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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把名字 写在海上
还是 用海水写成
抵达深度 是你那溺水的灵魂焚烧着
的拟喻 安静 透明 1
在雄浑与咸味的号角声 扬帆 延及五个浩瀚的章节
深不可测的信仰
黎明 握起无数灿烂耀眼的光规 又该如何测量
桅杆上 高高扬起的视野
哦 是谁 在那湛蓝而温柔的侗体 投入一枚又一枚光滑的贝壳
溅起朵朵欢腾的小花 或者滔天的骇浪
其间 便可窥见伟大的航道和孜孜追寻的航标
而你 却是其中 最最深沉的一个海域 面孔纯真
启航 罗盘针指开冒险的序幕 而你 则在此温暖的胎盘 重生一个洁白的生命
你迷恋上闪烁不定的光影交汇的舞蹈中 那枚沉浮隐约的月光
那礁石与珊瑚缠抱的怀间 亲密耳语的喃呢
关于 海水的深度
你无须缄默 或者掩饰
其实 你那清澈而执着的瞳孔 早已
将所有的秘密 轻轻暴露
2
你从哪里来 要往那里去
哦 勇敢却迷惘的朝圣者
手握三叉戟的海神 接纳你们虔诚的魂灵 这是一片纵横广阔的水的国度 每一个细节 如此精彩却繁复
所有璀璨的星光 堕入每一次节奏荡漾的桨声
所有过往的方向 迷失在那茫茫朦胧的面纱后
多少斯纷克斯的谜语 多少美人鱼的难题
数目与答案 都被每一颗晶莹却缄默的水滴 在心中细细潜藏
收拾起月亮与篝火的夜晚 海 是一个微笑诡秘的女巫
她懂一种古老的占卜术 对于生命 宝藏 或者爱情
总是抽到下下签
航过 笨拙的海豹落入冰窟时 溅起的寒冷的诗意
驶过 暖寒流中 鱼儿疲远却执着的归程
你偏爱于海风 这狂野却清澈的马匹 这婀娜却庄严的少妇
她起源的方向 你须象一个绅士的姿态 去探访那里
有你谜一样的起源与归宿
缆绳与帆 飞跃起洁白自由的翅膀
此刻 所有的航道在你的手掌 轨迹清晰 下一步
你须把紧船陀 把握每一道目光期盼的经纬
而你黝黑和粗糙的肤色上 阳光与海盐的交媾与衍生
从未停息
3
锋利的西洋剑刺入咽喉 铮亮的火枪上好膛
军帽与骨头交织的旗帜啊 如何对峙世俗的污浊与误解 心脏一样狭隘而嘈杂的船舱中 狂笑或者嚎叫
是病入膏肓的跳动
瘦骨嶙峋的水手 提着更加孱弱的目光 上下觊觎
大腹便便的厨师 转不过一只单弦管 音符小小的降阶
葡萄酒剔红而澎湃的涨潮下 赌桌上 金币的铿锵如此醉熏熏
每一次纠纷与争吵 都能在匕首尖上 完美妥协
而熟透了的流淌中 却看清你目光憔悴如尘
“哦 到加勒比海去 到大洋上去吧！”
海盗王的宝藏 岛屿与海底沉默寡言地埋葬下的秘密 还有 背后歹毒难防的暗箭
如此诱人的召唤 4
当悠远而妩媚的歌声 透穿浓厚的迷雾
在迷醉的桅杆上缠绵 那些魂萦梦牵
你知道吗 那是海妖 是在怒涛骇浪中独自突兀的礁岬上
有着蒙娜丽莎微笑的迷人女子 海平 那道绵长却动听的琴弦 仅是轻轻地拨奏 罗曼蒂克的d小调
仅是微微的上涨一下怡人的舞步
便已将你那弯曲却致命的感情线 通通淹没
当一只鱼的倩影贴近你的脸 你早已是猎物
被那温柔剔透的浪花编织的大网 紧紧捕获
当一只海鸥张开洁白的双翼 从你悦耳的笛音中 飞出
你的所有柔情蜜意 所有情不自禁 都于这蓝色敞阔的背景
隐形乏术
一只黑背候鸟 衔来些嫩绿的信物
悠悠地挺栖在你柔软而多情的指尖 细细梳理出别致的情意
尔后飞走 只遗下些星罗棋布 沉默的眼睛 含蓄地凝望——
哦 海岛 是你的情人 年轻 或者老去的情人
你在每一年 停泊 选择一个样貌娟秀的夏季 泊下 看
岛上遍布的野花 将繁复艳丽的花期 对齐着炫耀
葱郁交叉的密林中 灵巧的鹿子 跳动 奔跑 躲避着艳阳在叶子隙间漏下的抚摩
须从沙滩上 深浅暧昧的脚印开始 一步步地走入你们恋情的深处
翩翩的季节 砥砺的岁月 堆叠起珊瑚礁上 岛屿的高度
而海底 一只记忆的牡蛎 正从古老 行过刀尖林立 行过沧海桑田
将一颗相思 一滴眼泪 一层层晶莹的包裹
5
这个男人 把名字写在海上
或者 用海水写成
在海妖飘渺妖异歌声的引诱下 他终于寻到了最后的归宿 今夜 乌云与闪电导演了冒险的尾声
女巫 念诵古老的咒语 施用强大的魔法
一场暴风雨的肆虐 让海的脐带如此凌乱
声嘶力竭的呼喊与哀号 切割着蓝黑色 颠簸痛苦的耳朵
当你焦渴的灵魂溺水 你接近冰与水凝结的秘密
你想起礁石怀中那弯温暖的月亮
你听清水珠细小波形的倾诉
你把身体溶入海 或者
是把整个海 溶入身体
在那个深度 有波塞东呼吸死寂的神殿和亚特兰提斯
金光闪闪的山铜柱上 篆刻的神谕
读着诗人的挽曲——
“什么也没有留下 除了那些尸骸
破船 岩石和苦味的海草”
你却说——
“安静”
6
多少年后
当一些雄心壮壮的船只 追随那个高傲的航向
我看见 你的名字 那个湛蓝的名字 依旧在书写 永不停歇地书写在那永不结冻的感动
你生动的笔记 墨迹未干
你终于找着解答 关于海水的深度
你说——
那是 透明 安静
足以淹没灵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