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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不十二忽然发现自己跌入了万丈深渊。夜半更深,大月的一句话让自己几乎惊讶得停止心跳!既然小月在大月的右手边,那么自己左手边躺着的这个一动不动的人,又是睡呢?
她忽然感觉从左手边的被褥下面,一股湿漉漉的阴寒之气悄然传过来,蓦地,她联想到了那个死孩子淹死鬼浑身湿漉漉、翻着眼白看自己的恐怖景象!自己左手边的,是那个淹死鬼!
忽然,她发现在自己大脑快速思考的这段时间里,大月也一动不动了!她唯一的精神支柱瞬间土崩瓦解,心中一紧。正要呼喊,就感觉胸口被一个东西沉甸甸地压住,手、胳膊、腿脚居然斗不能动了!甚至眼皮都取法睁开!鬼压床!
大惊之下,她只听得自己的心砰砰砰地跳个不停,耳朵边一阵水音传来,似乎有小孩子在水里面嬉戏玩闹的声音!他好像一边哗哗哗地玩儿着水,一边还在咯儿咯儿地笑!
终于,孙不十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中默默念起了清心咒:……禅寂入定,毒龙遁形,我心无窍,天道酬勤,我义凛然,鬼魅皆惊,我情豪溢,天地归心……
持念了两遍清心诀经咒,眼睛已经可以睁开了,就见那个翻着眼白的小鬼孩子,惨白着脸孔,鼻翼翕动间,股股污水混着血红的液体暗暗流出嘴角,他泛着水声地低声问道:“你念的太慢了!而且这个经我不喜欢,我脑袋疼!”
孙不十二顿时念不下去了。就见那个鬼东西爬到他的脖子处,伸出两只泡的白白的爪子,一边伸向她的脖子掐过来,一边说道:“你刚才在楼下看我干啥!你不知道我死的难看吗!还盯着我看!我掐死你!让你跟我一样好看!”
大月小月在沉睡中被孙不十二折腾的声音吵醒了,她二人借着月光迷迷糊糊看见孙师姐幽幽坐起,两只手扣着自己的脖子,正站起身,慢慢地向梳妆台走去。
小月拉着大月,轻声叫道:“师姐,你怎么了!”却见孙不十二毫不理会,如同梦游一般,径直走向梳妆台前,缓缓地弯下身子,将头,向装着半盆水的洗脸盆中一头扎进去!
“师姐!”大月小月急忙跑下床,一左一右用力拉她的胳膊,却感觉一股大力从她双臂传来,丝毫拽不动!那脸盆中汩汩水泡冒出,静静的房间中,似乎有一阵阵水汽向人袭来!两个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她二人正要呼救,就感觉嗓子发堵,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声来!情急之下,一不留神踢倒了梳妆台前的凳子。噼里啪啦一阵骚动声传出房间。
忽听门外有操着关东口音的男人喊道:“小逼崽子,他妈的给你脸了是不!妈了个巴子的,半夜三更不他妈让人睡觉,在这儿瞎他们折腾!”屋中忽然一片安静。
就见孙不十二已经抬起头,连吐了几口水,不停地咳嗽。大月小月也感觉嗓子不那么紧了,似乎刚才掐着自己的手已经松开。可刚吸了一口气,又猛地感觉嗓子一紧,又被掐住,力道比刚刚更猛了!而孙不十二也是一头再次扎进水里,手刨脚蹬!
就听房外那汉子又喊起来:“操你奶奶个熊!小逼崽子就他妈欠收拾,你他妈等着,别镣啊!老子他妈的一刀捅死你呀!”
镣是东北话,跑的意思。
就听屋外一阵骚动,似乎有人从包袱里面拿东西,稀里哗啦山响,忽然一阵铜铃声响起,紧接着一道白光如同闪电般打破窗棂纸飞入房内,一下子定到梳妆台上。
孙不十二和大月小月就感觉身子一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眨眼间都昏死了过去。
全真教的几位隔壁住着的门人,听到声音急忙掌起灯火,敲门叫人。可是里面一直没有说话声。无奈又叫来店里的老板娘,几个妇道打开门急忙进入,只见三个女道姑都倒在梳妆台前,地上洒了一大滩水。
仇道贤、郑道成、贾梦奇等人,待老板娘她们把三人衣服穿好,这才进来。灯光下,就见梳妆台上赫然盯着一把菜刀!刀头寒光闪闪,刀尖入木三分,定着一团黑黑的粉末状东西,刀把上绑着一只大红绸子飘带,在刀柄上刻着个“修”字!
