他见小妮美丽动人,就兽性大发指示家奴要把小妮抢走。但是碰上张屠夫,被张屠夫赶走了。
可是,谁曾想躲过初一却躲不过十五,两日后,也就是大年三十。王家便遣人送了贺礼,非要迎娶小妮,我自是不允,便被那群家奴殴打。周围邻居皆是不敢上前,因为上前帮忙的王婶和张屠夫都被那群家奴殴打了一顿,他们手持武器,无人敢惹。
小妮见我挨打受伤,只能无奈哭着答应,被他们强迫着装入花轿。一片锣鼓声天中抬回王家。”说到这里,六婶的声音已经变得哽咽。
而李云也是内疚的叹道:“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早些回来,您和小妮就不会受这些苦。”
“阿弥陀佛,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酒肉和尚转动着佛珠狠声道。
“对,和尚说的没错,我们来了,就会亲手帮你把门送回地狱。”穆少华拍了拍李云肩膀安慰道。
“小李,这不是你的错,只是这世道太险恶。钱权当道,如那王家勾结官府,这些年来横霸乡里,欺凌百姓。”六婶擦了擦眼泪道。
“但恶人也有恶人磨。”忽然六婶目光有些狠厉的盯着房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