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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头一看,后面一人身长丈余,脸大如方相,头上四目双角,瞪目呲牙,正对他们咧嘴一笑。
他面上一半黑,一半白,见二人瞪着他目不转睛,两股战战,说不出话来,便上前一步,又问道:“诸公,某可丑陋不堪?”
两人肝胆俱裂,惨叫一声,争相向前跑去。
只是没跑多远,前面又出现那黑白鬼,还是龇牙一笑,问道,“诸公,某相貌如何?”
他二人手脚直抖,拼命摇头,扭头又跑。
跑了一段路,只觉得手脚瘫软,使不上劲,实在是跑不动了。
这时其中一人,看到一辆马车迎面而来,忙飞扑上前,大叫道:“救命!救命!”
胡小郎君正驾车前行,不妨路边突然冒出来一个鼻青脸肿的人,飞扑而来,吓得他一激灵,还好眼疾手快勒住了缰绳,否则就要从那人身上碾过去了。
险险停下马车,从他身后又冒出一人,同样脸上带伤,涕泪横流,道:“郎君救命,前面有鬼!”
“……”
想起渡船上的老艄公曾说过,若有人来搭话,不可轻易理会。胡小郎君定了定神,决定不理他们,继续前行。
那两人见胡小郎君要走,急的拉住他的车,“前面真的有鬼,我们看到了,头上有角,生了四只眼睛,比墙还高,吓死人了!”
“那鬼的脸一半黑一半白,见人就问自己好不好看,太吓人了!”
“是呀是呀,郎君不能往前面去!”
胡小郎君仔细看了看两人,觉得他们吓成这样,应该不是在说谎,便跳下车来,对车厢里的人说,“娘子,我去前面看看。”
车厢里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说了声:“知道了。”
那两人面面相觑,怎么车里还有个娘子,那就更不能去了。
其中一人拉住胡小郎君,道:“小郎君不可托大,若是那鬼见你生的娇嫩,把你吃了可怎么好?”
另一人点头道:“我们还是折返,另换一条路走罢。”
胡小郎君见这两人已经被吓破了胆子,摇摇头,笑道,“两位有所不知,我这个人,最爱看鬼了。”
说罢,他手一扬,不知从哪里抽出来一把长剑,拿在手中。
“二位且在这里等一等,我去前面看看。”
两人见他拿出剑来,心中想,这郎君不听劝,真叫人无可奈何。
怎么车中的小娘子也不说句话,就如此放心小郎君去送死吗?
两人急得不行,但实在不敢往前头去,只得看着胡小郎君拿着剑,昂首挺胸往前头走去。
“胡郎性子急,二位不必为他担心。”
马车里又传来另一个小娘子的声音,二人抬头去看,马车的窗边探出一个小娘子的面孔,穿着绿衣,梳着丫髻,眼睛圆圆的,玉雪可爱。
她嘻嘻一笑,撑着一把古怪的黑伞,从马车中出来,坐在车前,拉起缰绳,对两人说,“两位要不要随我们一起去前头看看?”
两人拼命摆手摇头,道:“小娘子别去。”
宁宁看着这两个人,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她摇摇头,正要拉起缰绳,突然听到前面几声巨响,很像是巨石砸在地面上的沉闷声响,一时间地动山摇,大地不断震动。
车前的马儿不安地扬起前蹄,发出一声嘶叫。
宁宁安抚得拍拍马儿,又对车内说了一句,“娘子可要去看一看?”
“去吧。”
宁宁点点头,不顾两人劝阻,就要驾车前行,突然看到胡小郎君又拎着长剑,往这边走来。
他神情自若,步伐轻快,仿佛真的只是去前面看了一看。
两个人目瞪口呆,这小郎君,一点都不怕吗?
他去前头一趟,怎么还有空去抓鹅呢?
胡小郎君回到马车前,将手中大鹅交给宁宁,笑道,“这回可做烧鹅来吃了。”
又对那二人道:“二位不必担心,那鬼再不会来。”
青年不敢相信地踮起脚,往前望了一眼,问了句,“敢问郎君,鬼可问了那句话?”
“哪句?”
“它是否问了,某容貌是否丑陋不堪?”
“问了。”
“那郎君是怎么答的?”
“丑绝人寰。”
“那……那……”
“它的确是丑,我说它丑,它听不得实话,还想吃我,我就把它的头砍了。”
胡小郎君笑吟吟,收起了手中剑,一跃跳上马车,对二人道:“二位,只管往前去,路上已无黑白鬼,安心安心。”
二人见胡小郎君驾着马车轻松前行,决定无论如何,还是要到前头一探究竟。
毕竟这小郎君说已经没有鬼拦路了。
这是去云阳最好走的一条路,如果以后不能走了,确实是麻烦。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结伴往前走去。
一路无事。
走过方才遇鬼的路段,两人小心翼翼,左顾右盼,生怕那个鬼又从什么地方冒出来,龇牙咧嘴,问一句,“诸公,某相貌是否丑陋不堪?”
此时有一阵风吹过,道路两侧的树木被风吹得索索作响,两人小心谨慎,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张兄看那边!”
男人正抬头看树木发出声响的那一侧,冷不防被身边人一扯胳膊,唬了一跳。
“那是什么?”
路边成片的树木倒伏在地,仿佛被什么东西碾过一般,地上有深坑,莫约一丈宽,旁边还有不少脚印。
两人走近去看,那脚印极大,约有半人长。
“这是那鬼的脚印吗?”
“是吧……”
也许,那小郎君,真的把黑白鬼的头给砍了?
那他,到底是什么人?
不管小郎君是何人,想到从此走在这条路上再不必战战兢兢,两人又觉得高兴起来。
“那小郎君是神仙吗?”
“看他生得那么好,说不定就是。”
“那个小娘子也生得好,不知是哪路神仙下凡呢。”
胡小郎君并不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成了两位路人口中的神仙,他这回独自抓了一只肥鹅,自觉一洗上回在彼岸船上中了幻术的耻辱,心情甚好,正对宁宁说,“进城后我们找个地方住下,就把那鹅烧来吃。”
“我得先琢磨琢磨,怎么个烧法。”
“好呀好呀,宁宁烧得肯定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