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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移一边渡气手下也不敢停,慌慌忙忙,满脸的急切。看着她安静苍白的小脸,终于心里开始忏悔,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若不是自己,怎会遭这份罪?她那样清清淡淡的人合该是一生安安稳稳平平安安的生活着,不该就此丧命,他越是忏悔就越是急迫地抢救。
不知过了多久,檀香终于也咳出了污水,悠悠转醒,沈星移不知,只又重复地吸了一大口空气要渡给她,檀香迷迷糊糊见他的脸朝着自己不断放大,奈何体力已经完全不支没办法躲开,但还是虚弱地抬手挡住了他靠近的脸。
“你干嘛?”檀香的声音还很虚弱,近乎气声地问道。
周老四见檀香转醒开心地咧开了嘴,直喊,“醒了!醒了!”
沈星移面上被她的小手挡住,一口气鼓在嘴里竟然都忘了咽下。看见她终于醒了,哪还来得及计较这些,原抢救了周莹几下人家就醒了,偏偏法子到了檀香这却丝毫不见起效,他的内心早已经接近崩溃边缘,生怕她就此一命呜呼。如今人好好的与他说话了,虽然小脸还是惨白,但是好歹是活过来了,他激动地一把将她瘦弱的身子揽进怀中,紧紧地扣住。
“沈星移,我快呼吸不了了。”檀香被不断收紧的臂膀扣住,只觉得自己胸腔内好不容易攒的一点空气都被沈星移被挤了出来,她重重地吸了几口,实在觉得疲倦就又睡了过去。
沈星移感觉怀中的人又软了下来,吓得赶紧放开,见檀香的眼睛又合上又是一吓,惊慌个不停,还是周老四镇静地将两根手指伸到檀香鼻下,无奈道,“人又被你勒晕了。”
沈星移只听檀香又晕了,生怕她又有什么闪失,眼神透着无措地求助周老四。
周老四白了一眼,“晕了不是死了,先把两个人抬回去吧。”
说着就过去一把将周莹扶起扛走。
沈星移见周老四走了,也赶忙将人从地上半扶半抱地撑起来,跟上了周老四的步伐。
两个醒着的人将两个睡着的人带到了事先置办好的小屋内,周老四跑出去请郎中,到底是沉过塘,叫个大夫过来看看好放心些。徒留沈星移对着两个都是浑身湿哒哒的女人,一边是周莹,一边是檀香,他想赶紧把她们的湿衣服剥了,才刚上前两步,就觉得不妥。
看着两个人起伏的曲线,他咽了咽口水,转身出了门。
走到大街,刚好对面有个卖衣服的小摊,也不管衣服如何,好歹是件能蔽体的东西就行,他挑也不挑就点了两间,又拿了一锭银子,让卖衣服的那个女人帮自己一个忙。
那卖衣服的女人接过银子,欣然地进去帮周莹、檀香换下衣服。
沈星移守在门外,脑子里又回忆刚刚的一幕,湿衣裹身,曲线毕露,周莹那女子倒还算好,女人该有的她都长得不错,而檀香在一边就被衬得可怜了,怎么就像个没长成的小女孩似的。想想她还嫁给了自己,沈星移不禁莞尔,这样子怎么能当老婆,下手也不嫌膈应,不过,嘴唇……
倒是挺软和的。
檀香是被女人的手闹醒的,她睁眼,自己躺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空荡荡的房子,女人正准备将她的肚兜卸下,檀香抓住了她的手,女人见她醒了,尴尬地笑了一下,“夫人醒了?是门外一位公子吩咐我给你们把湿衣服换下的。”
檀香皱了皱眉,想了一下自己昏睡前的最后一抹意识,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休息过后的她已经恢复些力气,她支手将自己撑了起来,才看到身旁还躺着一个人,正是周莹,她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但还是睡着。
“我自己来。”她朝给自己换衣服的女人说道。
然后让女人站在一处,自己换好了衣服才准她开门出去。
沈星移得了那女人的指示才进门,檀香已经站在地上,理着没穿好的衣服。
她经历一趟鬼门关,沈星移竟然觉得她已经昏睡了好久,看到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他开心地跑过去,两手握住了她纤细的肩膀,“你怎么起来了?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还不舒服?”
这样的沈星移让人陌生,檀香看他一副就如同见了鬼,眼里的焦灼、担心、喜悦,混杂着在一起,檀香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男子如此对自己。
沈星移见她不答话,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顷刻变得严厉了起来,“你说你,没个金刚钻就别揽什么瓷器活,差点连自己的小命也搭进去!”
