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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战威砍开一片巨大的蕨叶,笑道:“你不会是梦到姓叶的老太婆了吧。”朱老头“吭哧”几声,恼羞成怒地说道:“胡说!”
祁远道:“朱老头,你那会儿说人家儿女双全,子孙成群──那不是当面骂人家的吗?”“怎是骂人呢?怎是骂人呢?”朱老头不高兴地嚷嚷道:“我说的不都是好话吗?”
“好话?”祁远嗤了一声“人家无儿无女,老公也早死了,你还说她往后儿女双全,那不是找骂吗?”
朱老头悻悻然说道:“老公死了怎么着?难道不能再嫁?”“成,你去跟她说去。”朱老头“哼哼”两声。
“说就说!俺走南闯北几十年,怕过什么!”说着他忽然两手抱住肚子,惨叫一声:“哎哟我的亲娘哎”朱老头从驴背上滚下来,捂着肚子连滚带爬钻进蕨丛,片刻后“澎”的一声闷响,一股臭气弥漫着飘来。
“呸!呸!”吴战威等人笑骂道:“朱老头,要出恭你也不滚远点儿。”朱老头在蕨丛里“哼哼唧唧”老半晌,才勉强提着裤子出来。
他那张瘦脸颜色发青,一边走一边弯腰吃力地捧着肚子,哼哼道:“亲娘哎这是吃着啥东西了?差点把肠子都拉出来”“该!”石刚道:“把一肚子的坏水都拉出来。你就消停了。”
朱老头用手指戳着石刚:“石头,你就学坏吧,我这么大岁数,还咒我,缺德不缺德啊哎哟!”一句话没说完,朱老头又提着裤子,屁滚尿流地钻进蕨丛。众人一阵轰笑,祁远也龇了龇牙,笑容却有些发僵。
还没走到花苗人的地方,朱老头就拉了五六次,最后一次从林子里出来,老头连腰都直不起来,眼窝也陷了下去,走路直打晃。程宗扬道:“云老哥,情形有些不对啊。”
云苍峰拈须低笑一声“这就对了,朱老头这会儿吃点苦头,总比糊糊涂涂送了命强。”“是姓叶的老媪做的手脚?”祁远道:“万一朱老头拉肚子走不动路,咱们陷在这大山里,可就麻烦了。”
云苍峰摇了摇手“不妨。那老媪若是动了杀心,他岂能活到此时?如今只是拉拉肚子,这朱老头已经是运气了。”
朱老头死狗一样趴在驴上,只剩下哼哼的力气。石刚把水囊递过去“早上烧的热水,还温着呢,喝一口。”
朱老头哼哼道:“石头啊,我就知道你心好这水大爷不暍了,给大爷拿点酒”石刚气不打一处来“都这时候上了还馋酒,泄死你拉倒!”面前的蕨叶忽然“哗啦”一声,倒了下去,
一名胸口剌着纹身,肩膀包着绷带的精壮汉子现出身来。
“卡瓦!”程宗扬叫道。赶来接应的花苗汉子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山神庇佑,我们打了一头野猪,已经烧好在等你们。”林中的空地上生起一堆篝火,上面架着一头比牛犊还大的野猪。
武二郎赤膊立在火边,正拎着刀,两眼紧盯着火候,将烤透的猪肉一片片切下来,挑在蕨叶上。
这厮在商队里属于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主,和花苗人在一起立刻换了副嘴脸,殷勤得令人齿冶。程宗扬讽刺道:“二爷,勤快啊。”武二郎嘿嘿笑了两声,对程宗扬的讽刺毫不在意,显然心情不坏。
程宗扬笑咪咪道:“二爷这是给花苗当上门女婿了?往后不打算跟咱们一起走了吧?”武二郎小心切下野猪后腿一块烤得金黄油亮的好肉,对跃跃欲试的阿夕道:“这是给族长的,别碰!”阿夕哼了一声,又白了程宗扬一眼,嘟着嘴走开。武二郎这才说道:“反正顺路,到了白夷族再说。”
“什么叫到了白夷族再说?”武二郎不耐烦地说道:“反正误不了你的事。喂,再给我一个银铢。”这些日子程宗扬大致了解到货币在这个世界的购买力。在南荒一枚银铢差不多能买一百斤稻米,或者够一个人一个月基本生活费用的开销,事实上南荒流通的大多是成串的铜铢,每串一千枚,称为一贯。
由于银铢稀少,一枚银铢差不多能换一百一十枚铜铢,比内陆的折换率还高了百分之十。程宗扬戒备地说道:“做什么?”
