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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永夜在黄沙阵里,绕了谢君崇几个月,终于借计把谢君崇和数千精兵带进了响沙河,谢君崇这一去不返,津北的战事彻底摆平。
看着阵阵黄沙,萧永夜有种终于得出生天的感觉,这一场战役不可谓不难,但更难的是心里疲累。时常想起顾雁歌来的时候,在漫漫黄沙里,有种特别空旷的寂寞。
正拟了信儿去津东大营的时候,津东大营的战报也到了。正奇怪为什么在这时候突然通了信的时候,展开信儿一看:“津洲王兵败,在逃,严加布署。”
“来人,去传罗将军。”
罗安本来正在打点行装,准备踏上回津东的行程,没想到萧永夜这就来传他来了。换了衣服匆匆忙忙地进大帐,就看见萧永夜拿着信在那儿沉思:“末将拜见副帅。”
“罗安来了,起来说话。”萧永夜眉头结成了山,心头犯愁。随着信令后附了一张纸条儿,是恪亲王的亲笔,上面写的是顾雁歌在津东,津东安全无恙,一切不必担忧。
萧永夜倒是对津东安心得很,只是一想起顾雁歌离自己这么近,心头就乱蹦:“你看看,津东来信了。”
罗安揉了揉眉头,本来见萧永夜回了大营,只当是战事就此结束了,没想到这可好,又不用回去了。还得打游击,四处去找津洲王:“副帅,那咱们这回是以逸待劳,还是趁胜追击?”
“谢君崇的消息还没传津洲候那,他会走这条路往津北来,你先带一队人马去长天关守着。一切见机行事,你安排下去吧。”
恪亲王很恶劣的没有把魏有德叔侄两的事情告诉萧永夜,不但没说,反而还让人一路跟着看萧永夜是什么样个反应。恪亲王这个人,正经起来的时候显得庄严肃穆,可一旦起了孩童一样的玩心,便也能做出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来。
因此当罗安在长天关,看见津洲王后头还带着“顾雁歌和顾次庄”两人时,眼珠子都快掉了下去。他是参加过萧永夜婚礼的,自然认得顾雁歌,原本的埋伏在瞄见了车上的人后,就立号令下去不要轻举妄动。
“这可怎么是好,大公主和敏郡王都在津洲王手里,一个是朝廷里最得脸的宗室子弟,一个是咱们主帅、副帅的心尖子。副帅知道了,还不知道得怎么担心呢。你赶紧回去报给副帅知道,请示副帅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
当萧永夜接到消息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扶住书案强稳住身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人在哪里,可安全?”
“回副帅,大……大公主身上,似有血迹。”
“胡修恩,点兵随我去长天关。”
也顾不得外面正在下大雨,骑上马率先冲出去,只带了身边的亲兵跟随,回头又看着站在门口的胡修恩说:“这里一切交由你来负责,天明再拔营,累日征战,让他们睡个囫囵觉吧。”
胡修恩应了一声,还是先去点了二百精兵跟在萧永夜后面,并吩咐道:“看好副帅,莫让副帅冲动。副帅和大公主、敏郡王都不得有失,你们万万小心。”
却说萧永夜冒雨夜奔,一路向长天关去,道是“天关无坦途”,一路奔来,整队人马已经分外疲累。萧永夜回头看了一眼,多有不忍:“停止前进,在此扎营。”
扎好营后,士兵们再去找萧永夜,却已经看不到人影了。士兵们心里一惊,这才明白萧永夜是独自一人前去长天关了。
亲卫们众口一辞:“副帅有令,安营在此,天明雨歇后再启程。”
士兵们也多有忠心护主的,却是军令如山,不得违背。
而萧永夜在此时,已近了长天关,正好夜里巡视的士兵见了,连忙拜倒:“拜见副帅。”
“起……起身吧,罗安在哪?”萧永夜本来心里就担着心,加上连夜的雨一淋,春来一阵寒一阵暖,更兼心绪不宁,难免会沾染上些小疾。
军中的医官正要切脉,萧永夜却一手挥开了:“我自行运功走一周天就行了,你下去把罗安叫过来。”
话才落下,罗安就从外头撩了帘子进来了,见萧永夜脸色苍白不由得有些惊心,这位副帅从来就是铁打一样的人,今天竟然也成了这副模样:“罗安拜见副帅。”
“起吧,大公主和敏郡王怎么落到津洲王手里了,为什么津东没有传消息过来?”萧永夜虽然担心,可这时候却忽然疑惑起来,为什么恪亲王不告诉他实情,难道是担心他受不了吗?又或者,担心他为了顾雁歌不顾一切,甚至可以把整个景朝的利益都放置一边?