檀香被沈星移一骂,也知道自己这次丢脸丢大了,明明是自己自告奋勇地来,结果还闹得这样狼狈,沈星移骂得对,她确实逞强了。但是自己为了帮他这么尽心尽力,差点连小命都搭上,虽然丢脸,可这么被骂又莫名觉得委屈,可能死里逃生的人就是比较脆弱吧,她眼眶红了红,没好意思让沈星移看到,就拂开他的手径自出去了。
周老四请了郎中回来,进门刚好遇上低着头出去的檀香,他像一只猴子一般特地矮下身子仔细看了一眼檀香的脸,檀香躲了躲没停下,周老四奇怪地指着檀香的背影,“怎么就哭了?”
沈星移没回答,看着檀香走出去,也是皱眉 ,他当然也看到了她红眼了,一时间心绪杂乱。
周老四见没人回答自己,也不问了,招呼郎中过去给还躺着的周莹把脉,周老四站沈星移边上,眼神看着郎中把脉,头却向沈星移凑过去。
“我说沈少爷,人家姑娘好歹也救了我们周莹,也算是为了帮你的忙,连小命都差点搭进去,你这么一醒来就把人整哭了,不好吧?”
沈星移正是心烦,一把抖开凑过来的周老四。
郎中把了把脉,翻了翻周莹的眼皮,下了决论,起身严肃地说道,“大人是无虞了,只是腹中的胎儿是保不住了,容我先回去开几方药,将死胎流出来。”
沈星移听后与周老四面面想看,脸上神色皆是莫辨。
郎中又道,“还得请一位女眷来,毕竟这女子滑胎之事还是让女子来搭把手。”
郎中先走回去拿药和器具,沈星移低头一瞬,则朝着檀香消失的地方走去。
檀香没走远,她只是需要自己静静,正坐在巷子一处矮阶处,遥遥看去,就像一只被主人丢弃的小狗一般可怜。
沈星移上前,檀香被阴影笼罩,她抬头,沈星移正俯视着她。
两人皆是顿了一会,而后沈星移开口道,“周莹滑胎了,需要女子过来帮个忙,你……”
他才刚责骂了她一顿,现在又要开口让人家帮忙,到底有些别扭。
“哦。”檀香没多说话,只低低地应了一声,就起来要进屋。
沈星移看她如此安静,想着她定是还在生自己的气,自己也认识到自己方才确实语气太过严厉,尤其对于她才刚死里逃生,但他本意并不是责骂她,只是气她差点就赔了性命。如今她显然是误会自己在怪她,见她那么低落,他心里也是不是滋味。
他不知怎么一把抓住她从自己身旁过去的手腕,是真的太瘦了,玉镯子套在上面都显得空空荡荡的。
“我……”他欲言又止,组织了一下语言,“不是在怪你,只是……”
只是什么,说到底还是怪她。
看她眼神看着自己,在等待自己说完,可是自己迟迟不知要怎么说,她眼神黯了黯,抽出自己的手。
“谢谢。”他说。
檀香扯了扯嘴角,安静温婉的样子。
见沈星移难得一脸正经,而且脸上写着明明白白的愧疚,檀香觉得很别扭,她并不觉得他对不起自己,她也知道他是在担心她,他们两个人之间不该是这样的气氛,她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冲着沈星移笑道,“哎,你干嘛呢,我只是头还有点晕。”
沈星移见檀香的情绪回来了,心下松了一口气,表情也跟着轻快了起来。
郎中很快就回来了,一边吩咐着沈星移周老四烧热水,一边让檀香打下手,忙里忙外,进进出出的终于算是好了。
大家擦了把汗,长长舒了口气,现在就等着周莹起来怎么跟她说孩子的事情了。
檀香一直偷偷注意沈星移的表情,他从始至终都是十分卖力帮忙着,这心爱的女子腹中怀着他人的胎儿,他倒没有什么别的情绪。
也许是现在是没空去理会计较这些的时候。
也许是对周莹已经喜欢到可以不去计较这些。
不管怎么样,人命大过天。
将郎中送走后,三个人都累得随意坐了下来,周老四不拘束地蹲在门槛上,檀香与沈星移则坐在屋子里的圆桌旁,时不时看看周莹是否有转醒的迹象,又不敢有什么动静,深怕吵了周莹,大夫说了,她需要静养。
檀香坐了一会,身体疲惫地不行,肚子也饿了。想了下周莹待会起来也得吃点东西,她还是强撑着去煮点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