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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第 1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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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报道刚出来, 对萧遥的骂声瞬间结束了。

    许多人开始重新审视小说《100年后》, 并猜测, 萧遥到底是真的能预言,还是只是运气好,猜中了一次。

    当然, 还有另外一种声音,那就是已经出现电影了,按照正常的发展顺序出现电视,其实是顺理成章的事,完全没必要把《100年后》看得那般神奇, 没必要把萧遥看得那么重要。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声音也叫人收起惊奇的心理——萧遥当初是留美的,而英美之间联系较为密切,或许她早便从某些英国人口中知道约翰·洛奇·贝尔德在研究电视机了,那末, 推断未来会有电视机, 一点也不神秘!

    萧遥知道报纸上对自己的各种推测之后, 是松了一口气的。

    她并不喜欢做个预言者, 更不喜欢被人当成预言者,她心里想的小学教育还没来得及实施,她写小说唤醒民众的目标还没完成, 她不想早早被当作威胁被各大势力抢夺。

    幸好,很多人都认为,她在《100年后》对未来的猜测, 是有据可依的。

    至于那些对她抱着怀疑心理的那小部分人,她相信他们会被大部分人说服的。

    大佐迎来了自己的上级松下先生,听到松下问起萧遥,一脸面无表情:“是个绝代佳人,可若说预言,那不可能!”

    松下看着大佐:“哦?”之后便久久不语,只是看着大佐。

    大佐面对松下极具压迫力的目光,没有任何慌张。

    半晌,松下道:“我听说,你很推崇这位萧遥萧君,并亲自去看过她,还十分怜香惜玉。”

    大佐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她是个绝代佳人,我自然想见她,或者想个办法把她带回来,可惜她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松下看着大佐的笑容,忽然也跟着笑起来:“所以,她的确没有预言能力么?”

    大佐道:“松下先生如果不信,可以去亲自打听此事。”

    松下一转身:“不用了。”即将离开时,又道,“希望你记住,你是为天皇效力的。”

    大佐微微一躬身:“我一直记得。”

    目送松下的背影离开,大佐的神色微微沉了下来,看向一旁跟着自己北上去找萧遥的人。

    那人微微躬身,没有说话。

    大佐自言自语道:“看来,有人对我很不满意呢。”

    那人微微弯下来的身体,弯得更厉害了。

    过完年,萧六正随手翻着书,怔怔地出神,她姨娘便一脸担忧地走了进来:“我听太太与老爷商量,萧遥不肯施以援手,老爷的起复机会不大,故他们商量,拿钱推一推大少二少,让他们的职位提上一提。”

    萧六回神,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当真?”

    她姨娘点了点头:“那还有假?我方才找太太跟前的莺歌打听了,真真切切是这么件事,没有半点掺假的。老爷已没了官职,你要找人家本就困难,唯有老爷的家资一项还不错,可家财拿来给大少二少疏通,老爷剩下的钱便不多了,你想,能有多少给你做嫁妆?”

    萧六烦躁地道:“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姨娘道:“先前,不是一直有个富商之子追求你的么?你不如便嫁了他,尽快出嫁。我到时去老爷跟前哭一哭,让老爷多给你些嫁妆。”

    萧六马上摇头:“我不嫁!那人只是略识得几个字,无半点情趣,若与他在一起,我这辈子还不如别嫁了。”说完见亲娘似乎有话要继续说,怕她长篇大论,忙又补充,

    “若是富商之子,爸爸定不肯让我嫁的。便是我死活要嫁,他心中不满意,亦不会给我嫁妆。再说了,就算我要嫁,爸爸又肯给钱,也赶不及在大哥二哥疏通职业之前。”

    萧六的姨娘听了,有些绝望,目光中慢慢浮上深切的怨恨:

    “说来说去,此事都怪萧遥那小贱人!若不是她说出萧家的家丑,老爷便不会叫人针对,不被人针对,就不会丢了职位。这也就罢了,她千不该万不该,生了那么一副祸水模样,迷得张瑞不肯娶你!”