“少废话,给不给吧?”“不给!”见程宗扬态度坚决,武二郎软了下来“大不了二爷多给你干一个月。快点儿,二爷有急用。”
“急用个屁啊!这荒郊野外,你拿银铢往哪儿花?”“你管我呢!有用就是有用,就一个!”正说着,一个女子从林中出来。
她身材颀长,细腰丰臀,凤目红唇,容貌比鬓侧的鲜花还要艳丽。她披着一条崭新的丝绸,整匹缎子没有裁剪,绸端从肩头绕过。
然后从背后横缠,裹住高耸的酥胸。再从腋下折了一弯,斜着从白滑的腰肢掠过,束在腰间。
绸尾低垂掩在她修长的小腿中央。那匹丝绸是纯白的颜色,上面绘一朵硕大的牡丹花,花枝金红交错,色彩艳丽夺目。
这样的丝绸只能用来做外衣,丝绸质感强,又是白色,若是身材略差一些,皮肤稍暗一些,都难以穿出那种华美的效果,而花苗的女族长却把这丝绸当成亵衣,直接拿来贴身穿着。
她身材出众,雪白的肌肤与丝绸华丽的光泽交相辉映,未经裁剪的绸缎随便往身上一披,就仿佛是给她量身定制的一样精美绝伦,衬着她雕塑一样艳丽的五官,更显得体态丰秾合度,雪肤花貌艳光四射。
程宗扬羡慕地悄声道:“武二,原来你拿了我的丝绸,是讨好族长来了,看不出你这家伙傻大黑粗的,竟然还有这种手段。好艳福啊,武二。”武二郎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以为呢。”
接着又虎起脸“给个银铢!不给就抢了啊。”“我就不明白了,这鬼地方有钱也花不出去,你要银铢干嘛?”说着程宗扬目光一闪,看到苏荔胸侧嵌着一枚亮晶晶的物体。那丝绸一角液在她胸口,两团饱满而充满弹性的乳峰高高耸起,露出胸部白嫩的乳肉。
上次给武二郎的那枚银铢,这时就嵌在她胸侧丝绸交叠的地方。银铢中间打了个圆孔,被作成一枚钮扣,防止丝绸光滑的表面从胸前滑脱。“哦!原来”程宗扬竖起手指,一瞬间恍然大悟。
武二郎一把捂住程宗扬的嘴,飞快地朝四周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别说!”武二这厮看起来生猛,心思可够活的。
看到花苗人对丝绸的喜爱,这厮就动了心,从程宗扬手里敲了匹上好的丝绸来讨好苏荔。苏荔果然爱不释手,地处荒郊,无处裁剪,她直接拿整匹丝绸做了衣物,大大方方就穿了出来。
丝绸本身柔软光滑,既没有系带又没有扣眼,根本无法固定。武二好人做到底,把自己唯二枚银铢拿出来,送给苏荔作钮扣,但银铢只有一枚,这会儿只系了丝绸上面一角,下面还没有系。
也就是说,苏荔丝绸下面的身子都是光着的。这也难怪,对于生长在南荒的蛮夷来说,多半还没有内裤的概念。程宗扬忍笑摸出一枚银铢,低声道:“武二,这扣子不会是你帮她系的吧?手可够巧的。”
武二郎一把抢过银铢,手一挥,把程宗扬扔了出去,好在程宗扬现在身手比当初来的时候敏捷了许多,落地晃了两步,总算没有当场出丑。
抢到银铢,武二郎立刻摇头摆尾地跑过去找苏荔。苏荔笑着接过银铢,两人一同走进树丛。再出现时,苏荔下身的丝绸已经折成裙状,绸尾从裙内液起。那枚银铢缀在她腰侧,上面打了孔,用细皮绳穿着。
程宗扬远远朝武二郎竖起拇指,又比了个不怀好意的手势。武二郎扬起脸,只当没看到。接下来一连几天,众人都在朱老头带领下跋山涉水,这一路都是没有人迹的荒野,即使云苍峰这样的老江湖也没走过。
除了前几天那个挂着四凶煞的村子,再没有遇到半个生人,随着往南荒腹地的深入,身边的景物也不住变化。
连绵的山脉阻挡了潮暖气流的进入,蕨叶丛生的雨林渐渐被裸露的红土所代替,土地的贫瘠使植被渐渐稀少,不多的灌木也越来越矮,这里每一寸土地都仿佛从来没有人行走过,充满了洪荒气息。
商队行走在寂寥的荒野中,身后只有一串零乱的脚印,仿佛他们是这片天地间唯一的行人。朱老头拉了两天才止住,整个人像是丢了半条命。整天有气无力地趴在驴背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不过一到吃饭的时候就精神抖擞。
“人是铁,饭是钢!”朱老头振振有辞地说:“我老人家活这么大岁数,靠的就是胃口好!甭管什么病,只要放开吃,都能降得住!小程子,这可是我老人家的不传秘方,你可记住了,千万别告诉旁人。”
“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我丢不起那脸。”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朱老头,这都是第五天了。
咱们这会儿在什么鬼地方?我可打听过了,白夷族那地方山清水秀,这荒山野岭的,连耗子都没有,你不是领错路了吧?”
“你听谁说的?”朱老头嗤之以鼻“白夷那地儿就是个大水池子,挨着个破山,什么山清水秀?那不扯的吗?”程宗扬没打算跟他争辩“问题是咱们离白夷族还有多远?你没见云执事那么稳重的人,这两天都有些着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