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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纷纷叫好。这些子弟平常就气味相投,这会儿喝了血酒,感觉更是不同。萧遥逸那句“同进退,共福祸”说到众人心眼里,如今彼此都在一条船上,同舟同济,愈发亲密起来。
连平常看不上眼的石超,也显得多了几分亲近。萧遥逸拉起程宗扬:“走!咱们到下面去!”桓歆叫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有吴长伯那样的悍将,何必犯险?”
萧遥逸笑道:“射猎哪里有射人痛快?刚才输给张侯爷,我还得赢过来!免得要赔张侯一个美婢!”
萧遥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程宗扬无奈地耸了耸肩:“行啦,水都够浑了,你还搅啊?”
“我是向你道谢。”萧遥逸敛起笑容“程兄此举比萧某能做的更好。有这九家,晋国的政局一多半都落在我们手里了。”程宗扬瞧瞧左右无人,蹲下来小声道:“小狐狸,你究竟想做什么?”
萧遥逸拔了根草在嘴里咬着:“很简单。我要一个地方能承认星月湖,我要给兄弟们一个能堂堂正正亮出身分的地方,我要给岳帅正名!”他声音很低,却像压抑不住的烈火“晋国朝局已经烂透了,何妨再烂!
有我萧遥逸在,有岳帅的星月湖在,只要十年,就能让晋国焕然一新!”程宗扬摸了摸下巴,他一直没有习惯蓄须,平常下巴都刮得干干净净。不过近来胡须有越长越快的趋势。
“小狐狸,你不会是自己想称帝吧?”“当然不。我只要扶植一个听话的傀儡就够了,坦白地说,原来我想把这些世家都拖下水,让他们疑神疑鬼,自相残杀。现在程兄给了我一个难得的好机会程兄,多谢你了。”
萧遥逸郑重地向他一揖,然后挤了挤眼“等我当上大司马,封你当太子怎么样?”“去死!”号角远远传来,两人同时长身而起,望向远处的军阵。去追杀萧遥逸的军士此时都撤了回去,与正面的州府兵合军一处,声势更加惊人。萧遥逸眯起眼:“石头城的精锐还有两下子,竟然没被我拖垮。”
程宗扬嘀咕道:“一百多架蹶张弩,姓徐的还真下本钱。”“不用担心。”萧遥逸指着山下的空地道:“萧五把木垒前一百步内的树木全部伐尽,那些弩手如果在林中发弩,只是白费弩矢。如果出来,就暴露在弓箭的射程之内。”
程宗扬有些怀疑:“蹶张弩射不到的地方,弓能射到?”“弩以平射为主,”萧遥逸解释道:“弩矢一般长六七寸,用机括发力,速度比 弓箭快十倍,力量也强劲十倍。
不过弩机射程有定数,一旦超出射程就威力锐减。程兄听说过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吧?换了弓箭就没人这么说。”萧遥逸拿起一张弓:“箭的长度可达弩矢的三四倍,分量更是弩矢的五倍以上。
远射时一般朝天曲射,仅靠箭枝落下的重量就能穿透盔甲。”说着萧遥逸出搭上箭枝,朝天射出,箭枝划过一道完美的曲线,轻易飞出一百二十步的距离,将州府兵一面战旗射落。
“好小子,箭法这么好!刚才和张侯爷比箭果然是藏私了。”“那是。”萧遥逸嘻笑道:“要让他们看出我的底子,不吓死他们。”州府兵的惊呼与山下的欢叫响成一片,却没有知道是谁射的箭。萧遥逸从容放下弯弓。
接着道:“弩机五十步内堪称无敌,蹶张弩力量再强一倍,也只有一百步的威力。嘿嘿,幸好不是秦军的强弩,秦弩拉力强达十二石,这些州府兵用的不过是八石弩。徐敖如果明白点,就别让那些弩手白送命。”
“你输了。”程宗扬拍拍他的肩“徐小子要跟你玩对射呢。”重新编伍的州府兵终于开始行动,放了两枝弩箭测试距离之后,盾手首先从林中出来,接着是弩手。他们手持上好弯矢的蹶张弩,在盾手保护下缓慢地朝木垒逼近。
木垒后,萧府两名护卫从马背上拖下两个草袋,挥刀割开“哗啦”一声,里面装满的箭枝散落出来。
那些护卫本来是陪主子打猎散心,又不是拚命来的,带两匣箭就足够了,刚才对射已经耗去不少,剩下的每人不过四五枝。
眼看突然间多了两、三千枝利箭,不禁欢声雷动。吴战威一刀砍到土中,凶巴巴道:“别乱抢!大伙自己掂掂分量,够数的过来每人拿十枝!射艺不精的趁早一边去!”
