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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棠后面又去找了那个细软包袱好几次,但都没有找到,那么一包袱的东西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她苦思冥想,里头还有不少她的首饰,若是被什么人捡了去不应该不来问她一声啊,但这么多天了,她整天提心吊胆却也没一个人来问过她一声。
她也怀疑过是攸宁,但是那天他们是一起拉着手离开了,并没有见到他手中有什么包袱,而这些天他寸步没离她的身边,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啊。
这个问题一直压在她的心里,直到摆驾回去的那一天。
可能是庙里哪个贪财的和尚,见了这么大一包金银,便私自吞了吧,她这般想着,若是这样倒是最好的一种结果。
这一出宫也是好些天了,回宫之后紧接着便是新皇登基了。
萧棠回去还有一件大事要做,——收拾攸宁。
她在玉晶宫的院子中间摆了两根条凳,自己坐在上头,命令左右两个太监,一人手上一根杀威棍,指着攸宁道,“你可知错?”
攸宁两只手被按在刑凳上,头磕在上头,却一副波澜不起的样子,“奴才知罪。”
“若是知罪,你为何不求本公主饶你?”
“奴才犯此大错,本就该罚,不敢求公主宽恕。”
下人们都不知道攸宁与萧棠之间有什么恩怨,大约听说前些日子在静陶庙发生的事情,或许公主的“扒裤子”行动进行得不是很顺利。
但这该打还是不该打,却让人犯了难,这攸宁再惹公主生气,从前也是得了宠的,万一公主只是一时间气着了,过几天又觉得她的小美人娇滴滴我见犹怜,后悔了怎么办?还不是怪罪他们这些下人?
萧棠手一挥,“还不动手?”
彩儿又哭了,跪在廊下,“公主,不要啊,若是打死了打坏了可怎么办?以后不一定就能见着这么水灵的人了。”
她明明记得彩儿不是很嫌弃攸宁的么?什么时候还怕把他打坏了?
彩儿脸一红,嗫嗫嚅嚅,“奴婢是怕公主没有男宠消遣,万一以后更疯了怎么办?沈内侍虽然不算男人,但是公主往后再要找这样狐媚的,只怕难了。”
彩儿真是成天到晚为萧棠操碎了心,比她亲妈还亲妈。
这时候候公公恰好进来了,刚好瞧着一眼被压在板凳上的攸宁,那神仙一般的人物,被人这样一手钳一个胳膊,羊脂白玉的脸贴着刑凳,咯出了一大片的红印子,吭也不吭一声。
不由得感概,以为到了玉晶宫便是个好地方,可谁知是这么个折辱、挫磨法,还不如去直殿监呢,至少留点儿尊严底气在。他想起了宫里的那些传闻,听说公主要人伺候的法子另外不同些,候公公只觉得,这是多大的运气才生了这样一张脸,又是多坏运气让他有了这样一个命数,只可惜了那通身的气派。
萧棠见候公公盯着攸宁看了半晌,手中的瓜了磕了一半,“哗”地把壳都扔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皮屑问道“公公这是来干什么呀?”
候公公弓着腰往萧棠走过来,身后跟着一排托着托盘的宦官,一长溜站在阶下。
候公公拱手对萧棠笑得谄媚,“这不是陛下新登基,万邦来朝庆贺,陛下想着公主您,让奴才们来给您缝制新衣裳,尚衣局的曹公公今日不得空,所以央烦奴才来替他跑一趟,让公主您选选料子。”
萧棠脚踏在圈椅里头,背斜仰着,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哦,这样哦,那拿上来我看看吧。”
候公公一招手,后头的下人们便统统排成队让萧棠看,萧棠的手指一件件划过。
其实这如果放在现代不知道多少女人为这件事疯狂,毕竟这么多的衣服摊在面前,你看上哪件指哪件,还是百分百手工私人定制。
但是。。。这些衣服和萧棠的审美很不符合啊,候公公见她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下人们一个个从她面前走过,手上这么多的衣服,她竟然一件也没看上。
“公主,这可都是今年的新样式,您看看这是湘绣,这是苏绣,这是蜀绣。。。”
“不是绣花,是料子。”
这可都是好料子,新皇登基,各地官员上赶着拍马屁,不遗余力地搜刮民脂民膏往京城里头送。
“公主是看不上哪个呢?你看那是云锦,那是蜀锦,那是。。。”
“我不要锦缎,我要麻的,或者棉的,准确来说是要三分棉、七分麻的。”萧棠一句话打断却让候公公更蒙了,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女子穿衣服不爱丝绸爱棉麻。
不过萧棠是疯了嘛,不能用常理去想,但是候公公很为难啊,“公主,这。。。”
“我说了我要棉麻的,你去给我换一批来。”
。。。候公公也没有法子啊,“那公主需要什么绣样?”
