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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云苍峰,见过大人。”那位官员立刻改容相向,拱手道∶“原来是云执事!云执事雪中送炭,解了众人的燃眉之急。”云苍峰笑道∶“这样大手笔不是草民做的,我们云氏也佩服得紧。”
钱庄的汉子从马车上卸下钱铢,在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文士指点下一箱箱堆放整齐,接着一个走路一瘸一拐的大汉扛着一杆旗过来,奋力往地上一扎。长方形的旗面垂下,朱底黑字绣着一个“程”字。
那位官员早听说过建康城的传闻,讶道∶“居然是盘江的程少主?”随车带来的五张书案一字排开,那位文士文不加点,顷刻写成告示,拿着墨迹淋漓的文书朗声道∶“惊闻横塘罹遇回禄,盘江程氏不胜唏嘘。
夫财为民脂,得之于民施之于民,程氏不才,愿以铢钱百贯购地,遇回禄者由街巷里正、耆老作保,每户以地契易铜铢十贯、银铢五百枚、金铢二十枚。愿售者三日内来此取款。”
说完,文士将那张素纸贴在一堵残壁上,用朱砂笔在上面写了个大大的程字。灾民蜂拥而至,由里正作保验明身份,在文契上按下手印,然后拿取铢钱。
一百贯相当于十万铜铢,这些人家平常也极少一次拿到这样的巨款,一些刚刚拿到钱的灾民甚至喜极而泣,与刚才凄惨的一幕不啻于天壤之别。
以铜铢计,将近四千万的真金白银堆积如山,不仅周围观者如堵,连江上往来的船只也停下来争相顾盼。
旁边收地那家顿时冷清下来,中间戴着面纱的小姑娘远远看着,当吴战威出来打出旗号,那姑娘娇躯突然一颤,和周围的女子低声说了几句,立刻收拾银铢乘车离开。发放铢钱的都是云氏钱庄的老朝奉。
虽然巨款在前、人群涌动,却安排得有条有理,秩序井然。那官员见一场大灾化为无形,不禁满面欢然,客客气气与程宗扬谈笑几句,说了些“程少主大名如雷贯耳”、“当日与小侯爷一跳,惊世骇俗”、“名士风流,自然不拘于礼,哈哈”之类的闲话,才告辞离开。
程宗扬收回目光,一脸苦笑地说∶“云老哥,我又孟浪了。”云苍峰道∶“幸好你没有喊二百贯。不然我们云氏钱庄连仓库的砖缝都被你扫空了。”程宗扬笑道∶“这笔巨款搬出来。云老哥有的肉痛了。”
云苍峰嘿然笑道∶“我有什么肉痛的?云氏钱庄质贷一向是三分利息。这两万金铢,程小哥每年要付我们云氏六千的利息,我看这生意还做得过。”
“三分息?”程宗扬叫道∶“你怎么不去抢啊!”“抢钱哪有放债来得快?我们云氏一向公平,程小哥若有意,不妨到金钱豹借贷。
那里利息也是三分,只不过是月息。”云苍峰神情自得地说道:“程少主若是对利息不满,老夫也不勉强,这会儿就让人收拾离开,如何?”“奸商啊。”程宗扬懊恼地躺在座椅上。
“那个小姑娘在看你呢。”小紫说。程宗扬弹起身。“谁?”
“那边发钱的啊。”小紫笑吟吟道∶“她眼神好奇怪。”“这么大一笔生意被我抢了,心里当然不爽。”程宗扬也不在意∶“咦,给吴大刀递水是咱们家的吧?那个莺儿?哈,吴大刀行啊,这么快可勾搭上了!”“大笨瓜!是小魏让她递的水!”程宗扬长叹一声。
“原来是小魏,长得帅还是吃香啊。”云苍峰下车去看朝奉们发钱。程宗扬依过来涎着脸道∶“喂,你看我长得帅不帅?”小紫笑咪咪说∶“别傻了。”
程宗扬碰了一鼻子灰却毫不气馁,张开手臂道∶“过来抱抱。”小紫笑盈盈看着他,然后过来让他抱了一下。“死丫头,今天怎么这么听话?”程宗扬大感意外,只后悔刚才没有抱紧一点。
“大笨瓜!”小紫嘲笑道∶“好几天没有碰女人了吧?真可怜。”程宗扬恼道∶“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整天吃饱没事干?算算我都熬几个通宵了?晚上干完活,白天还得出来,吸血鬼都没我惨!”“大笨瓜,”小紫眨了眨眼“我给你一个玩具要不要?”程宗扬躺在座上嘟嚷道∶“把你给我得了。
让我赶紧收了你的一魂一魄,免得整天枕个炸药桶,睡觉都提心吊胆。”小紫扯住他的耳朵朝两边拉长“什么炸药桶?”“少管那么多。”程宗扬一摇脑袋,跳起来道∶“把纸墨给我拿来!”
