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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静流结识了释由真希,在内心深处被这个看起来离经叛道的大姐姐所吸引。
不仅是释由真希高超的剑技。
俊逸秀美的容貌。
更是被她身上率真洒脱的个性所倾倒。
这样的一个人,她怎么可能眼白白看她单独战斗而不做点什么呢?
于是她脚在地上做短步冲刺。
就是矮下身子往前跑,并且维持上半身的稳定不动。
这一动作,对腿部的压力十分大。
隐者有专门练习这一动作的法门。
柳生静流也算练过。
把身子放矮,这样别人不大容易注意到你,然后偷袭。
嗖嗖嗖。
一连的密集的小快步。
柳生静流到了藤原右八身边。
她一个字,一句话也不讲,不说。
因为她知道当头棒喝的声打对这一位没用。
那干脆不说了。
纯粹的偷袭。
一招袈裟斩劈出去。
果然,这一次,柳生静流感觉到了。
那一层隔膜。
透明的,十分软,十分韧,让她的刀硬生生从旁边滑了过去。
但这样就行了吗?
逆——袈裟斩。
反手又是一刀,这两招是连招。
终于,她把那东西打出来了。
是水母,一飘起来的水母。
它身上散发出一种淡光,使它从隐形状态显出了身迹。
“呐尼?”
这是什么东西?
水母有这么能在天上飘起来的吗?
开什么玩笑。
怎么有这样的事?
这透明的水母,像一具透明软皮的钟,把藤原右八保护了起来,导致她的两刀连招根本无法建功。
“岂可休!”
“怎么可以这样。”
柳生静流不甘心失败,正要再出招时,从水母中伸出,或者说射出几条触手。
一搭在柳生静流的身上,柳生静流就像是被电打了,一下子就倒地上了,仿佛是被人一拳打倒下去的。
其实是被水母触手释放的剧毒和生物电流给打到了。
纵使柳生静流拥有一身不俗的剑法,也仍然只是一个凡人,被这样特异生物一击,也是受不了的。
她只是凡人剑豪,而对手——是超凡的生物。
“希妈塔!”
柳生静流的手下忍不住上前了。
但柳生静流都不行,他们又岂能有什么本事!结果一个伤了,一个直接就倒地上死了。
藤原右八冷眼旁观。
“真是愚蠢啊!”
有的武士害怕了,想逃。
释由真希道:“快,都上船,都走!”
她要一个人以一己之力把藤原右八和他的通灵式神给留在这儿,让柳生静流他们可以上船逃走。
别说,她真能做得到。
一步一闪。
左右二闪。
三太刀连闪。
四之素连闪。
五星连闪。
六角一闪。
七击一闪。
八刀一闪。
九之极龙闪。
一连的刀招,连海八角的触手都让她硬生生切下来三条,导致海八角只能用三只触手和她战斗了。
“只有三只手,也敢跟我打。”
释由真希笑了,开大。
她猛然的跳了起来。
长剑指天。
袈裟落。
这是一招势沉力大的猛斩。
嚓嚓嚓。
三只触手也掉了。
下一刀就要你的命!
释由真希散发出惊人的杀意。
但是。
藤原右八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即便是通灵式神,也不是能够随便牺牲掉的,之所以不在意,是因为藤原右八知道释由真希开大开迟了。
她,做不到。
想要斩杀藤原右八心爱的海八角,怎么可能。
不会给你机会的。
一只触手已经在不知何时摸上了释由真希的腰间。
“什么时候!”
释由真希吃了一惊。
她的双脚离开了地面。
这时,她看到,在大海里,已经不知何时来了一个海八角,这是一头足可被称之为海怪的海八角,它太大了,光一个微微露出在海面的脑袋,就像一座岛,一座山。
一条触手,只用前面细小的触手尖子,已经把释由真希抓住了。
不要说反抗。
释由真希从这条触手的吸力中可以感觉到它的力量,那是一瞬间就可以把她吸扯成碎肉的力量。
甚至,她已经有些毛细血管破裂了。
一部分血已经让这畜生尝到味道了。
她再看藤原右八。
藤原右八笑了。
“对,我早就准备好了的,不然,你以为我会花时间和你们玩这一场吗?”