    萧六听到这话,心中的怨恨不比她姨娘少。

    因为萧遥不仅抢了张瑞,还抢了厉虞。

    本来,她已经决定把张瑞让给萧遥了,可萧遥还是不满足,偏偏要与她抢厉虞。

    抢凌虞便抢厉虞罢,好歹确定一个目标,真心抢厉虞或者张瑞,好叫她有个努力的方向啊!

    可是萧遥偏偏不,她嘴上说着对他们没有感觉,可是却丝毫不愿意疏远他们,这是淑女该有的行径么?

    萧六觉得,萧遥这是故意的!

    萧遥不知道萧六怎么想,也不在意她怎么想,在过完新年没多久,接到陈先生的电报,便北上,与他并徐先生一起,约教育部长见面。

    教育部长和先前那样为难,嘴里说的还是经费的问题,表示实在没有经费支持,或许只能在几个城市试点,若要全国推行,基本上不可能。

    萧遥与陈先生、徐先生三个商量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试点也好,于是再次与部长细谈起来。

    在开学前,萧遥与陈先生等人商量好,在北平、魔都两个大城市试点推行基础教育,免收学费,减轻书费,尽力多地招生。

    只是这样远远不够,萧遥认真思考过后,给厉虞写了一封信,跟他说,西方之所以发达,是因为工业发达,如他厉家的势力范围内各方面条件还算成熟,可考虑暗中发展工业,在招收年轻工人之际,培养其识字。在内部稳定下来之后,实施基础教育。

    为了让厉虞接受她的想法,她将这次试点学校的投入与支出一一写明白。

    约莫一个星期,她便收到厉虞特意托人带过来的信件,表示他亦有此想法,但暂时还不成熟,收到她的信后,想法进一步完善,会尽快开展计划的。此外,他还表示,他那里缺少人才,问萧遥有没有人推荐。

    萧遥收到信之后,一直悬着的心放下来了,马上拿起笔给当初留美时认识且自己觉得人品可靠的各学科人才,给他们介绍厉虞那里的计划以及待遇,信发出去后,又给厉虞写信,说自己已经跟熟悉的人脉写过信,若有人投奔,希望他好好珍惜人才。

    3月7日,大沽口事件发生。

    萧遥再次与许多有志之士马上拿笔撰文,怒斥奉军与东瀛合作,与虎谋皮!

    9日,12国驻华使馆开会,要求华国撤除一切入京障碍。

    萧遥与一干文人、各党派及全国仁人志士再次发文,认为不该答应这无理之要求,否则一退再退,再无可退之地。

    然而12日政府方面还是开放了大沽口。

    可是这并没有什么用,东瀛军队炮轰了大沽口。

    萧遥停更了小说,隔一天发一篇文对此事进行抨击。

    这天,她刚回到办公室,张瑞便拉她到一旁:“萧遥,政府方面也是迫于无奈,否则若有任何反抗的底气,他们都会反抗到底。所以你这呐喊,显然是无用的。至于谴责各国,如今肉眼可见是无用的。”

    萧遥看向张瑞:“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在我看来,此事便是不可为而为之的典范。”

    张瑞听了,神色震动,可是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声叹息:“萧遥,我从前并不怕,也做好了为国捐躯的打算,可是,我担心你。这时局如此混乱,这世界如此危险,我担心你什么时候,便会遭遇不测。”

    萧遥摇摇头:“你不必担心我。我早已说过,愿以此残躯报国。或许用处并不大,但是哪怕只有细微的用处,我也无悔。”

    张瑞凝视着萧遥的脸,目光中露出剧烈的挣扎:“萧遥,我知道你这么做没错,可是,我不想你这么做。”他说到这里伸出手,似乎想摸向萧遥的脸,但在萧遥的目光中,还是收了回去,声音带着颤抖,

    “萧遥,我心悦你。你可愿意,与我到国外定居,过安稳的日子?”