有门人用醒酒药汤给几人服下,她们几个除了惊吓过度及体力透支,倒无大碍,没过多久,纷纷醒转过来。
仇道贤问道:“十二,大月小月,你们这是怎么了!”
三个女孩儿哭哭啼啼将晚间发生的事情以及昨夜在西湖游景时遇到淹死鬼抓替身的事情和盘托出。郑道成道:“想不到这个妖物如此厉害,有玄门正宗的门人持诵清心诀都不能退去此魔!”
贾梦奇道:“师尊,是不是我们速去对面请那位出手相救的关东大侠修施主,过来一见?”仇道贤连忙摆手,道:“此乃高人,深夜多有不便,况且是几个女孩儿的房间,还是明早再行谢过!方为稳妥。”
仇道贤派人收拾了一下房间又给老板娘道了乏,自己取符纸贴了房中的几处气口,这才让几个人安睡。次日清晨,贾梦奇等师妹们梳洗已毕,这才代表全真教几位师尊,到对面叩门。
时候不大,只见那位大嗓门儿的修大哥和他的几位伙计从房间走出,贾梦奇连忙拱手施礼道:“昨夜有劳施主相救我几位师妹!”
那姓修的也不客气,伸懒腰打折哈欠道:“好说好说,现在你师妹房中是否方便,我去取刀!”贾梦奇连忙引路,打开屋门请他进去。其他几个关东人自行下楼用早点。
那修施主走到屋中梳妆台前,先打量了一下窗棂、门背后贴的几道符纸,道:“全真教的手段果然不错,这几道符书写一蹴而就,贴的方位也正合适,不多不少,一点儿不糟尽好东西啊!佩服佩服!”
也不等贾梦奇答言,直奔那把菜刀,看了一眼刀尖,伸手指摸了一把那黑色的粉末,又凑到鼻子前闻了一闻,这才自言自语道:“这小鬼最起码是前清的时候落的水,道行还不浅!可惜终究死在我的神兵之下,已经魂飞魄散了!”说着话一把拽住红绸子,收起刀,大大咧咧地别在腰上的草绳里,转身就下楼,也不理会贾梦奇。
到了楼下,见仇道贤等人已经坐在桌旁,等候他多时了。仇道爷站起拱手,冲着修施主和几位关东老客说道:“贫道仇道贤,全真教掌门人,多谢各位昨夜慷慨施救,感激不尽!未请教这位尊姓大名?”
那姓修的关东大汉哈哈大笑,爽朗地一拱手道:“原来是仇掌门,失敬失敬!俺们都是关外的粗人,俺姓修,跟几位兄弟以采参为生,江湖上送了个小小的绰号,神经刀修利平是也!如果没猜错的话,各位也是去龙虎山参加重阳盛会的吧!”
全真教仇道贤和郑道成一听,原来这位就是关东一刀门的大掌柜的修利平,不禁肃然起敬。近些年来,有关东萨满教众,成立了一个一刀门,闲时采参打猎,有事时斩鬼除妖,乃是关东道门的后起之秀!尤其是八年抗战期间据说他们一刀门有多位门人加入东北抗联,于国于民都是道者情怀,实在令人敬佩!
仇道贤连忙让座,说道:“修老弟,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不错,我们也是去龙虎山张天师处赴会的!想来贵派也是得到天师认可,要到会上显显神通吧!”
修利平道:“神通谈不上,俺们都是粗人,既然天师承认俺们一刀门,给俺们发了这张龙虎贴,那咱就得识大体,不然就是给脸不要脸了,哈哈哈!”
他生性爽快,大喊大叫,全真教门人对他也是好感颇生。双方门人互相见礼,这才达成口盟,一道去往龙虎山正一教。匆匆用过早点,两队人马合为一处,继续赶路。
说话间,行到旷野,仇道贤见左右无其他外派中人,忽然一把手拉过修利平道:“老弟,有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知道你可否感兴趣?”
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夜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