藤原右八之所以和释由真希打,就是在等这只大海怪的到来。
这才是它真正的后手。
倘若释由真希她们早早的就不顾一切的逃跑,也许还能开着船走人。
但是现在,这只是一条打渔的补给船,是不可能从这只海怪手中逃脱的。
释由真希甚至能够看到,长谷川清野夫人和喜之助一脸的苦涩。
海怪,这是多少年就没遇到的事儿了,没想到又出来了。给这玩意盯上,搞不好海军的军舰都是要吃大亏的,他们这区区的渔船又能怎么办呢?
触手在动。
一个,两个。
柳生静流和她的手下,包括释由真希都给海怪吞下去了。
一条触手伸过来。
藤原右八顶着龙贵芝的相貌,笑盈盈地站在这触手上,被触手精准细致并轻柔的送到了这艘船上。
长谷川一家已经吓得快要扑在地上了。
在她们眼中,这个人哪里是人,分明是神,是魔,就不是一个人。
“啊啊,不要这么大礼,我也不是什么坏人的,只是想请你们送我去一个地方,不行吗?”
藤原右八倾下身体,一副很温柔,很礼貌的样子说话。
但长谷川一家哪敢放肆。
头都不敢抬,只是点头称是。
“好,那,我们就——开船吧。”
藤原右八开走了这条船。
他丝毫不担心,龙根他们不来。
很简单的,宝藏在那里。
还有,那个男人为了这个身体的主人,他也是要来的。不然,这份因果就要算他一份了。藤原右八活了这么多年,早就洞悉人心,知道那个男人哪怕只是为了自己也是一定会来的。
而到了那里,就是到了他的地盘上。
他会输吗?
虽然,是末法。
即便是海神,也受到了限制。
但这其实是好事。
也许,他能超脱呢,借此机会,脱离了海神的控制。
想想了不是挺美的吗?
话说,一直的,他就觉得这海神有些窝囊。要是他拥有海神的力量,早混得不知有多好了,何至于在这儿当一条咸鱼。
不多想了,他静静的等着了。
不一会。
释由真希醒了。
她感觉自己的肋骨断了很多,也丢失了很多血。但不要紧,她还活着,做为一个已经活了很久的人,她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一阵的呼吸。
这空气质量真差。
臭死个人。
好在最重要的氧气还是有的。
一阵咔咔响,释由真希的骨头归位了。
耳边一个人说:“你被勒断肋骨,怎么恢复的?”
释由真希一听,是柳生静流。
“太黑了,这什么地方?”
她问。
一个反问打消了柳生静流的疑问。
她道:“不知道,应该是在那个海怪的肚子里吧,但又不是胃部,不然海怪的消化液应该把我们都消化了。只是这里的空气实在是太糟了。”
一个武士道:“我们都没死,但估计也就是早晚的事,只是静流大人没有逃出去,这实在是我等无能。”
武士们纷纷叫嚷起来。
一些人想家了。
后悔了。
害怕了。
“巴嘎,我们竟然要如此丑陋的死掉吗?这样心情恐惧忧愤的等死,不如我先给自己来一痛快的吧,我要切腹,哪位当我的介错人?”
一个男人叫了起来,并且拔出了刀。
“阁下的勇气真是让人敬佩,既然这样,我斋本大郎为你介错。”
“好,我山下五郎,有你为我介错,是我的荣幸!”
这两人白活了好一会。
只是一个山下五郎光说不练,刀是拔出来了,可一点儿也没有往自己肚子上切的意思。另一个呢,也是和他侃起了大山,摆上了龙门,说得那叫一个痛快。
所有人都明白。
他们现在身在怪物的肚子里。
太恐怖了。
为了驱散减淡这种的恐惧,所以他们在这胡扯乱吹,只是为了分散一下注意力。
要不然,换了是你,在一头巨大怪物的肚子里,你又能怎么办呢?
