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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是战车出战战法:每辆战车配备步兵二十五名,其中,四人负责推动长杆使战车前进,一人登车望敌发射弩矢,其余二十人手握盾牌、弓弩、长枪以及斩马刀,排列于战车两旁。每旁有十人,排列成两行,每行五人。站在最前排的是盾牌兵,其次是弓箭手,最后是刀枪排。
遇敌后,若敌兵在百步之内,则用盾牌做掩护,弓箭手进行发射;若敌人逼近,则弓箭手退后,刀枪排冲上前,用长枪刺人,用短刀砍马;若敌兵后退,则推动战车,联合起来,鼓噪而进。若遇险地,则停止前进,令骑兵从两翼出发,追击以取胜。
最后是战车布阵之法:每军两千五百人,其中五分之一即五百人,是将佐,卫兵以及后勤辎重之属,其余两千人分乘八十辆战车。可排成方阵,每面二十辆战车,车车两联,而步兵就在车与车的间隔中行进。前排战车可向前进攻,后排战车可向后进攻,左右战车也可各自往外推进。敌人若攻左右,则可抄其后路。随敌人所攻方位不同,而变换防守之法。前后左右,可产生多种变化。而将佐、卫兵与辎重之属,皆处于方阵之中。此方阵,也可根据地形,变化成圆形阵或曲形阵。行进时,则按次序排列阵势;休兵时,则各车相互连接,围成营地,不必再挖沟堑、筑营垒,营地形成最为简便而且完固。
听了张行中的介绍,李纲认为这份战车图很有价值,决定采纳。他立即上奏朝廷,建议依照此图制造战车。他在奏疏中说道:“金人以铁骑胜中国,非战车不足以制敌,其原因有三:一、实战表明,步兵不足以抵挡骑兵驰突;二、使用战车,则骑兵驰突可防御,战马不如战车坚固;三、若不用战车,我军步兵多胆怯,见敌骑便溃散,虽有长技,不得而施用。若用战车,不仅步兵得利,而且我骑兵可隐蔽于后,寻机而出战。
同时,使用战车,不仅让步兵有所依,施展其力,而且可使部伍有束,不得而逃。由此可知,战车可以制胜铁骑之理明矣。”
李纲希望短时间内,朝廷能制造出千余辆战车,下属各军可用两个月时间来学习演练。等到来自全国各地的防秋之兵集结完毕,便可谋划大举进攻之计。李纲心想,那时候,我军战车结阵以行,金人铁骑必皆退遁。
宋钦宗对李纲的建议很重视,很支持,令兵部立即组织有关人员,依照战车样图进行试制。样车试制出来后,宋钦宗又指示兵部,将战车运送到怀州,让李纲组织军队试用。李纲亲自指挥士兵,将战车推到野外,进行演练。由于车体很笨重,行动起来非常迟缓。士兵们很有想象力,他们形象地称这辆战车为“鹧鸪车”,因为鹧鸪鸟的叫声好似“行不得也哥哥”。最终,这辆花了不少钱制造出来的战车,因不适用野战而遭废弃。李纲大失所望。
让李纲更感到失望的是,朝廷忽然降旨:原先诏令全国各地起兵,向京师集结,以防金人秋天入侵,现令全部停止进兵。
部署防秋之兵,是李纲担任知枢密院事时,着重做出的一项战略计划,是得到宋钦宗批准的。现在自己刚离开朝廷,这个计划便遭到否定,李纲感到很悲哀。
李纲沉思良久,决定上疏力争。他在奏疏中说道:“措置防秋之兵,是臣待罪枢府时,伏蒙陛下委令所为。臣以为,中国之军政不修,几近三十年矣。军队缺额不补者过半,其现存者皆溃散之,且不习战阵,故金人得以窥伺。金人既陷燕山,长驱中原,遂犯畿甸,来时无藩篱之固,去时无邀击之威。因庙堂失策,致使割三镇,质亲王,劫取金帛以亿万计,驱虏士女屠戮良民不可胜数,誓书之言,所不忍闻,此诚乃社稷之羞,陛下当尝胆而思报也!