众护卫认得他是程少主两名贴身护卫之一,那把刀看起来也很能打的样子,谁也不敢逞强。
四十多名射箭的好手过来拿了箭,萧五带着二十余人分别守在木垒两翼,剩下的沿着木垒散开。
吴三桂没有用自己的角弓,而是拿了张白桦弓,叫道:“使弓的爷儿们!别让那些玩弩的孙子靠近!听我号令!弦!”众人挽弓,将箭枝扣在弦上。
“望!”来自各家的护卫同时举弓,瞄向对面的州府兵,弓弦拉成满月。吴三桂紧盯着州府兵脚步的移动,忽然大喝一声“灭!”二十余枝羽箭呼啸而出,州府兵停下脚步,用盾牌护住身体。两军对射时,精度还在其次,主要靠箭枝的密集度覆盖敌军,造成杀伤。
这二十余枝羽箭在偌大的战场中,显得毫不起眼,但区别在于,这些护卫都是善射的江湖好手。他们与州府兵的差别,好比健将级射击运动员与警察的差别。
除了被盾牌挡住的几枝,二十余枝羽箭倒有一半准确射中目标,而吴三桂的一箭,直接将弩手的指挥官送入地府。失去指挥的弩手混乱了一下,随即匆忙放出弩箭。弩矢呼啸着飞来,将木垒射得木屑纷飞,却没有命中任何有价值的目标。
在没有指挥官命令的情形下,弩手纷纷放下弩机,用脚踏住弩臂匆忙上弦。萧遥逸刚才少说了一点,弩机装填时间比弓箭更长。即使一个训练有素的弩手,在战场上发射两弩的时间也足够对手放出三箭。
那些弩手刚装到一半,第二轮羽箭便从木垒后飞出。州府兵的将领大声下令,命令后面的盾手迅速向,保护缺乏防护的弩手。
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很快这些士卒就为此付出代价。萧五布置的木垒是是偃月形,两翼前出,州府兵的弩手一踏进空地就处于三面受敌的境地。
刚才他一直没有动手,就是在等待这个机会。侧后方的盾手前移,使弩手侧面暴露出来,木垒两翼同时伸出十余张弯弓,以近乎百分百的准确率射倒近二十名弩手。
弩手抛下装填一半的蹶张弩,拚命逃入林中,随即又遭到第三轮羽箭的袭击,这一次伤亡率更高,一百多名弩手在三轮射击中丢下近二十具尸体,付出了半数受伤的代价。
徐敖摸摸肘下的虎符,手心里满是汗水。主人给他下的命令只是擒杀萧遥逸,好尽快消除禁军的威胁。
谁知道这竖子如此奸滑,竟然把几个世家都拉进来。如果失手,自己一死还是小事,破坏主人的大计就百死莫赎了。
州府兵重新整顿后,再次发动攻势。他们换上两排盾手,与近战军士一同排列成密集队型,朝木垒靠近,为了保持阵型的严密,士卒们走得极慢,这使他们穿过空地的时间变得更长。
失去弩手的威胁,那些被金钱鼓动的护卫汉子索性半身露出木垒,一个个弯弓搭箭,朝盾牌的空隙射击。
不时有甲士中箭倒下,阻碍阵列的移动,导致州府兵行动更加缓慢,不过这支将近三百人战阵还是顶住箭雨,越过五十步的距离,离木垒越来越近。
吴三桂扔下弯弓,取矛跃上马背,叫道:“儿郎们!踏碎这些孬货的龟壳!冲啊!”护卫们聂然叫好,五十多名汉子提刀上马,随着吴三桂从木垒的缺口闯出。五十步的距离,坐骑一个冲刺就到跟前。
州府兵的矛手匆忙从盾牌后挺起长矛,抵挡骑手冲锋。吴三桂一马当先,举矛将一面盾牌击得粉碎,盾手的军士重重向后倒去,口中鲜血狂喷。
后面五十多骑奔腾而至,跟随领头的吴三桂,将州府兵严密的阵列硬生生撞碎一角。军士和护卫双方狂呼接战,鲜血横飞,护卫的坐骑一匹匹被长矛戳倒,州府兵的士卒也被利矛长刀接连斩杀。
短短一刻钟的交锋,双方都伤亡惨重。一半护卫的坐骑都被刺死,十余人带伤,州府兵的伤亡更加惨重。
但先退却的还是那些护卫,金钱虽然诱人,总要有命去花。看到州府兵主阵依然坚守,剩下的护卫纷纷驰回,若不是吴三桂两次回马踏阵,阻挡州府兵的追击,这些溃散的护卫只怕多半都回不到木垒。
吴三桂浑身是血地驰回木垒,程宗扬接过他的长矛,说道:“有必要吗?脸色这么难看?”吴三桂一脸不服气,狠狠啐了一口道:“要是我练的兵,刚才那一冲就能把州府兵的乌龟阵从中间冲开。
别看他们有三百多人,遇上我的骑兵全是白搭!不留下他们一百多条人命,我吴字倒着写!这帮孬种我呸!”程宗扬道:“行了。
都知道是乌合之众,能打成这样就不错。”虽然击退护卫骑手的进攻,州府兵也无力再战,带着死伤军士缓缓向后退却。萧遥逸倚马笑道:“吴三爷,以前也在军中混过?”
程宗扬抢先道:“那当然,十几年前我派长伯和会之出去学过军事,要不怎么能在南荒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