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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姜石来的案情汇报——吕决心里那个爽啊,自己从上学到当兵再到研究所当员工,从来都是自己给别人汇报,今天总算尝到别人向自己汇报的滋味了——吕决对姜石来说道:“姜石来同志,案情我也了解的差不多了。你先到仓库勘察一下这儿的情况,看可有新的发现。然后我想到案发现场去看看,你看行吗?”
姜石来忙说道:“行,革命工作就是要我们这些革命同志……”
吕决眉头一皱,心说这人看着挺老实,怎么说话这样?
姜石来也看见可吕决的不快,忙打住了他的革命言论说道:“……我马上就去。”说完转身跟随两位大妈去了地下室。
刚见到姜石来时吕决就发现,这位警察来勘察现场竟是空着手来的,都不说磁性指纹刷什么的了,甚至连具相机都没带。自己刚来到这个时代,对此时的刑侦技术水平还不太了解,但保留现场照片,提取现场指纹这两种再普通不过的手段是应该早就使用了的啊?吕决因此断定,这位姜大“革命”警察不会有多大发现。果不其然,没过一刻钟姜石来就从地下室走了上来。
吕决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姜石来再也不一口一个“革命”了,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没有!”
吕决从对方的表情和语气中感觉到应该有什么隐情,但也不好深问。于是说道:“那我们还是去现场看看吧。”
“哦,……好的。”
当姜石来带着吕决七拐八拐的来到那位和尚被杀的现场时,吕决才知道,这座寺院在此时的占地面积实在是太大了。
自己藏包裹的那间大殿其实是处于整座普贤院的后部,再往前走还有很深的距离才到正门,而那位和尚被害的地方就在正门左近的一间偏房里。
到达现场时时间已过正午,不知道姜石来饿了没有,反正吕决自己是饿的前心贴后背了。但想到这个案子的重要性,他也只好先忍一忍了。
推开房间,首先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吕决虽是军人出身,但杀人的场面他还是头一回见识。定了定神,强行压住已经波涛汹涌的胃,吕决向房里看去。整个房间的地上、家具上、墙壁上到处都是血迹斑斑。尸体还没搬走,只是用一张白布简单的盖在那儿。尸体的头颅也用一张布盖着,离尸身大约有一米左右的距离。
吕决没有受过正式的刑侦训练,但当过三年特种兵的他对这种事情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敏感。
他站在门口没往里迈,先对整个房间做了个大体的了解。这间房间不大,处于一大排房子的中间部位。因为房间的后墙也正是菩贤院的前院墙,所以后面并没窗户,只是在与房门并行的旁边开了两扇。
吕决从房门口退出来走到窗户边。两扇窗户是木制镶玻璃的那种,因为多年没人维护,油漆已脱落的差不多,露出了灰白色已经有些开裂了的木头边框。没有放大镜,吕决只有瞪大了眼睛在拉手、窗缝和外边的露台上慢慢地搜索。外面没有什么大的破绽。透过玻璃,看到窗户是从里面插上了。
吕决向身后的姜石来问道:“今早上你们来时窗户也是插好的吗?”
“是的,”通过吕决的一系列表现,姜石来对这个岁数不大的“革命特务”已经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觉。于是连忙回答道:“今天早上来时就是插好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吕决转身又走进了房间。
整间房间呈长方形,大约有十七八平方的样子。房间左边靠墙是一张单人床,床上的被子凌乱的翻开着,明显有人在上面睡过,枕头上留有一滩乌红的血迹。单人床旁边靠院墙的地方安放着一张案几,案几极大,大的与房间明显有些不协调,估计原本是佛前摆放香炉供果等物品的家什。案几正上方的墙面上,血淋淋地写着几排大字:
生来一心向古佛
身遭劫难又如何
路过商家留心语
冤家宜解不宜结
字迹苍劲有力,比自己那近乎鬼画桃符的几刷子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吕决盯着字迹,陷入了沉思。这几句话是自己在商店写的,所以说“路过商家留心语”。那杀文季和尚的人为什么也一字不变的照搬呢?转眼一想,马上明白。他这是故意的,就是要将人们引向商店,以达到转移视线的目的。吕决苦笑了一下,自己在商店地下室的所作所为本来就是用来转移视听的,现在竟然让别人利用了。
房间本来就不大,摆放完单人床和案几后空余的地方也就不太多了,尸体就摆放在门口这这块不大的空地上。
吕决蹲下身,揭开尸身上的白布,一具无头尸身赫然出现在面前。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吕决还是被这样的场景震的心里一禀。
死者上身光着,只有下身穿着一件肥肥的短裤。结合床上被褥凌乱的样子,吕决判断被害人死前是睡在床上的。颈部的创面并不象吕决原先想象的那样平整,而是向外翻来,但断面很整齐。他又转身从门后的笤帚上掰了一截小棍,翻开软组织现出了颈骨,颈骨并不是被大力砍断的,而是从关节处分离。吕决又翻动着仔细观察了一下颈骨的周围,颈中枢神经和颈动脉的断面也是非常的光滑。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将尸身盖好,又来到头颅的旁边。揭开盖着的白布,一个年龄有五十多岁,看上去非常慈祥的脸出现在面前。
令吕决感到震惊的是,头颅是立着的。
那样子给人的感觉就象身体埋在地下,只有头颅露在地上的样子。吕决低下头仔细看去,头颅中央均匀分布有几个疤痕,但因头发比较长,不注意不太容易看见。左耳朵后面的颅骨有一处明显的凹陷。凹陷处皮肤绽裂,已经干了的血迹却有两道流过的痕迹,一道向下,另一道竟是流向脑后。综合枕头上的血迹分析,死者应该是先在床上被人打昏,再拖到地上杀害的。
吕决不忍心继续看下去,把白布又轻轻地盖好。他走到门边将门关好,看了一下门里面的插销。插销是用铁板冲制,中间嵌一根弯成“7”字型铁棍的那种。左边门的上下各安装了一副;右边门的中间也装有一副。通过仔细观察,三副插销都没有被撬的痕迹。
吕决又打开门,望着天上的太阳发呆。成都的冬天基本上都被雾气笼罩着,能见到太阳的时间也就午后这一会儿,并且也大都是昏黄昏黄的。
一阵冷风吹来,吕决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突然他好象想起了什么,转身又迈到了窗户边上。窗户的内面挂了一面淡蓝色的窗帘。吕决伸手拉开窗帘,盯住了这面不大的窗户。
刚才的一阵冷风让吕决突然想到,成都的冬天虽然阴冷,可一般人家里都没有取暖的设备,更不用说这样一个穷的叮当响的准和尚了。人们为了防冻,冬天大都用白纸将窗缝糊上。
这位准和尚的窗户缝也是用两指来宽的白纸条糊上的,可纸条边上竟然还沾有没完全干透的糨糊渣。吕决从军挎包里掏出军刀,轻轻的将纸条剥开,下面还有一层白纸,但这层窗户纸却从中锋处裂开,并且断口处非常齐整,就象用锋刃切开的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