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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程宗扬被逼得手忙脚乱,接连退了几步才稳住阵脚。吴战威和敖润都紧握着刀柄,一看苗头不对就准备出手。
孟非卿却松开天龙霸戟,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神态从容。他的眼力比吴战威和敖润高出何只一筹,这个小将使出搏命的招数仍奈何不得程宗扬,胜负已无悬念。意外的是短短两个月之间,这小子修为竟然大进。
看来他只是外表懒散,背地里还是下了不少苦功。果然,宗泽的强攻被程宗扬一一破开,双刀威势越来越足。转眼十余招,宗泽已被逼到城堞处。
程宗扬的双刀洒下重重刀网将长枪困住,片刻后身形倏然一闪,抢到宗泽身侧,一刀格开他的长枪,顺势刀柄回落敲向他的胸口。宗泽已经退无可退。程宗扬单刀砍入枪网,将宗泽长枪逼到外围,刀柄一落便能封住他的穴道。
自己费尽力气才等到这个机会,不由得心花怒放。刀柄落下,正中宗泽的胸口。宗泽撞在城堞上,喉头一甜,几乎吐血。他咬牙将鲜血咽下。
只听那人意气风发地大笑道:“宗泽!不想以后大呼‘渡河’而死就跟着我!往后自然有你的好处!哈哈”程宗扬笑声未绝,就看到那小子身体一仰,竟然从四丈多高的城墙上一头栽下去“干!”程宗扬大骂一声。
别人王霸之气一出,小弟争相拜服。自己倒好,这小子?可自杀都不愿落到自己的手里我有那么衰吗?程宗扬半身探出城堞外,伸手去夺宗泽的长枪。
忽然间身体猛然仰起向后一翻。一片白光紧贴着程宗扬的口鼻飞起,却是一柄磨盘大的巨斧。如果不是孟非卿在晴州对他的苦心训练,这一斧足够把他的脑袋劈成两半。
宗泽落下的同时,一只兽爪抓住他的皮甲消去跌势,抖手扔到城下。宗泽虽然摔个结实,性命却是无忧。
接着一个巨大的头颅从城墙下升起,它鼻孔微缩,吻部凸出,一双非人的巨眼凶光四射,脸部如野兽般的皮毛上带着豹纹,一侧的耳朵上挂着手指粗的铜环。
它张开大口,嗥叫着跃上城头,带着利爪的双足重重落下,在水泥上留下几道爪痕,却是一名兽蛮武士。
那兽蛮武士比程宗扬足足高出两个头,粗壮的躯干上包着厚厚皮甲,中间嵌着一枚脸盆大小的青铜护心镜,身上遍布野兽般的鬃毛,只在头脸上带着豹状的斑纹,就像一只起立行走的猛兽。
吴战威大喝一声,攻向兽蛮武士的右臂。他的大刀是在建康重新打的,比以前的更厚、更重,但兽蛮武士抡起大斧,一斧就将吴战威震退两步。敖润翻腕摘下铁弓,利箭脱弦而出。兽蛮武士咆哮一声,长箭射中它的肩甲,却没有穿透皮革。
“都退开!”程宗扬满心想收下宗泽当小弟,结果费了半天力气,煮熟的鸭子却在眼皮底下飞了,窝了一肚子的火。他提刀恶狠狠叫道:“好一头大牲口!敢抢我的小弟!有名字吗!”
兽蛮武士的胸腔中发出沉重的轰鸣声,咆哮道:“豹子头!”程宗扬一边揉着酸麻的手臂,一边丝丝吸着凉气。
吴战威和敖润一个瞪大眼睛,一个张大嘴巴,半晌吴战威才道:“程头儿,你啥时候变这么强了?”敖润也道:“老程,你吃啥玩意了?这修为一日千里啊!”兽蛮武士如小山般的身体伏在城上,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躯干下散着一片青铜护心镜的碎片。刚才一番恶战,程宗扬的双刀几乎被兽蛮武士的重斧砍成麻花。
他弃刀用掌,一连六掌将兽蛮武士的护心镜拍得粉碎,硬把这个豹子头生生打倒。程宗扬也不轻松,这兽蛮武士天赋异禀,自己出掌时用上九阳神功,就是一头野猪也能打趴,这厮居然只断了一根肋骨!
幸好兽蛮人的身体结构和人类差不太多,自己用手法封了他几处大穴,如果只拼力气,不一定能斗得过它。
这么丑恶的家伙居然叫豹子头,跟它一比,武二那糙爷都帅得掉渣了,程宗扬心里嘀咕着,一边吩咐道:“把它锁起来,弄个笼子,别让它逃了!”