    萧遥后退一步,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愿意。张瑞,我不愿意!”

    张瑞看着她:“为什么?”

    萧遥道:“我说过,愿以残躯报国!在国家危难之际,我决不会离开。”

    张瑞目光一亮:“如果现世安稳,你愿意与我一同离开么?”

    萧遥看着张瑞期待的目光,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

    张瑞目光里的期待一下子湮灭了,他涨红了脸,却还是追问:“为什么?”

    萧遥道:“我并不能给你同等的感情。”

    不喜欢一个人,为何要在一起?

    张瑞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那你心中,可有心悦之人?”

    萧遥摇摇头。

    她如今想的都是这片在列强眼中只是鱼肉的大地,哪里有心情去谈是否心悦一个人?

    张瑞松了口气,点了点头,神色变得坚定起来:“那便好。你若要救国,我便陪着你。”

    萧遥点点头,只当他知道如今形势不好,才如此说。

    却不想仅仅是次日,她便得知张瑞家除了张瑞之外,举家搬到港岛去了。

    伴随着张家的举家离去,还有一份张家登报宣布与张瑞脱离关系的声明,声明中言明,从此张瑞非张家人,他做的什么,都与张家再无干系。

    这份报纸的声明一出来,张瑞本人的身家背景,一下子从高级变成没有身家背景了。

    对萧遥来说,这倒没什么,她唯一觉得有些愧疚的便是,张瑞是为了她才固执地留下来的,可她没法回应他的感情。

    面对她的担忧,张瑞倒很潇洒,全无昨天那股忸怩与紧张不安,笑道:“现在这样很好,便是我做了什么,亦不会连累他们了。他们养我一场,我无以为报,只能将姓氏还回去。”

    萧遥见他豁达,便将此事抛到脑后了,因为重要的事有很多,她没有办法一直把精力放在这上面。

    厉虞再次来到她家,告诉她:“许多仁人志士都暗中来了北平,想知道此次事件该如何解决,各国又如何反应。”

    各国的反应在16日出来,竟是八国联合,给政府下通牒,撤除大沽口所有防卫设施。

    萧遥辗转得到萧遥,政府方面似乎顶不住八国的压力,打算同意。

    厉虞也打听到这消息,并得知,18日,将有仁人志士打算集合在一起抗议,要求拒绝八国通牒。

    萧遥听了厉虞带来的集合散步消息,目光看向他:“你竟也打算去么?”

    厉虞摇摇头:“我本是要去的,但是想到我与你的计划,想到我手上有兵马,想到我将来或许能带领这些兵马做什么,便打消了这念头。各司其职,希望我的选择没有错。”

    萧遥摇头,认真地看向厉虞:“不,你的选择没有错!你说得很对。你的战场不在这里,你的战场在炮火间。”

    厉虞笑了笑,冷厉的俊脸变得柔和起来,他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萧遥,过了半晌,忽然一把抱住萧遥,抱得很紧很紧:“萧遥,时逢乱世,我们不知什么时候再见面,或许此次一别,再无再见之日,请你一定要保重!”

    萧遥愣了愣,也伸出手抱了抱厉虞:“你也要保重!”

    厉虞点点头,又用力抱了抱萧遥,便放开手,转身大踏步离开。

    萧遥目送他离开,目送他上车,目送车子渐渐驶远。

    她刚想回屋,便见那车子拐了个弯,飞快地开了回来。

    厉虞从车上下来,一身戎装,快步走到她跟前,浓烈凛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却又因他的眼眸染上一抹柔和:“萧遥,你会坚持你的事业,绝不会跟我回去的,是不是?”

    萧遥点头:“当然!”