“做什么?”“给那个不要脸的死老头写信!”“写信干嘛?”“要做的多了,第一件事要钱!告诉他建康物价比南荒高一百多倍,咱们早就揭不开锅了。
现在吃了上顿没下顿,再过两天就该上街讨饭了,还有,我得问问凝羽怎么样了,自从离开南荒我就过和尚日子。他送我什么狗屁婢女?一点都不听话!摸摸手还推三阻四的!退货!换凝羽来陪我!”小紫白了他一眼。
“哼哼,死丫头,你少给我拿乔。就你这身材,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连凝羽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小紫皱了皱鼻子,忽然拉住衣襟一分、娇躯一挺,两团雪腻的圆乳跃然而出,显露出傲人的曲线。没等自己看清,那死丫头已经掩上衣襟,朝自己扮了个鬼脸,跃到车外。
镜中映出一张艳丽的面孔。那女子弯眉画得极长,眉心点着一颗鲜艳的梅花痣,眼上还绘着桃红的眼影,耳上戴着一对玉石耳坠,柔软的唇瓣涂着浓艳的胭脂,色泽殷红。
她皮肤不再像少女一样青涩,身体每道曲线都丰腴而柔美,白滑的肌肤像上等的精美白瓷一样光润。
她抚了抚面孔,纤美指尖涂着鲜红丹壳。那些脂粉都是平常用物,白的极白,红的极红,涂在脸上有种尘世间俗艳的华丽。
即使最亲近的人,此时恐怕也认不出镜中这个女子吧。卓云君有些失神地望着镜中的艳妇,想找回自己从前的影子,但很快就放弃了。
那个孤标傲世的女子已经消失在厚厚的脂粉下。在这里,自己只是一个叫云云的下等妓女。妓女这个词像火一样在心头烫了一下,但自己的感觉几乎已经麻木。刚失去真气的那一刻,自己宁可去死。
直到她看到死亡的阴影,绳索在颈中绞紧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没有尽头的折磨。她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惧怕死亡,比丧失尊严更惧怕。
那时她以为自己成了废人,以为自己连一天都熬不过去。可自己不但出乎意料地敖一了过来,甚至还习惯这种生活,她想起传说中那些被收去法力的仙子,如何沦为芸芸众生中一个卑微的凡人。连仙子都能承受。
何况自己呢?毕竟这世间大多数人都是卑微地活着。自己做过最傻的一件事莫过于想要逃出去。她竟然忘了自己已经修为尽失。外面的世界不知有多少人在暗处虎视眈眈,等待把自己一口吞下。她不知道那些人会怎样对付自己。
但她知道会比身在这里更可怕百倍。那个男子废去自己武功,以四百个铜铢的价格把自己卖到这里,也许他没有想到反而给自己一个躲避的港湾。无法再运用真气的身体脆弱不堪,甚至连一个小童都能轻易杀死自己。
处在这样的绝境中,自己反而不必睡梦中仍握着剑柄,不用再对力量汲汲以求,更不用为自己每一个决断负责,担心自己的选择会给同门和追随自己的弟子带来灾难。
自己要做的如此简单,只需要讨好主人,她就会给自己带来吃的、用的,为自己遮风挡雨。自己所要付出的仅仅是一点尊严!只要没有人知道自己过去的身份,这点尊严又算什么呢?
毕竟世上有无数人在做比自己还要羞耻百倍的事,而在隔壁就有许多自己的同类。她们也在生存,甚至自己还听过到她们的笑声。她们不会知道那笑声给自己带来多少憧憬,她们的生活也许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样可怕。
身体轻轻一动,乳尖传来一阵酥麻。那是乳头磨擦在抹胸上的触感。卓云君情不自禁地并紧双腿,腹下一阵温热,她想起那只手在自己腹下抚摸的感觉,肉体彷佛一朵鲜花,在她指下颤抖着盛开。
感觉如此陌生而奇异她们是因为同样的感觉而欢笑吗?卓云君想着,一边尝试露出想像中她们的笑容。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乖女儿,在想什么呢?”卓云君浑身一颤,玉颊顿时红了起来。
那妇人不知何时走到身后,自己竟然没有听到丝毫声息。她双手放在身前,俯下身柔声道∶“女儿见过妈妈,妈妈万福。”
这种娇柔的声音是那妇人教的,气息从喉中吐出,经过舌尖发出声来,有种娇滴滴的柔媚韵味。那妇人粗糙手掌托起自己的下巴,嗤笑道∶“面孔这么红,是不是想妈妈了?”卓云君柔声道∶“是。妈妈。”
放弃尊严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困难,自己甚至能做得更好。那妇人满意地笑道∶“今晚是你的好日子。看妈妈给你带的礼物,喜不喜欢?”
那妇人把一只木匣放在榻上。她扬脸朝妇人娇媚一笑,然后捧起木匣,小心地打开匣盖,一股檀香扑面而来。
匣内放着一根长长物体,那根物体长近七寸,直径超过一寸,粗圆的棒身一手只能勉强握住。棒身是用上等白檀木制成,顶端鼓起,呈现出粗大的圆锥形状。
那妇人一边笑嘻嘻看着她的表情,一边摇着蒲扇道∶“乖女儿,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在那人的注视下,自己每一丝微小的表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尽力笑着,娇声道∶“回妈妈,这是男人的阳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