“不要绣样,只要素色的就好。”
萧棠实在受不得这个时代千篇一律的穿着,穿起来又繁复,也不方便行动,尤其是这个天气,能把人闷死吧,把细节的讲究琢磨到极致,以华丽的堆砌为标准,却没有创新,她偏偏不愿。
便是寻常人家也会绣点花样,候公公实在搞不懂萧棠,只在心中默默喊一声“疯子。”然后恭恭敬敬应一声,“是”。
待候公公走了两步,萧棠忽然想起了一般,冲着他身后喊,“再给我弄一些针线来,多那些料子,我还得给我这内侍做两件衣裳呢。”
绸缎的宫里还有份例,但是棉麻的,萧棠岂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待候公公走后,萧棠发现人都愣在院子中间,呆呆把她看着,“怎么?还不动手吗?”她反问一声。
这方才还要给他做衣服呢,现在居然还要打。
谁知道公主成天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罢了,罢了。”萧棠觉得这样没有意思,她站起身来,款款走到攸宁的身前,她低头看着那个被按死猪一样按在刑凳上的人,“沈内侍,你怕死吗?”
他脸贴在凳子上,声音依旧平静,“奴才自然怕死。”
她勾起笑容,缓缓蹲下身来,掰过他的脸,“有多怕?”
他不得不对上她残忍的笑容,“比寻常人更怕。”他答。
她手指在他脸上摩挲,一根中指渐渐从眼尾滑下,然后来回几次,渐渐一点点用力,在苍白的脸上划过一丝红印,“你明明还有更怕的东西。”
“公主什么意思?”
她站起身来,“来人啊,把沈内侍给本公主绑了。”
攸宁是手腕被扣住送上的摘月阁,萧棠坐在湘妃塌上,赤脚悬在半空中一晃一荡,像是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一般,盯着跪在地上的他。
他现在的表情很好看,还说自己怕死,方才按在刑凳上明明很坦然嘛。
萧棠一跃下地,缓缓走到他的面前,攸宁低头看着一双莹白的赤足,像玉雕的一般,踝骨处挂了一根拧成的红线,什么装饰也没有,就这样一根赤裸裸的红线,越发衬了那肌肤雪白通透。
他望着一双足一时间出了神,忽然那双足就缓缓抬起来,踩上了他的胸口。
他仰倒在地上,看着她的下巴至脖颈一道完美的弧度,她低着头,长发如泻,“既然那么怕死,那天晚上为什么不供出我来?”她问。
他感受到她的脚上用力,让他喘不过气来,身子贴在木质地板上,六月的天气,屋中有冰盆,升起缭缭烟雾,他侧过脸便只能看到她身后的帐幔层叠起伏。
有时候他觉得她就是一个妖精,把他囚禁在此处,当个东西一样供她取乐,像个丧心病狂的恶魔,有时候他觉得她其实也有血有肉,比如静陶庙那一夜,她小小的手攥着他的手指,明明那么紧张,却始终没有放开他。
“我问你话呢。”她脚上用了几分劲,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因为公主你当时不也没有杀死奴才吗?”他呼吸沉重,缓缓说道。
他知道她当时扑向他的那一刻,其实手上是带了凶器的,只要他死了,大不了别人骂她两句疯子,但他这个人,唯一一个知道她不疯的潜在威胁,就可以从此消失了,也再也没有人能拦着她的逃亡之路了。
“就因为这个?”萧棠错愕,她觉得这不是她认识的攸宁。
“就因为这个,他答。”
攸宁应该是什么样子?胆小、谨慎、冰冷。
“我不信。”萧棠觉得乱世要用重典,问话要用重刑,脚尖渐渐下滑从胸膛处,落至他的衣带处。
她的肌肤如衣上的缎子一般细滑,脚尖微微挑了挑,她忽然倾身往下,“你记得我那天晚上说的什么话吗?”
他双手被绑缚,她的呼吸就在他的脖子处,一阵子酥痒贴着皮肤,他微微偏过身,“公主你想听什么话?”
“你觉得我是在拷问你么?”她端坐起来,手指扯过他胸前的衣料,将他整个人提起来,“其实你怎么死的对我来说重要吗?旁人都知道我喜欢你得紧,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双手被绑缚着,半点不能动作,“公主的疯言疯语,旁人信,奴才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