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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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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这个词, 温暖又柔软。

    只不过, 俞倾对母爱很陌生。

    傅既沉还又保证, “愿不愿意结婚,什么时候结婚, 想不想要孩子, 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他要求只有一个, “别吃药了。对身体真不好。是药三分毒。”

    “没事的, 我百毒不侵。”

    “......”

    傅既沉抵着她额头,“严肃点行不行?”

    俞倾没吱声,偏头看向床的另一侧。

    床头柜上只有套的盒子,没有药。

    浑身发酸,又累又困,她还是坚持爬起来。

    “现在虽然凌晨一点,你生日早过去了, 不过我还是愿意让着你,你就不用到楼下倒水,我自己下去。”

    傅既沉摁住她肩膀, 跟她对视片刻。

    他穿上衣服,去了楼下。

    卧室门半掩,他脚步声越来越远,消失在楼梯上。

    俞倾坐了会儿, 刚才运动全身是汗,她下床去浴室。

    这是她第一次洗澡时走神。

    没看时间,不知道自己在浴室待了多久, 等她出来,傅既沉还没回,这一杯水倒了应该有半个多钟头。

    俞倾吹干头发,傅既沉进来。

    他换了新的睡衣,身上是清新的沐浴露味道。

    看来在楼下洗过澡,不过他洗澡向来很快,今天严重超时。可能跟她一样,想事情,忘了时间。

    傅既沉把水递给她,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药瓶,倒出一粒给她。

    全程,他表情寡淡。

    俞倾盯着他掌心的药丸,他故意这样。以前她每次吃药,也不见他伺候得这么周到。

    她捏过来塞嘴里,一口气喝了半杯水。

    期间,傅既沉一瞬不瞬看着她。

    俞倾放下水杯,“傅总,晚安。”

    “嗯。”

    俞倾搭着一条浴巾,被子也没盖,定好明天早起的闹铃,关了落地灯,背对着傅既沉躺下。

    傅既沉平躺,抬手熄灯。

    卧室陷入一片漆黑。

    他拿过手机,添加了一个闹铃,时间是四点五十五。

    没多会儿,俞倾睡着,呼吸均匀。

    傅既沉摸摸她后背,冰凉。

    他靠过去,抱着她,把被子分一半给她。

    这一刻,他又觉得,季清远比他容易。

    俞倾还在睡梦中,枕头边的手机振动。

    头脑里绷着一根弦,比以往清醒的要快,她赶紧关了闹铃。

    四点五十。

    她跟傅既沉各自枕在自己枕头上。

    他睡得正深。

    俞倾从自己枕头上挪到他旁边,小心翼翼钻到他怀里,把他一只手搭在她腰间。

    他们两个人有差不多的习惯,不喜欢黏在一块睡觉。

    不管前一晚两人抱得有多紧,就算她躺在他怀里,第二天一早醒来,肯定是分开来。

    各自有各自舒适的睡姿。

    ‘嗡-嗡-嗡’

    闷闷的手机振动声传来。不是她的。

    俞倾赶紧眯上眼。

    原来他也定了闹铃,只不过没她时间早。

    傅既沉睁眼,关了手机。

    再一看,俞倾在他怀里。

    他双臂环住她,用力收紧。

    俞倾睁开眼,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她鼻尖抵在他心口,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脏跳动。

    五点钟,两人闹铃同时震动。

    傅既沉放开俞倾,推推她,“起来了。”

    声音冷淡,跟他怀里是两个温度。

    看在他刚才那么用力抱她的份上,俞倾没跟他计较。

    她起来洗漱,化妆。他去楼下健身房锻炼。

    老时间出门。

    今天傅既沉开车,送俞倾去律所。

    俞倾双手枕脑后,懒洋洋靠在椅背里,偶尔,她会毫不掩饰直直盯着傅既沉看,他专注看路。

    没回应她。

    今天他穿了一件黑衬衫。

    俞倾之前从傅氏集团茶水间那听过跟他衬衫有关的八卦。

    行政部的女人们总结过,他心情不错时,衬衫颜色以鲜亮色为主。暗红,酒红,深蓝。

    心情一般,多数穿黑色,甚至还穿过灰色。

    心情不好不坏,或是要出席重要场合时,基本是白色为主。

    按照她听来的八卦,今天这个黑,还又佩戴黑色袖扣,说明心情糟透了。

    这是一粒小药丸,惹的祸。

    胡思乱想间,汽车停在律所楼下。

    楼上亮灯的房间不多,稀稀疏疏,零星几个,分散在不同楼层。

    傅既沉开口,说了从起床到现在的第二句话,“我明天出差,差不多要一个星期,可能时间还久。”

    俞倾解下安全带,“嗯。”然后她轻戳他胳膊,“诶,你不会等到我那瓶药过期了再回来吧?”

    傅既沉:“......”