他好奇的是兽蛮人为什么会听从秦翰的命令?如果秦翰再有几个营的兽蛮武士,这场仗也不用打了,敖润应了一声,叫来几名雇佣兵,把兽蛮武士连它的大斧一并拖下城去。
孟非卿拍了拍程宗扬的肩,然后扬声道:“程少校连克两敌!我星月湖!不败!”远近城墙上的星月湖军士连声应道:“不败!不败!”夏用和与秦翰交换一个眼神。
“星月湖八骏何时多了一个姓程的?”秦翰与他交过手,折断的指骨仍然没有痊愈,对那个年轻人记忆犹新,开口道:“这贼寇修为尚可。”
李宪道:“莫非是只闻其号、不见其人的玄骐?”夏用和思索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想必就是他了。”众将恍然大悟。难怪选锋营两次挑战都输了个干净,只可惜离得太远,城上又没有灯火,无法看清八骏中最神秘的玄骐真面目如何。宋军挑战失利,但一个秉义郎孤身登城,又从贼酋手中脱身,士气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刚才沉寂的投石机再次发威,数百团火球接连飞去,将城楼和堡垒砸成一片火海,但火光不久即灭,水泥抹过的城堞仍然坚不可摧。过量投掷的投石机在重负下开始损坏,攻势渐缓。不久之后,最后一团火球投出,投石机突然沉寂下来。程宗扬恢复一些力气。
“八成是冲车过来了。”冲车以冲撞城门而得名,最大特征就是车上巨大的攻城槌。普通冲车都是固定结构,依靠人力推动车身去撞击城门。
宋军的冲车则是悬挂式,不仅省力,撞击速度也比固定式快出数倍。程宗扬愈发肯定宋营调集大批工匠参战,战争还将延续下去,
从三川口开始,星月湖大营在劣势下屡次主动出击,就是想打痛宋军,迫使宋军撤兵,可是宋国不屈不挠,在军费飙升的状况下仍然不惜增加兵力,这让程宗扬大感头痛,毕竟宋军耗得起,星月湖大营可耗不起。
“程少校!”程宗扬回过头,却是萧五带着云家刚送到的弓、盾赶来。程宗扬一边让人交接弓盾,一边道:“那些少爷呢?”萧五道:“听到动静都要来,就是服了散,来不了那么快。
这会儿正在整顿人马,顺便解解酒。有萧少校在,出不了乱子。”“乱子倒不怕,只要他们别伤着就行。”程宗扬拿起一张龙雕弓“老敖!瞧瞧这个!”
敖润已经有龙鳞盾,看到龙雕弓顿时眼睛发亮,一把抄起来展臂拉开,接着怪叫道:“这是什么弓!”程宗扬笑道:“怎么样?”“这弓有些邪门啊,拉着不沉,劲道却不小。”
旁边伸出一只手却是孟非卿,他径直取了一张大弓,搭上箭枝,接着松开手指将二百步外一名拔刀督战的指挥使射杀。
“好弓!三石的弓却有四石的力道!”这些龙雕弓都是程宗扬订制的,大都是两石左右,只有几张是三石的强弓。弓身的力道一般都是在弓弦上悬挂秤砣,根据弓弦拉满的负重进行计算。
平常人用的大都是一石弓,能开两石弓的都是好汉。龙雕弓射出的力道比别的弓高出三成,三石弓能射出四石弓的力道。
而且龙筋耐用,不用频繁换弦,射程和准度更加稳定,因此张少煌才把他那张一石半的龙雕弓视若珍宝。敖润拿着龙雕弓爱不释手,程宗扬一笑:“给你了。”
敖润大喜过望“啥都不说了!看我的吧!”1孟非卿屈指弹了弹龙鳞盾。
“好东西!有了这个,跟宋军的神臂弓硬撼也不怕。具体怎么分,你看着办。”“行!”程宗扬也不推让,先拿出一百套弓盾让人分送给堡垒上的守军,其他按各城兵力分发下去,
保证一线战斗的每个连都有十张龙雕弓和五十面龙鳞盾。“不错。”孟非卿等他有板有眼地吩咐完,说道:“下面由你来指挥。”程宗扬叫道:“不是吧!老大!”孟非卿挑起浓眉。
“不敢吗?”“干!我是说守城的活儿大家都挺熟,用不着谁来指挥,我看这会儿就守得挺好。”“守得再好也是各自为战。如何补住缺口、振作士气都要看你了。”
“老大,你还真信得过我!”程宗扬一把夺过令旗,先问道:“那两辆冲车呢?”敖润道:“已经到了城下。”“好!放它进来!”最前面一辆冲车绕开堡垒,首先进入江州城门高大的门洞。冲车附近一个都的步卒一直举盾防护,等头顶有穹顶防护。
立刻放下盾牌一涌而入,抽刀奋力劈砍城门。城门一般都是木制,最多在外面包上一层铁皮。
出乎他们的意料,江州的城门竟然是石制的,钢刀砍在上面火星四溅,效果远不如鹤嘴锄之类的工具来得实在。
“让开!让开!”后面传来一阵叫声。沉重的冲车推入门洞,一路洒下满地泥浆。这辆冲车高达丈许,用铁链悬着一根重逾数千斤的攻城槌。众人喊着口号拉起攻城槌,然后用力朝城门撞去,巨大的冲击声几乎让整座城墙都为之震动。
等另一辆冲车也进入门洞,程宗扬朝孟非卿看去。孟非卿抱着肩膀,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