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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间熟悉的暗室,还是那个黑袍人,身后站着的还是那个高公公。
那黑袍人的容貌依然隐藏在黑暗之中,手掌中不停地转动着某样东西。十年过去了,高采头发也白了许多,只能感叹岁月不饶人。
“昨日入宫的那个名为邵曦的年轻人到底是何来历?为何圣上对其如此看重,竟直接封了他一个‘敬承司’的四品督检史?”
黑衣人的声音如同十年前一般的阴沉,毫无情绪的外露。
“奴才派人前去打探过,此人来自白鹭学院,是白鼎公新近收入内门的门生,颇有才学与见识,一手促成了白、柳两家的和解与合作,提出了百家共治的治世思想,如今不仅深得白、柳两家的信赖,同时也受到了圣上的重视。至于此人的来历,目前也只打听到此人来自颍州,其他的尚不清楚,不过奴才一直派人在查。”
高采依然是那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与十年前毫无差别。
“颍州?你不觉得太巧了吗?当年风长临便是四品督检史,虽然这个身份知道的人并不多,却始终瞒不过我。如今又是从颍州出了这么一个人,依然是被封为四品督检史,难道你不觉得这很巧吗?”
“主上是怀疑这个叫邵曦的年轻人可能是当年的那个孩子?照理说不应该啊!当年那一老一少逃入草原,虽然并不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内,但颍州我们是一直盯着的,若是他二人返回颍州,我们必定知道。”
“颍州和督检史这两点的重叠甚是可疑,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圣上不可能第一次见面便封他这样的官职。圣上做事不可能没有目的,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关联,你即刻派人前往颍州调查,看看这邵曦究竟出自于哪家?是何背景?与风家有什么关系?”
“奴才这便去安排人手前往颍州查探,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有结果,不知主上还有什么吩咐?”
黑袍人手中的动作一停,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把鸽子放出去吧!安排什么样的任务你应该心中非常有数,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高采稍微愣了一下,随即躬身回答道:“奴才明白!若是真的找到了那样东西,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将它带回来交与主上。”
黑袍人再次恢复了转动手中物件的动作,缓缓地说道:“近日多盯着这个叫邵曦的人,看看他究竟有何特别之处,竟会引起圣上关注。”
“奴才会想办法安排人去探探他的底,看看他究竟有多大本事。”
“嗯,不要做得太明显,切记不可因小失大。”
“主上放心,会掌握好分寸的,绝不会因此误了主上的大事。”
黑袍人轻轻地捋了捋袖子,继续说道:“前阵子派去北边的人找到那样东西了吗?”
高采小心翼翼地回道:“只是打听到了,目前还没有人见过,听说如今已成了无用之物,多年来似乎已变成了一个传说。”
“成为传说也有成为传说的道理,让他们继续找。”
“禀主上,奴才已安排人前去催促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有新的消息传回来。”
“你去吧!将今日安排的事都办妥当,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不必再来见我了,免得引起他人的注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奴才明白,奴才告退了。”
说完,高采躬身行礼后转身离开了密室。
高彩离开之后,黑袍人独自沉默了片刻,抬手看了看手中之物,自言自语地念叨着。
“这个游戏现在真是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初七清晨,观星客栈房中。
此时邵曦一身深绯色官服,金带十一銙,腰挂银鱼袋,看起来庄重得体,英气勃勃,一副得意少年郎的模样,很是英俊帅气。
宁儿围着邵曦转来转去,一会看看前面,一会看看后面,一脸的好奇。她始终没弄明白,自己眼前的这位哥哥几天前还是个普通人,怎么现在就变成官了?
老吴站在一旁,一边打量着邵曦,一边不住地摇头。
“当年庄主穿着这身官服是如何的威严庄敬,持重老成,穿到你的身上怎么老感觉像是偷来的?”
邵曦一脸鄙夷地回怼道:“我看是你这个老家伙死性不改,看什么都像是偷来的,这身衣服穿到你身上才像是偷来的,小爷我这身衣服穿上帅得不要不要的。”
老吴还是不停地摇着头,嘴里念叨着“不对不对!和当年庄主比起来,总感觉好像哪里少了点什么。”
邵曦低下头,左看看,右看看,少什么,什么也不少啊!
正在邵曦感觉莫衷一是之时,老吴似乎一下子想通了什么,开口来了一句差点把邵曦气晕过去。
“哦——!我知道少什么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少的是胡子,要是有那么几捋胡子就对了。”
“呸呸呸!谁说没胡子就办事不牢了?你这老家伙倒是有胡子,还不是那么没谱,像我这么一个英俊少年郎,要什么胡子?亏你想得出来!”