    厉虞笑了笑,笑出一口大白牙:“我小时候是个野孩子,想要得到什么,要不到,便抢。我来到北平,原想抢你回去的,可是正如我有我的事业一般,你也有你的事业,若我抢了你回去,你定不会放过我的,我也舍不得。”

    萧遥前些天接受了张瑞的告白,此时听到这土匪似的告白,还是有些愣愣的。

    这时,眼前一片黑影袭来,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她便被抱住了,浓烈的男子气息将她包围。

    在她还来不及挣扎间,唇上一热,厉虞的气息从四面八方而来,将她深深地包围。

    也不知过了多久,厉虞依依不舍地离了她的唇,在离开之际还再三啄了啄,十分的难舍难分。他低下头,看着她,轻轻的语言带上了万分的温柔:

    “萧遥,你不愿与我离开,那么,此生,你我都是这片土地和这土地上的人民的。若有来世,你我必是彼此的。”

    说完,再次用力抱了抱萧遥,飞快地离开了。

    萧遥觉得自己的嘴唇都在发麻,浑身仿佛置身于火炉中,心中是滔天的怒意。

    可是在她反应过来时,厉虞已经离开,只有他的话还在她耳旁一遍一遍地回响。

    18日,萧遥由于要上课,没去集合散步,没多久,便听说,那里发生了枪击的惨案,据说是当政的命令开枪了,死亡人数暂时还不确定。

    此事一出,全国哗然,各报不断报道此事,各仁人志士不断抨击此事。

    然而不过两日,某派制造事件,向另一派施压,并逮捕与监视另一个派系。

    之后,各地都乱了起来。

    萧遥觉得,这乱世上的事叫人绝望,因为不当政,永远只能抗议抗议,没有办法做什么。

    张瑞、伯瑞、陈先生与徐先生均劝她:“我们是教师,我们做好我们教书育人的职责便罢,旁的,我们管不了。”

    萧遥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看到报纸上的报道,总是忍不住义愤填膺,想做点什么。

    下班时,她留在学校加班了一会儿才离开。

    刚领着两个护卫走出不远,便听到张瑞有些冷淡的声音:“萧六小姐,诚如你所说,我如今已没了傲人之家世,不再是个大家公子,所以你不必向我示好,屈尊降贵地考虑成为张太太。当然,我亦不会有这方面的任何想法。”

    萧遥的脚步一顿,忙放轻了脚步,一点一点地往后退。

    刚退出两步,便遇见了陈先生,更是尴尬。

    却不想陈先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讶异地看着她,眉头还微微皱起来,似乎觉得她这副样子,不像北平教授该有的稳重。

    这时萧六小姐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并不是说你家世不好,我只是觉得,如今我们家世相当……张瑞,我是一个女子,如今鼓起勇气,向你表达我的感情,你难道,便愿意这样伤害我么?你当真要将我的脸皮掀下来往地上踩么?”

    这下,陈先生的脸色也尴尬了起来,看了萧遥一眼,放轻脚步,慢慢往后挪。

    萧遥也这般往后走,还示意两个护卫也赶紧悄悄退回来。

    回到办公室,萧遥坐下来,翻出一本书。

    须臾,陈先生忽然开口:“这世上,爱情上的事,总是阴差阳错。”

    萧遥有点不解地看向陈先生。

    陈先生道:“爱情这回事,总是甲爱乙,乙却爱上丙,而丙又另有所爱,两情相悦,实在太少太少。”

    萧遥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张瑞与自己告白一事,也没打算多揣测,只是点点头,便不再说了。

    过了好一会子,张瑞神色平静地回来,见了萧遥,笑着问:“萧遥,你还不回去么?如今天气仍有些寒冷,不如我们到东来顺吃火锅?”

    萧遥笑着摇了摇图:“我便不去了,我姐姐在家里,我须回去陪她吃饭。”说着看向看着自己的陈先生,“陈先生若无事,可与张瑞走一趟。”

    张瑞目光中闪过深深的失望,面上却哈哈笑起来,看向陈先生:“陈先生,你去不去?”

