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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步路,我就走到了院子门口了。我感觉我根本不是走,是完全脑子一片空白,摸索着蹭过去的。毕竟自家门口,再怎么样也不会撞到院墙上。
我就要跨过门桥儿进院子,就听到还是陈刺树那里,好像有人在轻轻叫我:“小良,小良啊……”那个声音很轻,也很弱,轻得就跟棉花在空气里飞,弱得就跟掐住了脖子往外挤气。
我在迷糊中一个激灵,谁啊,谁在叫我。我忙回头看,先是直接扭头看陈刺树那边。我刚刚离开那里,真是的,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谁啊,真会挑时间,我在时不叫我,我一走就不住声地叫,叫魂吗?!
陈刺树丛,还是很密的,虽然叶子很小,绿刺很短,但是架不住这陈刺树长得茂盛啊,我竟然有些看不过去了。就在我看着时,我就又听到了那个声音,就从陈刺树外面,一声声地传了过来,那声音轻弱无比,就跟要断气一样:“小良啊,小良……”
就这样,叫我的名字,你叫就叫吧,又没叫我去干啥。不像我爷叫我,每回都叫我过去,要给我糖吃!这到底是谁啊。
这一下,我又不困了,那睡意,瞬间就被这叫声给驱赶走了。我心想一定要看看这是谁,害得我不能回去睡瞌睡。
我就脚下用力,猛地往上一窜,就一下子越过了这陈刺树顶,然后定在陈刺树外面树梢那么高的位置,四下里寻找。
我是居高临下往陈刺树底下看的,结果,看了一遍,竟然啥也没看到,陈刺树上除了那几个趴着的黑色花窦娘,还在那里跟死了一样的做梦外,啥东西也没有看到,可是,那叫我的声音,却又发出来了:“小良啊,小良……”
我的妈,这到底是啥玩意儿,竟然能隐身,还能叫我叫得这么清晰!我就落了下来,就站在陈刺树边,一动不动地守着,仔仔细细地看,看看到底是谁在跟我故弄玄虚!
也就在那个声音又发出来的时候,我看到这陈刺树根边上的黄土层里,有一点点亮光闪出,跟着这亮光发出来的,就是那个弱得不能再弱,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小良啊,小良……”
我顿时就来了兴趣,哎呦,这是什么东西了,还能藏在这虚土里,不仅能叫我,还能发出亮光哎。我看那亮光如豆,就那么一丁点,可是在这黑夜里,却显得极为醒目。
我连忙凑过去,蹲下身子看。就在陈刺树根边边上,有一小坨黄土,那黄土好像还是半干的,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拱得翘了起来,里面钻了个东西,那东西就在这翘起的土窠里,好像在转动,每转一圈,它身上就发出一些亮光,然后我就听到那个叫我的声音轻轻地传出。
真是太让我意外了,这是个什么东西啊,怎么还是个活的呢!我以前听说过,有一种叫做萤火虫的东西,在夜里能发出光亮。我也不知道现在我看到的这个东西是不是萤火虫,我没看到过这个虫子真正的样子,也没办法跟眼前这土窠里的玩意儿对比。
可是,这真要是萤火虫的话,可它为什么还会一声一声地叫我呢?而且叫得那叫个真实,那叫个有劲啊,比我爹叫我可要好听多了。
不要说我不知道这东西叫个什么,我之前连见过也没有见过的。谁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又不敢冒失地用指头去抠这个土窠,只怕这东西会突然从里面钻出来咬到我指头。
我就趴着看,那个东西,很小,比我小拇指甲盖还要小上几圈,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它每转一圈,身上就发出一些细微的亮光,然后就听到它轻弱地叫我的声音:“小良啊,小良……
我的乖乖,这不是叫魂,是啥?难道我的魂丢了?我摸了摸头,又左右看了一圈,觉得我跟平时没啥两样,又没发傻,又没癔症,怎么可能魂丢了呢。
我实在是想看看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从陈刺树上,掰下一根稍微长一点的绿刺,非常小心地朝着那小土窠伸了过去。我的想法是,把这绿刺从这土窠边上插进去,然后趁这东西叫我的时候,一下子把这个小土窠给撅起来,用手把这黄土揉碎,捏起这个会转圈会叫我名字的东西,来一番仔细端详研究。
可是,可是,还没等我捏着的绿刺触碰到这个黄土窠时,这个正发着光叫着我名字的小玩意,突然像是放屁一样噗地一声,从它屁股后面弹出一小团灰色的烟雾,我躲闪不及,那烟雾就顺着这土窠上面的空隙,一下子冲了出来,瞬间把我脸颊给整个儿罩住了……
我也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味啊,那味道,像极了腌坏了的咸菜味,又跟沤坑里沤了好几年的大粪一个味道,也好像谁家茅缸里发出来的味道,反正是臭得让人想吐,又酸得让禁不住发晕,我一个背气,整个身子直直地往后仰了过去……
我是在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醒过来后,我发现我怎么坐在一个屋子里面,这屋子里黑乎乎地,连个灯都没有点,我扭着头看了一圈,四周空荡荡地,没有旁人,我摁着地一下子站起身,伸出手拍身上的灰时,才突然看到,这屋子山墙正中间竟然挂着一幅画。
那画看着很有些年头了,因为我看到地纸张都很是发黄,画上画的是一个身穿长袍的男人,这男人一手拿着一个拂尘,一手伸出两个指头在自己左前方比划,而那拂尘散开着,细若游丝的那些拂尘碎子,都直直指着右下角的一个小东西。
那小东西蜷缩着,那样子看着很是惊恐,我咋看这个小东西有些眼熟,就揉了揉眼,仔细一看,我的天,这小东西,竟然是熏晕我的那个会闪光也会叫我名字的小东西!
不过,这个小东西可比那个把我熏晕的东西,要大上好几圈都不止。看样子,完全就是一个东西。只是,我不理解的,为什么这幅画上的男人,用拂尘指着这个东西,而这个东西却吓得魂不附体呢,难道说这个东西不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