    缓缓心脏。

    他转身,从后座拿过风衣,推开车门。

    俞倾也下车。

    傅既沉绕过车头,送她进律所。

    俞倾双手插兜,紧跟他步伐。“傅总,你今天有点闹情绪呀。”

    傅既沉:“不是有点,是大闹情绪,没看出来?”

    俞倾笑。“小气吧啦,别闹了。”

    “总得有个不闹的理由。”

    俞倾贴着他走,两人手臂蹭到一块。“今早,四点五十,我主动去你怀里,这个理由够不够?”

    说着,她转脸盯着他看。

    傅既沉顿步,缓缓颔首,“够了。”

    两人在律所门口分开。

    俞倾到了办公室打开窗,楼下的车早就开走。

    --

    下午茶时,陈言来了律所。

    赵树群下午不去公司,在家带两个孩子,她借口逛街,直接来找于菲。

    陈言要请于菲和俞倾到隔壁咖啡馆坐坐,于菲指指她们的茶水间,“我给你们煮咖啡,保证不比咖啡馆的口感差。”

    咖啡馆的私密性也不如律所。

    陈言想了想,还是决定品尝于菲的手艺。

    她双手抱臂,坐在沙发上走神。

    俞倾忙完手头的活,保存文件,拿着一些水果和零食过来。

    于菲煮了三杯咖啡,周末,她比平时要清闲一点,下午也没有客户预约。

    “怎么样,想好了没?”

    她把咖啡递一杯给陈言。

    “谢谢。”陈言拿着咖啡,叹口气,“想了好几天,你说得对,我现在要是离婚,会一无所有。”

    真等到她跟赵树群闹翻了,那点感情消失殆尽,他还会那么好说话吗?

    她不确定。

    那些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的离婚夫妻,曾经一定也爱过,说不定爱的比一般夫妻还多,还深。

    陈言搅动咖啡,奶和糖,她都没加。

    “我不知道他跟肖以琳断没断,前两天他们还一同去拜访了经销商,堵车,我跟丢了。想到他...”

    她咬着唇。

    很用力。

    红间泛白。

    于菲:“你不是我客户,那我就什么戳人说什么了。”

    陈言眨了眨眼,“要是客户,你就不戳人了?”

    俞倾接过话,“戳客户的话,客户被气走了,还怎么赚钱?”

    说罢,几人都笑。

    陈言坐直,做个深呼吸,“你戳吧,最好把我戳醒。”

    于菲问她:“你干嘛要跟踪赵树群?你为什么非要花自己的大好时间,去给自己找痛苦?”

    陈言也觉得自己挺悲哀:“我控制不了,我...”

    俞倾突然想到一事,“我在傅氏集团时,听说赵树群跟肖以琳断了。就算是真的,估计你也不会信。这份信任破坏掉了,再建立的可能性,基本为零。你对他的疑心,会伴随一辈子。”

    陈言不否认。“那我怎么办?”

    俞倾:“只有一个办法,你别再以他为中心过日子,你把重心转到自己身上,让他围着你转。”

    陈言也想,可现实如此骨干,她连一分钱收入都没有,怎么让他围着她转?

    她吐露心声,“这些年,他对我再好,其实我的底气,从来就没落过地。”始终小心翼翼浮在半空。

    于菲抿口咖啡,“所以女人,不一定要拼一番事业,但一定要有一份自己的工作。上班和不上班,心态完全不一样。上班时,你有六点钟起来洗头发化妆的动力。不上班,你用洗面奶洗脸都觉得浪费时间。”

    陈言还在搅咖啡,一口没喝。

    于菲从果盘里拿了一袋饼干吃,她递一袋给陈言,“新出来的口味,尝尝。”

    陈言没胃口,却还是接了过来。

    于菲语重心长,“趁赵树群现在的心思还在家里,你该管的钱好好管着,找份适合自己的工作,哪怕只有几千块的办公室工作,也行啊。你现在不需要靠自己工资养活自己,心态容易调整,等你真的离婚了再去找工作,你会发现,生活里的酸苦辣咸属于你,甜,跟你半毛钱关系没有。”

    陈言拆了饼干吃,柠檬味。

    酸甜酸甜。

    她许久不曾这样,安静喝个下午茶,吃点自己喜欢的甜品。

    “我其实想过,我要是跟赵树群离婚后,他肯定还会再结婚,也会生孩子,到时受委屈的就是我的两个孩子了。一旦他有了家,我再从他那拿钱,没可能。”

    于菲顺着她的话:“所以才劝你三思。”

    她又拆了一小袋饼干。

    “现实不是电视剧,电视剧里的所有辛酸和不容易,几集就放完了。至于大结局后,里面主人公的日子是不是一地鸡毛,没人知道。可你自己的日子,是一天天煎熬过来的。”

    细嚼慢咽了一块饼干,于菲又接着道。

    “不管离婚自己过,还是再婚,半路夫妻,亦或者跟那个渣男选择婚姻继续,反正都苦,自己过了自己知道什么滋味。尽量选个适合自己的吧。”