    陈先生站起来:“走罢。”

    张瑞一愣,忙道:“且等一等,我先收拾收拾。”

    萧遥站了起来,跟两人告别,便领着两个护卫走了。

    离开校园没多久,她便被萧六拦了下来。

    萧六的神色很平静,丝毫看不出曾向一个男子吐露心中的爱慕却被拒绝的尴尬与别扭,她轻声说道:

    “萧遥,我年纪已大了,爸爸不打算留我,打算将我嫁与他的上司做如夫人,好帮他一把。我如今走投无路了,唯一认识又有几分好感之人,便只得张瑞与厉虞两个。你向来怜惜在这世道下备受压迫的女子,可愿意帮我一帮?”

    萧遥听她提起厉虞,脑海里下意识想起那日发生的事,脸上发热,心中发怒,待听完了,将那日的事驱到脑后,有些匪夷所思地看向萧六:“厉虞与张瑞两个?任何一个都可以么?”

    萧六抿了抿唇:“若可以选择,我自然愿意选择厉虞。可是我没得选择,只有你能帮我做选择。”说着清凌凌的眸子看向萧遥:“我这些年来有些积蓄,若你愿意帮我,我便带着这些积蓄去找厉虞。在我心里,终究是爱他多一些的。”

    萧遥想起她刚才向张瑞吐露心声一事,沉下了俏脸:“抱歉,这事我帮不上忙,你自己想办法罢。只是,我得告诫你一声,如今是乱世,女子在外不易,你不管做什么决定,最好想清楚。另外,若真喜欢一个人,便最好专注些!”

    刚与张瑞吐露了心声,又觊觎厉虞,她完全看不出萧六的半点真心。

    萧六变了脸色:“萧遥,你不愿意助我么?我知道,你身边这两个护卫,便是厉虞的人。若你肯帮我,你只需要拜托他们任何一个送我去到厉虞身边,便是不世的大恩德。”

    萧遥还没说话,她身后一个护卫先说了,声音冷硬:“这位小姐,我们只接受少帅之命令,好好保护萧女士,绝不会擅离职守。”

    萧六听了,目光与脸上露出凄然之色,却没说话,只是含着薄薄的泪光看向萧遥。

    萧遥不为所动,冲她微微颔首,便快步离开。

    萧六叫道:“萧遥,你写的小说从来都说怜惜这世道的女子,可是当一个可怜的女子站在你面前,你却吝于帮她。你这样,与伪善又有何区别?”

    萧遥回头看她:“萧六,没有任何弱女子有资格在两个优秀的男子之间挑来挑去的。”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

    “萧先生虽然是官迷,但向来爱面子,并爱端祖上书香门第的架子,所以他不会亦不可能要你嫁与他的上司做如夫人的。我想,他更可能做的,是拿出家财,给两个儿子疏通。”

    萧六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

    萧遥没再理会她,很快领着两个护卫走了。

    当晚,萧遥与萧芳吃完饭,刚想回房,便被萧芳叫住了:“萧遥,我听说,奉军进入北平,或许会有动作。你先前多次声讨他们,我担心会有危险。你答应我,认真搞教育,莫谈国事,可好?”

    萧遥摇了摇头:“我会认真为教育事业做贡献,但论莫谈国事,我却是做不到的。”

    当晚回去,便写了一个修仙者天衍的故事。

    这个修仙者天衍乃没落大宗门的弟子,祖上曾无比辉煌,辉煌到何等程度呢?足足十万年,均是这世上最顶级的修仙大派,没有任何宗门能与之争锋。其余所有宗门的辉煌历史加起来,都远不及这个落魄大宗门的一半。

    这个大宗门由于无敌太久,滋生了自大傲慢之情绪,加上前几代出了几个不肖子孙,这些不肖子孙因循守旧,不思进取,亦不勤加督促后代,甚至不让后代与其他门派接触,渐渐落后。可叹他们仍不知,整日闭着宗门,做着第一修仙门派之美梦!

