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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明珠顿足道:“那是人,花草用开水浇会死的!”一朵玉盏从枝头落下,在地上轻轻一弹,留下一片微湿的香痕。
“花落了哎”少女娇柔地说道:“姐姐,都是你,把玉儿吓住了呢。”乐明珠脚停在半空,不敢再跺,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那个天真的少女,压低声音道:“别烧啦!”“还剩一点啦。妈妈说,事情不能只做一半。”少女吃力地踮起脚尖,把剩余的开水全部浇在花树上。众人眼珠险些瞪了出来。
眼看着满枝的玉盏铃花仿佛哭泣一样,发出令人心碎的呻吟声,洁白的花朵被烫得枯萎,一朵朵坠落在地。
无论是商队的汉子,还是花苗女子都瞠目结舌,眼看着这株珍稀无比的玉盏铃花片刻间凋零谢尽,只余下光秃秃的空枝,被沸水烫得变了颜色。
少女放下铜壶,一边用手背抹着额头的汗水,一边开心地笑了起来“我叫小紫。你们好。”少女甜甜说着,朝众人鞠了一躬。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来到碧鲮族之前,谁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村里所有人都到深海打捞珍珠去了,只留下一个小女孩看家。说到这个小女孩,众人都流露出痛惜的表情。
标准的一个小美人胚子──这是众人见到她的第一感觉。活活是白长这么漂亮一张脸蛋──这是众人的第二感觉。
这么精致的一个小美人儿,智力却与脸蛋完全成反比。十四、五岁的身体,四、五岁的智力,简直是一个悲剧,为了那株惨死在小紫手下的玉盏铃花,乐明珠还哭红了鼻子。
哭完她跑去找到小紫,很认真地告诉她,用开水浇花足不对的。所有的花──不不,豆腐花除外──都只能用凉水来浇。小紫似懂非懂地听着,最后崇拜地说:“姐姐,你好聪明哦。”
乐明珠发现自己终于遇到了平生第一个知己,大受感动之余,差点儿要搂着小紫视一口,不过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灾难。
整个村子人迹全无,想找一个有正常智商的人询问一下状况都不可能。小紫说:村子里的人都去了深海。小紫说:他们可以住在最靠近海的屋子里,让这些远来的客人享受美妙的阳光和海风。
小紫说:树林里有各式各样的水果,海里有鱼虾,都很好吃。小紫说:他们去的是深海,要两天之后才回来。
小紫说:树林里没有可以喂马的草,不过海里面有草。可以把所有的马匹都赶到海里,让它们们去啃海草。众人最终婉拒了她这片好意,表示他们的马匹没有那么娇贵。
没有草,吃点树叶、水果什么的也能凑合几天。
“可惜了这么个小美人儿”连吴战威都在背后摇头叹息,觉得这小姑娘挺招人心痛的。在闷热酷暑的天气里跋涉数日,每个人的承受力都到了极限,此时眼前是平静的吴战威三两下把自己扒了个精光“噗通”一声跳进海中。
石刚也不甘落后,他快跑两步,一个猛子扎进水里,过了差不多两分钟才从远处冒出头来,狂叫一声:“好爽!”
那些剽悍的汉子热闹起来,一个接一个跳进海里。不多时,沙滩上扔满了肮脏的衣物。
“噗通!”躁热的身体被温凉的海水包围着,深入骨髓的疲累和酷暑一点一点荡去,消散在温柔的海水里,身体轻快得仿佛要飞起来,程宗扬屏住呼吸,身体深深潜入海中。他不知道自己潜了多久。
直到肺部无法承受,才浮上海面,吐了一口苦咸的海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前的一幕让程宗扬吓了一跳。海面上浮着一群脑袋。那些汉子脸都朝着同一个颐着他们的目光望去,程宗扬也露出同样的表悄。眼前是一片白花花的肉体。
那些花苗女子赤裸着雪白的肢体,在碧波间追逐嬉戏,就像一群美人鱼,不时发出银铃般的娇笑声。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些花苗人也来了,圆弧状的沙滩无遮无掩,从任何一个角度看去都一览无余。
花苗的女子只与他们隔了一段并不太远的距离,就那么解去衣裙,赤条条在水中洗浴。这些汉子里不少都是能百丈外射中鸟眼的好手,那么点距离对他们的眼力来说,栢当于完全不存在,这会儿一个个伸着头,呆若木鸡。
而那些花苗女子却毫不避讳他们的目光,随意展露出雪白的肌肤和身体美好的曲线。易彪第一个反应过来,用发干的声音低暍道:“北府兵,扭头!”一堆脑袋“刷”的一下转了过来,程宗扬好笑地发现,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竟然红了脸。
云氏商会的汉子都扭过脸,吴战威几个也不好意思再盯着猛瞧,一个个回过神来,讪讪地开始洗浴。
