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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终放弃了抵抗,最后一刻我向哥声明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并请他代我向曹昂解释。从曹府离开时,我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曾住过的院落。虽然时日不长,但也给我留下不少美好的回忆。想到这里,曹昂的身影竟渐渐浮现在眼前,那英气的面庞,高大的身躯。没有结果的慰藉与扭曲的爱意相比,我终究无法做出选择,而命运却帮我选择了后者。我已经不去想所选是否是正确选项,如果可以,我宁愿回到最初的时刻,回到初见时相视一笑的美好。
再见了,子修。
郭嘉院子里依稀有几棵叫不出名的矮树枝繁叶茂,盘曲的枝杈纠缠相接做依偎状。院中杂草丛生,但我恰恰喜欢此般自然清新之感,不带一丝修剪后的做作。院落不在闹市之中,草间虫鸣更显夏夜幽静……房中却隐隐似有柔和火光跃动。虽说有微微烛火,却不曾听闻夜阑人语响。星空之下,除了虫鸣便是自我胸腹中发出的微微喘息,似乎天地万物就只剩下我与这孤屋对峙。
怀揣忐忑不安的心情我轻叩房门。房内寂静无声,那忽明忽暗的烛火却仍在隐隐跳动。
主人莫不是睡着了?我轻轻推开屋门,一点烛光从门内映入眼帘,仅凭琼光一点,那屋内的情景就豁然开朗了。昏黄的光亮映照于桌几上、映照于书简上,也映照于的趴在桌上的男人的背影上。而那个背影,则残留着我无比熟识的回忆。
“……”
郭嘉就趴在书简上,昏黄的灯光映照着这张略显憔悴的面庞,还梦中的他轻轻地咳了咳。是不是穿少了?这个家伙也真是的,自己都不会照顾自己吗?明知自己身体不好还……我四处张望了下——这房间未免也太简陋了,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最恰当不过——
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穷。
想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找到墙角落有薄薄一层灰尘的壁橱,打开橱柜拿出一件深蓝色衣袍给郭嘉披上。早听荀彧提及,说郭嘉看上去似与常人无恙,实则身患内疾体质很差。所以在一般政事上能不用郭嘉就不用郭嘉,也怕有朝一日内疾病发一发不可收拾。但最近刚刚移都要做的事实在太多,哥才不得不启用的他,但即使不用,郭嘉自己也不会让自己闲着。
郭嘉用头轻轻蹭了蹭身下竹简,轻声梦呓道:“吕布……反复无常……若不……”摩擦下,他束起的发显得微微有些凌乱,我捋了捋他鬓边发丝,却发现他的皮肤竟如此灼热,简直有些烫手。“是不是发烧了?”我自言自语。轻轻把手插到他额头与竹简之间,发现郭嘉前额更加滚烫,还微微渗出了汗珠。郭嘉昏迷中似乎感到有人在碰自己,微微张了张嘴接着说道:“若不诛之……必成、必成后患……”看来郭嘉不是睡着了而是已成意识昏迷状态。怎么搞的……自己都快烧着了还吕布主公的……想到这我不禁皱紧眉头,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一定要让他活下去。
眼前的景象微微有些模糊,我抹了抹眼睛,使劲撑起郭嘉的身体半扛半托往床边走去。如果不是知道你有病……就这体重谁会知道你身体不好啊……我看你是骨头比肉都沉。我走的实在吃力,五步开外就双膝一软几乎跪倒地上。站起来继续……
“你这个倒霉郭奉孝,还得先委屈你一下了,我实在是扛不动你啊。”反正还有几步了,干脆拖着过去你还能少遭点罪。这样虽死活把郭嘉拽上了床,可高烧又成了一大问题。我经历过的高烧最高三十九度,他脑门的温度却比我当时还高。看着郭嘉伸手去松自己的领口,想必一定觉得干热难忍……还好是汉服,脱起来比较方便。我帮忙把郭嘉灰色外衣、里边的白色里衬共两层脱了下来,接着急忙把他用棉被裹的严严实实。郭嘉总是咳嗽而此时又忽然发烧,也许是得了肺病?一个念头忽然在我脑海中萌生。这一系列症状确实和肺病很像,但如果是肺结核之类的那可是不治之症。你还没到天命之年,一定要挺住啊……
缸中井水微凉,我拿来棉布略微浸湿,轻轻敷在郭嘉额头上,至少可以先帮他降降温。我依稀记得小时候高烧不退,妈妈一直用湿毛巾为我擦拭手心,起码不会干热难忍。今天求医是肯定来不及了,只怕我刚一走他就出现突发状况。,好歹先帮他过了今夜,明日再去朝中求御医不迟。“下邳……咳、咳。”郭嘉再次冒出了两个字。
“好歹我来照顾你,你也不提及点我的事……”嘴上虽是这样说,我反倒越觉得自己此行是值得的。能助主公一臂之力,平定天下成就霸业,儿女情长不宜过于执着,郭嘉是个能分清主次的人,自当知道什么事当务之急。正在这时,病重卧床之人竟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他似乎微微张开了眼睛,浑浑噩噩自语道:“不要走……不要离开……”他双颊绯红,用沙哑的嗓音淡淡呢喃着,病痛使他的语气变得断断续续。见他如此痛苦,我不禁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我不离开你,不离开你……永远也不会了……”我哽咽着说,一遍遍的重复,直到慌乱中的他平复下来陷入熟睡。
呯!迷糊间脑袋一下子磕到床沿上。摸了摸有些撞痛的额头,正再准备抬手为郭嘉冷敷,却发现天已经大亮了。郭嘉还在床上躺着,脸色因燥热一片潮红,但眼睛中却微微有了光亮。
“你……”他微微动了下嘴唇。
“你别动,我去拿水。”昨夜趁他半睡半醒时,我好不容易喂他喝了点水,还好今天这人有了知觉,我能也省事了。
“你怎么病成这样?”我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冷冷地问。
“今日还有要事与主公相商……”郭嘉不理会我的发问,只是虚弱地笑了下。不知为何,我竟觉得那笑如镜花水月一般虚幻,似乎经真实洗礼后便会转瞬即逝,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几乎就要失去他。
“不行,你还是先修养身体,现在出门只怕……”
“得不偿失吧?这我自然明白,只是此事必须劝主公早做安排。”郭嘉说着支撑着身子勉强坐起。以他的性格我想拦是拦不住的,但就算他以此般面貌见曹操,曹操也会喝令他回家养病。
“我去。”我想了想说,按住郭嘉撑住床边的手,“不知此事郭大人可否相告,由我来转达主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