今河北之敌虽退,而中山河间之地不割,敌马时常出没。沿边诸郡,寨栅相连,兵不少休。太原之围未解,而河东之势甚危,旁近县镇,皆为敌兵所占。秋高马肥时,敌骑决须深入,以责三镇之约及金帛之余数。倘若不起天下之兵,不聚天下之力,解围太原,防御河北,则必复有今春之惊!宗社安危,殆未可知。故臣为陛下措画,下达诏书,以集结诸路防秋之兵。所集结之兵,大约不过十余万人。欲分布于河北沿边雄、霸等二十余郡,以及中山、河间、真定、大名、横海五个帅府。此外,尚有腹里十余州军,需沿河一带控扼地分,以保护王室,提防海道。其最急者,是解围太原,收复忻、代,以防御金人与夏人联兵入侵。不知此十万之众全部皆到,能否够用,能否避免敌马渡河之惊?
今臣奉命出使,离开陛下尚未多久,朝廷已尽改前日之言。调发防秋之兵既罢,峒丁又罢,弓弩手又罢,士兵又罢,四川福建广东南路将兵又罢,荆湖南北路与京西诸郡又皆特免起兵。如此,前日诏书所集结之兵,罢去大半。金人若再次聚兵,两路入侵,不知将何以应对?而朝廷为何不留意于此也?
臣以为,朝廷不起兵之原因,大概有五:一、川广福建荆湖之地远;二、钱粮犒赏之费多;三、河北敌退,天下已无事;四、太原之围,敌马不多,不久将自解;五、有探报说,林牙大石与高丽之师牵制金人,金人未必会再次深入。
若以川广福建荆湖之地远,则诏书是在四月下达,当时,三省何不立即制止?今已七月,远方之兵皆已在道,又令其复回,这岂不是复蹈今春勤王之师约回之弊也?一岁两起天下之兵,中道而两止之,天下人会怎么说?臣恐朝廷自此不复能取信四方,而将士解体矣。国之大事在于兵戎,宗社安危之所系,且行且止,如同儿戏,臣深感痛惜。
若以钱粮犒赏花费较多,则今春就因无兵捍卫导致误国,使得土地、宝货、人民皆为金人所取。今朝廷吝惜小费,又不做防备,臣恐金人后来所取,又不止于前日所取也。何况防秋诏书曾令各地之兵,要自备粮草以行。如此来看,钱粮犒赏之乏,似非所患。朝廷不深思祖宗大计,而吝惜小费,臣认为不足取也。
若以河北敌退,天下无事,则边境每日都有警报,说金人聚兵,声言某月入侵,当取某地。现今强敌临境,非和非战,朝夕恐悚,惧其复来。天下果真无事乎?贾谊说,厝火积薪之下,而坐其上,火未及燃,因谓之安。今日观之,何止于火未燃也,大概已处于烈焰之旁,而言笑自若矣。
若以太原之围敌马不多,不攻自解,则自春徂秋,攻守半年,不能得知金人实数。姚、种二帅以十万之师,前去解围,一日皆溃,而金军未尝有所伤衄。不知何以知其兵之不多?以为可以不攻而自解者,臣以为非愚则诬。
至于林牙大石与高丽兵牵制金人之谍报,理或有之,然不可作依靠。金人能否来攻,应取决于我有无充分之准备。因此,屯兵聚众,正是今日之先务,不可忽也。
今河北河东州郡,日告危急,请求援兵皆以三五万为言。而半年以来,未有一人一骑可以前往增援。防秋之兵尚未集结,又皆遭遣罢,不知此何理也?若必谓不须动天下之兵,而自可无事,则臣诚不足以任此责,陛下何不令建议之人代臣,坐致康平也?
闻范世雄所统湖北兵已至襄唐间,臣依奉圣旨,令其疾速赶赴宣抚司。其它各路,希望朝廷依照原计划下达诏旨,令其立即出发,但愿不误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