    陈言抿了一口咖啡,苦味蔓延。

    于菲给自己又添了半杯。

    坐回来后,继续。

    “长辈对这种事,基本是劝和,让你为了孩子着想,忍着。她们只告诉你不离婚,却没告诉你不离婚后,要怎么继续这伤痕累累的婚姻。”

    “陈言,就算你暂时不离婚,不是你原谅他,委屈自己的开始,而是你该怎么改变自己,让他为出轨付出代价的开始。”

    陈言点头,这几天她也在看招聘信息。

    俞倾吃了两块水果,听着她们的琐碎婚姻,她脑壳疼。

    于菲:“你要是还没结婚,或是刚结婚,我绝对劝你离。现在你两个孩子,又离开职场十来年,家是外地,父母年龄也大了。你说...”

    她也跟着叹气。

    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但她跟陈言又不一样。

    至少,她有一份事业。

    父母在身边,身体健康,是她的精神支柱。

    她自己有房子,父母也有房子。

    不用为生计发愁。

    然而陈言,什么都没有。

    俞倾举起咖啡杯,跟她们两人碰杯,“生活就像苦咖啡,自己手动加点糖和牛奶,苦中作乐。”

    陈言微微笑了笑:“谢谢。”

    聊了大半个小时,陈言离开。

    于菲又拿了一小袋饼干:“挺好吃的。”

    “忙去了。”

    “嗯。我也继续。”俞倾端着咖啡回办公室。

    电脑屏幕上,屏保变换。

    五彩的泡泡,一个接一个。

    于菲,陈言,俞璟歆。

    还有身边很多人。

    包括她的母亲,她的舅妈。

    她们的婚姻,一地鸡毛。

    每天计较得失,把时间都耗在了痛苦上。

    所以结婚,有什么好?

    一个人过日子,赚了钱买香水,它不香吗?

    --

    接下来的一周,俞倾每天都被忙碌占满,等她闲下来时,才想起,傅既沉已经出差七天。

    期间,他们一个电话没打,一条消息也没有。

    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日子。

    从不报备行程,也不过问对方在干什么。

    没有想念,也不担心是否背叛。

    新建科技的案子,能进行的都差不多有了进展,剩下不好解决的,要等她回乐蒙科技再说。

    又到周末。

    天依旧阴沉。

    俞倾约了秦墨岭去打球,主要是谈新建科技的股权问题。

    她元旦后就要从律所离职,跟秦墨岭共事。

    今天风大,选了室内场馆。

    “你要收购新建的一部分股份?”秦墨岭惊讶,本要递给她的球拍,也忘了,悬在半空。

    俞倾反问:“有问题?”

    她自己拿过球拍。

    秦墨岭给她泼冷水,“傅既沉不会卖给你。你就是他老婆,他都不会考虑卖给乐蒙科技。”

    俞倾手心握着小球,“不问他买。”

    秦墨岭唯一能想到的是:“你难不成还找乔维铭买?”

    俞倾没否认,“不行吗?”

    不是不行。秦墨岭看着她:“你野心倒不小。”

    俞倾:“一直都不小呀。你听过鱼天天撩猫的吗?我大概是独一份。”

    秦墨岭:“......”

    俞倾拿着球拍,走去自己那边场地。

    总感觉有道刺刺的眸光打量她。

    她忽然抬头。

    二楼,傅既沉正幽幽看她。

    原来他出差回来了。

    今天他穿暗红色衬衫。

    趴在栏杆上,手里拿着高脚杯。

    即便隔得远,俞倾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无名指的戒指,在红酒杯的映衬下,格外醒目。

    傅既沉跟她对视,她对他勾勾手指,结果下一秒,她若无其事打球去了。之后,目光再也没投过来。

    傅既沉上午回到北京,下午过来跟冯董打高尔夫。

    贷款审批下来了,既不是按他的下调一个百分点,也不是按冯董的下调零点五个百分点。

    双方各让一步,下调了零点八个百分点。

    高尔夫已经结束,刚洗了澡喝杯酒放松,他收到消息提醒,年卡有消费。

    他让前台查了一下。

    没想到是俞倾消费的,预约了场内网球场地,竟然带着秦墨岭一块过来。

    休息室那边有人喊他。

    傅既沉收了视线,过去谈事。

    临近傍晚,俞倾跟秦墨岭离开俱乐部。

    俱乐部大门口,傅既沉在那等着,他的座驾横在大门前那条路上。

    秦墨岭的车过不去,缓缓停下。

    俞倾降下车窗,傅既沉走过来,俯身,撑着她后脑勺往自己跟前推,亲了她一下,“我晚上有应酬,十一点左右到家。”

    那边,秦墨岭按了几下喇叭,“友情提醒,两秒后车窗自动升起,注意脖子,要是卡着,概不负责。”

    傅既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