    等到其他宗门崛起打进来,天衍这一派才知,外头已变了天。可惜便是知道,亦无可奈何,天衍门派,这个占据了一整片大陆、数十个海岛以及6个小世界的超级宗门被血洗了,10岁的天衍从天之骄子变成了人人欺压之存在,天衍门派治下的百姓,亦饱受奴役。

    天衍发誓,他定要恢复祖上的荣光,重新庇护这片大陆、海岛以及小世界,为此,他踏上了漫长而艰苦的修炼之路。

    可惜在修炼之初,他便处处被各大门派打压,若无家传法宝护身,他早已被打死。

    家传法宝乃天衍门派第一位修仙有成之飞升者留下之法宝,厉害无比,只要天衍大宗门所在之大陆、海岛与小世界不曾破碎,便能护门派传人不死。

    各大门派虽然想杀人夺宝以绝后患,可是他们无法解开那位飞升者的禁制,也舍不得轰碎天衍门派所在之大陆,更舍不得那6个有重重机遇之小世界,所以只能多方打压天衍,希望他无法成才。

    萧遥写得很认真,也写得很快,设置了背景之后,还展开了宏大的地图。

    写了一部分,她便把稿子以醉红尘的名义寄给《明日报》,让《明日报》赶紧发表。

    徐编辑看了前面,便深深地被这种修仙世界的宏大世界观迷住了,手不释卷地读了下去。

    而李编辑与张编辑一贯对醉红尘有信心,也跟在徐编辑身后,快速阅读。

    读完萧遥提交的稿子,李编辑有些迟疑地道:“这修仙故事的构架,看似与我国如今之形势类似,不知当局是否准予发表,此外,亦不知读者是否感兴趣。”

    张编辑忙道:“这是写修仙事,与当局有何关系?至于读者,故事与我国当前形势类似,如何不感兴趣?依我之见,他们反要更加推崇的,更不要说,这宏大的世界观了。”

    此小说刚开始,是以天衍宗门被各大门派破门而入并灭门抢掠开始的,十分吸引人。

    读者们见醉红尘的《100年后》还没更完,便开了新小说,都颇有微辞,但是看完新书第一章,马上被吸引了,将先前抱怨的话收了回去。

    恰逢此时,郑太太的新作也在《小说日报》发表了。

    她觉得此小说写得比前作好,满以为稿费要比前作高许多,不想仍旧和前作一样的价格,心中顿时不满,便亲去报社找王编辑。

    王编辑见萧遥又在《明日报》发文,而不是寄来小说日报,想起当初一念之差,竟错失了萧遥的小说,心情正不好,见了郑太太,便更差了,听她提及稿费之事,懒得多说,只一口咬定,便是这么个价格,再多是不可能的。若郑太太对此价格不满,可把稿子带回去,另投旁的报社。

    郑太太如何看不出王编辑的冷淡?可是她没有办法,只得咬牙忍了,回去之后,发了好一通脾气,便买了《明日报》看起来。

    见萧遥这次竟写修仙之事,原本低落的心情,瞬间变得好起来。

    萧遥一向号称关注时事,可是这新小说,却将背景放在虚无缥缈的修仙之上,看看古往今来,那些炼丹者,误了多少大事?萧遥竟写这些,可见是堕落了。

    郑太太简直要心满意足起来,萧遥如此堕落,这次怕是要被她的新小说压着打了。

    4月26日,《竞争报》社长邵女士被奉军之首领下令枪杀,震惊了许多报社。

    郑太太想起自己新小说的内容,心中惊惶,很担心这事牵扯到自己身上,自己也要成为枪下冤魂。

    她与郑先生提起自己的担忧,郑先生却不以为然:“你放心罢,断不会寻到你头上来的。”说完露出担忧之色,“倒是萧遥,她多次写奉军,怕是要被记恨。”说完忧心忡忡地去打听消息了。

    郑太太一时不知是该生气还是不要生气。

    郑先生竟半点不担心她,只担心萧遥,可是她又迫切希望,郑先生说的是真的。

    张瑞也忧心忡忡,劝萧遥先南下到南方的大学演讲,过一段时日再回来。

    萧遥与陈先生、徐先生的基础教育是每个星期都要关注,并亲自去看看的,因此并不肯走,安慰张瑞:“你且放心,我还算有些名气,他们未必愿意拿我开刀,引起各界的声讨。”

    过了几天,又收到厉虞的信,说的也是邵女士一事,只是厉虞并没有直接劝她少惹事,只道:“你若长久地活着,能唤醒之人必然与日俱增。所以,请你尽力、努力地活着,与我并肩在这片苦难多灾的大地奋斗!”