远处花苗的汉子们露出善意的笑容,似乎并不在意他们的目在蒸笼一样湿热的盆地里跋涉数日,骨头缝里似乎都在冒出暑气。
浸在海水中,舒服得令人不想离开。石刚甚至泡着泡着就睡着了,吴战乌伊拉住他的手臂,把他背到沙滩上。那家伙打着鼾,居然还没醒。
在海里浸泡了大半个时辰,洗去身上的酷热,这些汉子又陷入尴尬的境地。远处的花苗女子仍在戏水嬉笑,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那帮军士上阵杀敌毫不畏惧。
但让他们就这么光着屁股上岸,却谁也不敢。八、九条大汉蹲在水里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就这么出去,最后易彪第一个站起来。
他用水底捡来的海带缠住腰,顶着远处花苗女子火辣辣的目光,板着脸地走到沙滩上,拾起那堆被荆棘剐破的衣物,丢给同伴。那些军士如蒙大赦,赶紧手忙脚乱地披上衣服,可拿到手里又不对了。
有的人拿了两条裤子,有的捡了三件上衣,还光着屁股,狼狈之态引起远处一片银铃般的笑嘻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程宗扬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物,舒舒服服地靠在窗口观看海景。
如果不去考虑肚子里的冰蛊,这是程宗扬在南荒最惬意的一段时光。他们住在临近海滩的竹楼里,房屋用巨大的毛竹搭成,直接建在沙滩上,虽然没有竹篱花墙,但也有成片的椰树。即使被阳光照射着,楼里仍清凉惬意。
粗大的毛竹仿佛被水浸过一样湿凉,将暑日的懊热挡在楼外,背阴处还有几只蓝黑色的海贝。
楼内的物口叩简单而又别致,桌案是用一扇巨大的蚌壳制成,壁上挂着一条大鱼的骨架,旁边还放着鲸骨制成的鱼叉,散发着海洋民族的风情。
祁远对这里颇不放心,怕离海太近,万一涨潮会淹到,但小紫说,村里人怕热,下少部住在竹楼里。又看到楼里有床榻,料想涨潮也没有什么大碍。反正房子都空着,两支商队便各挑了一幢竹楼住下来。
耳边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程宗扬却清楚感应到凝羽的气息。这倒不是因为自己修为精进,而是凝羽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他回过头,看到凝羽换了一件白衣,头发湿湿地披在肩上,像是刚洗浴过的样子。
程宗扬不记得她到过海边。即使她去,也不可能和那些花苗女子一样毫不在意地裸露身体。凝羽看出他的疑惑“山里面有泉水,小紫领着我和明珠一起去的。”程宗扬笑道:“她们两个倒能聊到一起去。”
乐明珠难得碰到一个比自己还笨的,对小紫如获至宝,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别提有多开心了。
聊到一半乐明珠才发现自己脸上还沾着泥污,小紫说山里有清泉汇成的水潭,领着她和凝羽一起去洗浴。凝羽扬起手,用丝带把散乱的秀发系在脑后。她微微低着头,洁白的手腕在颈侧一翘一翘。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程宗扬心头微荡,禁不住将她搂在怀里,吻了一口。凝羽脸微微一红,却没有挣扎。拥着凝羽香软的身体,程宗扬手指渐渐不安分起来,凝羽脸色也越来越红,忽然楼下传来一阵怪叫:“哎哎哟亲娘咧”
宋老头趴在竹上,两手捂着肚子,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哼哼叽叽叫个不停。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朱老头,又怎么了?”
“找我不行了小小程子给老头打副棺材千万记得要要金丝楠木的”“什么?”程宗扬扭过头,扯开嗓子道:“鱼烤好了?先放着吧。”宋老头呼地爬了起来。
“哪儿呢?哪儿呢?”程宗扬抱着肩,斜眼看着他:“在海里呢。急什么,祁老四已经去打了,再有一两个时辰就该回来了。”
“缺”朱老头痛心疾首地指着程宗扬“缺德啊,小程子。我老人家盼口鱼吃,我容易吗我?”程宗扬忽然露出笑脸“怎么?你纯洁的感情又被我伤害了?别急,你再听听这个,向导的钱咱们来商量商量?”朱老头顿时急了眼“有啥好商量的?
有啥好商量的?不是说好了,一天一个金铢,天地良心啊!小程子,你可别赖帐!我老人家挣点钱,我容易吗我?”
“大叔,”程宗扬推心置腹地说道:“你看我像那种人吗?”朱老头看了他半晌,犹犹豫豫道:“有点像。”程宗扬脸一板,摆出翻脸的架式。
“别别别”朱老头连忙堆起笑脸:“大叔知道你心眼实在,为人厚道,绝对下会欺负我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