“不对不对,还是得有点胡子,少爷,要不然我给你贴几绺吧!”
邵曦一听就来气了,“滚蛋,别在这儿给我裹乱。”
说完,邵曦转身便出了房间,跟这老家伙没法正常沟通,趁早别搭理他,该干嘛干嘛去。
邵曦一走出客栈大门,便见到客栈的掌柜正牵着他的马站在门口候着。
自打前两天知道自己的客栈里住着这么一位四品的官爷,邵曦三人的日常起居便都由掌柜的亲自伺候,头天晚上知道邵曦今日一早要进宫,掌柜的一大早便将马喂好牵了出来,站在大门口等着邵曦。
邵曦本不想给人添麻烦,但掌柜的坚持要这么做,邵曦也实在拗不过,总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
从掌柜的手中接过缰绳,正准备上马,却听见有人叫他。回头一看,好家伙,邵曦吓了一跳!
只见一辆被装扮得极其奢华,却又花里胡哨的马车停在街的对面。当看到从车上跳下来的是白锦卿、胡玉山几人后,邵曦便知道这又是他们几个起的幺蛾子。
“你们这是……?”
邵曦一时没反应过来,这马车弄得像接新娘的花轿一样,可白锦卿才刚定亲啊!他们这会儿是闹的哪样?
郑元秀满脸自豪地一指马车。
“怎么样?漂亮吧!这是我们哥几个连夜装扮出来的,就是为了今天早上送你进宫,如今你是四品的大员了,怎么还能自己骑马呢?兄弟们给你准备了这辆奢华的马车,坐着它进宫才有面子嘛!”
邵曦嘴巴张得老大,指着街对面的那辆马车问道:“你们打算让我坐它进宫?你们没搞错吧?我进宫是去当差,不是去给圣上当贵妃!你们这车装扮得像个花轿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往宫里送秀女呢!”
韩绍光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无所谓地说道:“这有什么关系?你看看你现在,官服一穿就是一个英俊貌美的少年郎,没准圣上就好这一口,留你在宫中侍寝也说不定!”
邵曦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一大早先是老吴那个老家伙,这会儿又来了这么几个货,难道就不能有个正常点的吗?简直是瞎搞!
“我说你们几个别搁这捣乱了行不行?我要是坐着这玩意进宫,到门口就得被人家轰出来。”
白锦卿摇着折扇,笑着对胡玉山几人说:“你看看,你看看!我早就说不让你们弄,你们偏不听,弄出这么一个花里胡哨的东西出来,要不是你们几个强拉着我,别说邵曦,我都不好意思坐在上面,你们几个可不要再胡闹了,赶紧让邵曦进宫,别误了正事,趁着早上人少我们赶紧回去吧!”
胡玉山抬手在郑元秀的后脑勺上就是一巴掌。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害得我们瞎忙活了一夜,等回头邵兄从宫里回来,这顿酒必须你请。”
郑元秀揉着后脑勺,委屈地说道:“我不也是好心吗?邵兄如今做了个大官,怎么也要有点排场才行,这马车弄的花是花了点,但还是挺好看的,再说你们不也参与了吗?”
邵曦一抱拳,说道:“兄弟几个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东西确实不太合适,几位兄弟为了我辛苦一夜,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感激的,等我从宫里回来便请兄弟几个喝酒。”
白锦卿也一拱手道:“那便预祝你此次一切顺利,我们兄弟几人提前在君笑楼定好酒宴等着你回来,庆祝你上任后的第一次公干。”
“谢了,谢了!多谢几位兄弟了,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此话,邵曦赶紧翻身上马,向着宫城北面的银台门而去。
邵曦心中暗自庆幸胡玉山几人没有再坚持让他坐那辆马车,不然的话他可能成为今年大梁城最大的一个笑话,那人可真就丢到家了。
来到银台门外,宫城的侍卫见邵曦身着四品官服,便都躬身行礼。不过行礼归行礼,该有的检查还是一样都不能落。
邵曦从怀里掏出牌子递了过去,侍卫接到手中看了看,说道:“大人,您的官职腰牌是不可以作宫城的通行腰牌之用的。”
邵曦接过递回来的腰牌一看,原来拿的竟是“敬承司”的腰牌,连忙从怀里又掏了一块牌子递过去。
“大人……”
那侍卫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邵曦。
邵曦接过再次被侍卫递回来的牌子一看。
我靠,居然是泰和商行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