    萧遥看到这里,心中热血沸腾。

    论起知己,张瑞是比不过厉虞的。

    厉虞知道她的想法,知道她的抱负,他本人,亦是一般的想法,一般的抱负。

    萧遥收起心中的想法,继续往下看信。

    厉虞写完那些劝勉激励的话后,笔锋一转,写了些他那儿工厂盖起来了,高价托人暗地里买来的机器也来了,虽是他国淘汰的旧物,却也比人工好许多,如今工厂之工人一边工作一边读书,进展很是不错。若有10年时间,工厂或许能起大作用,只怕列强并不会给华国10年的时光。

    写完这事,厉虞又写到,他不久后或领兵向北挺近,届时炮火纷飞,他或许不能给她写信了,心中思念,或许只有上次临分别那一吻稍能慰藉。

    萧遥见他信的前面写得还正正经经,言之有理,猝不及防在信的最后竟耍流氓,马上恼了,将信放一旁,不打算回复了。

    只是过几天,想到各地军阀混战的凶险,终究还是心软了,拿笔写了回信,一方面探讨工厂之事,一方面叮嘱他小心。

    回信很快便收到,上面只有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萧遥,你活着,我必活着。”

    萧遥看到这信,皱了皱眉头,回信:“我却希望,你长长久久地活着,厉兵秣马,直至胜利!”

    此时修仙小说已连载到主角天衍第一次危机——他每一次即将修炼升级时,便被打碎骨头,身受重伤,根本无法晋级。

    这种情况足足持续了三个月!

    虽然在读者的阅读中,不过一两章,但读者还是气得几乎要发疯,疯狂寄信给萧遥,要求萧遥告知原因。

    当然,他们亦在报纸上发散思维,猜测为何每次天衍要冲击升级之际,便会被追上——几乎所有读者都认为,天衍身边出现了叛徒,此叛徒精准地将天衍的情况告诉各大门派。

    最新章节表示,天衍很痛苦,因为他也猜测,自己身边出现了叛徒——可是他不明白,跟在他身边的,都是与他有过命交情之人,这些人之亲人在宗门被攻破之日,都曾舍身忘死,有这样的背景的人,怎么会背叛呢?

    可是他知道,除了有人背叛,没旁的原因了。

    天衍开始暗中设计,终于将叛徒揪出来,只可惜,此叛徒虽被打得神似,三魂七魄却被救走,并很快塑成新的肉身,光明正大与天衍做对。

    之后的几章,都在写天衍与这名叛徒斗智斗勇,突出这名叛徒之恶毒与杀天衍之决心。

    终于,天衍将叛徒封印进法宝里,将叛徒击杀。

    只是虽然击杀了叛徒,可天衍还是很难受,他不明白,为何叛徒比之各大门派还要恶毒许多,各大门派起码不杀平民,可叛徒却杀;各大门派为了面子,表面上讲究侠义精神,可叛徒并不曾讲,如何做恶毒便如何做,丧失人性。

    一名智者告诉天衍,这是皈依者狂热。

    每一个人在加入新团体之际,均会异常狂热,比新团体之人还狂热,他们迫切希望做些什么融入,证明自己与新加入之团体的利益是一致的,证明他们是一样的人。

    这话,很快被解读为,萧遥在讽刺如今接管京城之派别皈依东瀛,并反过来欺压华国人民。

    很快又有报纸报道,此派别首领震怒非常,扬言赏金10万要萧遥颈上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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