在一片漆黑中。
处于怪兽的某个身体部位里。
空气充满了腐蚀的腥臭味。
这怎么能够不让人绝望。
就像一只虾,已经走到了铁锅的边缘。
那种子的恐惧。
“别紧张,也许我们中会有人死,但未必全都要死,我方才注意到了,那个人说了祭品两个字,这就说明需要一定的仪式才好杀我们,等等吧,这是我们的机会,再说了,那些中土人中也有高手,也许会救了我们的。”
柳生静流倒也听到了祭品二字。
“是海神教吧,这样的邪神教派居然一直都还存在?”
“海神教为祸已久,最早是杨太师解决掉它们的,后来是怒海雄风克制了它们,没想到直至于今仍然还有余孽在活动。”
释由真希倒是知道很多事。
她简单说了一下,对柳生静流道:“放心,藤原右八既然没杀我们,就是想拿我们当祭品,不过他大约小看了我的一个朋友,一会儿那个朋友一准会来,他就算收拾不了藤原右八,但我们找机会保命还是不成问题的。”
柳生静流道:“他这么厉害的?”
释由真希停顿了一下,似是在回想。
然后她坚定道:“是,没错,他就是这样的厉害。”
当年,释由真希亲眼见证了,这个男人以凌驾整个东岛国的姿态,前往赤蠃岛。
虽然只是一个人,但已经隐约有神的态度了。时隔这么久,根据国崩玉子说的,这个男人修炼降术师,要活三世七轮,如此漫长时间,哪怕前三世的每一世都需要从头开始,但这种重新走一遍路的根基有多牢固,一般人能明白吗?
至少,自己在面对这男人时,全身都在示警。
自己知道。
武功大进的自己,仍然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所以若说有可能救她的,也就是那个男人了吧。
这是唯一的希望了。
没得选。
……
不知不觉间,天亮了。
灰暗的天空,在渐渐泛白。
一个人正漫步于海边的沙子上。
这是刘醒非。
他方才一直在和北阴法王说话。
小老头还挺有意思的。
大约也就是他这种开朗的性格,才让它一直没有沦为恶鬼,丧失理智。
这真是不简单。
北阴法王没有依靠外力,什么封符,什么信仰,他都没要。他就是依靠自己的坚定信念维持住他自己的理智的。
建立一方鬼国,也是想给北凉国征战死的士兵们一个家。
不是所有鬼入了轮回都会好的。
很多鬼国的成立就是如此。
与其相信虚无缥缈的鬼界,不如自建一方鬼国。
现在它把这鬼国也交给了刘醒非。
什么都没了。
北阴法王存在的时间,也屈指可数起来了。
原本的北阴法王,在把青提灯交给刘醒非之后,一下子力竭于尽,不得不消失休息去了,一直到了后半夜,才恢复一些,出来和刘醒非交待后续的事,比如徐家子嗣的延续计划。
为了这个,它一个鬼国都交出去了。
失去鬼国,对北阴法王影响巨大。
它先没了青提灯。
又丢了鬼国。
现在的北阴法王已经算不上是一个鬼王了,只能说是一个资深老鬼。
付出如此代价,终究是无奈之举。
因为,天子气已出。
一位史无前例的大帝即将诞生。
这位太祖将要在这旧时代的瓦砾上建立起一个超级盛世。
新的时代,没有北阴法王的立足之地。
也许,在一些角落里,苟延残喘也能活下去吧,但没意义,最终啥也不是。
既然如此,倒不如拼尽一搏。
给自己的子孙后代一个更好一点的起跑线。
北阴法王道:“你吃也吃了拿也拿了,我可是什么都给你了,呐,这是北阴山的所有我知道的墓址,你都可以去挖,里面有不老少的东西了,我就一个要求,把我老徐家的娃儿给看好了。”
刘醒非道:“不是,你虽给了我好处,但你这要求太奇葩了,要我在新国朝新立之后,去乾都,帮你照看一个孩子长大,我怎么知道哪是哪儿呀,我上哪找你那真命天子啊!”
北阴法王道:“这你放心,我给那孩子看着呢,到时做个记号,你一到乾都,就能顺感应把那娃儿给找到,可给我看好了,我就这一个宝贝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