他会这么做吗?萧永夜这么自问,这天下他守护了三十余年,是他的事业,是他的人生,是比他生命还重要的责任。
可萧永夜也断不会让自己有机会,做出那种能让他发出“得了天下失了卿”这般感叹的事来。只是世间事,难两全,要“天下”还是要“卿”……这不难回答,只是这天下的责任背了这么些年,已成习惯,又如何舍得下。
而顾雁歌呢,他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只在此时终于明白那句“若生不独生,若死不独死”,是怎么样一种无奈,又是怎么样一种大失大得的气魄。
罗安看着萧永夜陷入沉思,等了会儿才回话:“回副帅,怕是元帅不忍让您忧心,津洲王的人马后面,还坠着条尾巴,派去打探的人回复说,是津南侧翼的人。路途上正好截了他们一道,暂时因种种原由,暂时不便和我们明里相会。至于大公主的事,他们也不甚清楚,只有请副帅将来见了元帅才能问出因由。”
思量了片刻,萧永夜心里就有了主意:“来人,递帖子给津洲王,有酒酬故人,清风崖相见。”
“副帅?”罗安非常不认同萧永夜这个主意,津洲王在他看来已经丧心病狂了,而且萧永夜还把谢君崇给埋黄沙里了,津洲王哪来的好脸色给他,这不就是去送死的吗?
“你且安心,依我所知,津洲王不会应约。”
“那……您还去递帖子。”罗安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萧永夜挑了挑灯花,“辟叭”一声轻响之后,烛火被风吹得晃了晃,光摇影移之下,一片摇曳生姿。在忽明忽暗之中,萧永夜却忽然笑了:“你去办吧,自有我的道理。”
罗安也就不多说了,第二天清早就让人送帖子去给津洲王。津洲王接了帖子一看,心里就泛起了寒意,侧头看着旁边的帐里,忽然一声长叹:“萧永夜这是在明着要人啊,他婆娘在咱们手上,他竟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要,倒底是有几分的。”
帖子上说得言辞恳切,而且,隐隐有只要交出人质,必保全军上下身家性命安危无恙,
“主子,咱们去还是不去?”
“不去,既然咱们手里有牌,就得先好好晾着他。从顾青川那里没要来的东西,在萧永夜身上也找补不回来。但他眼下不是还领着托孤之臣的身份吗,他手里掌着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东西,咱们就是要半个天下,他婆娘在咱们手里,他应该会答应。”津洲王当然知道顾雁歌对萧永夜重要,这时只恨没抓着两个孩子,要不然哪还有他们说话的份。
不过这几天他心里也有些疑惑,这“顾雁歌和顾次庄”怎么就那么老实,一声不哼,就算山路险,连夜奔逃也不显娇弱之态。但津洲王不及多想,毕竟人是相似的,而且追来的人里还有“荧”的人,隔几天就给喂药,能不老实嘛。
“那我回时,该怎么答?”
“开弓没有回头箭,往大了开吧,反正是不会答应的。”津洲王何尝不明白自己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只是让他束手就擒,他自己过不去心里这道坎。一日为军人,便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有投降于人。
津洲王的副将这时候却动了心思,津洲王是没有回头的路了,可他们还有。听说恪亲王那边对投降的将士,一律从宽处理,上了表书替他们求赦。他们当然不知道阔科旗那边的事,更不知道这是安抚军惊扰手段。
“你去,跟萧永夜谈,只要保我们性命周全,大公主和敏郡王必得安然。至于王上……暂且瞒着。”这些时日奔袭,所有的人都看明白了,再往下走,只能是死路一条。或许趁现在,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与此同时,一封来自津东恪亲王手书的信,放到了萧永夜的案头,就是这封信,让他开始纠结……
只见上面写着:“津洲王所挟人质,非雁儿与二庄,勿放过津洲王,此一放无疑放虎归山。儿女情长,江山稷重,当断时不能乱。”
如果恪亲王只写前头的,萧永夜半点不会怀疑,立马就会点好兵,准备把津洲王永远留在长天关,可是恪亲王憋着计地故意写的后一句,让萧永夜分外琢磨了一番。
琢磨了很久,才琢磨出另一个意思来,那就是要放弃救回人质,不管是真是假……
萧永夜按着信纸在案上,低头自问了一句:“放弃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