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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章 即入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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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江客栈,失过火遭过匪患,几番易主,几番起落,仍旧是本地最大的客栈。

    玉醐到时,刚好是晚饭已过,迟来投宿的客人正在用餐,伙计于门口掌灯,高高举着竹竿将灯笼挂到门上方,下来时,就看见了玉醐,而今的玉醐也已经成为蒙江的名流,是以这伙计认识她,笑着招呼:“玉小姐,怎么,又来见老客。”

    玉醐含糊过去,问:“可知道……”

    对于巴毅的称呼,实在纠结,正不知如何说明白呢,刚好巴毅打客栈出来,彼此望见,都愣住。

    巴毅只是微微愣神,随即就道:“你怎么来了?有买卖上的朋友在这里住?”

    玉醐见伙计已经转身进去,便直言:“不,我是来找你的。”

    巴毅哦了声,打算出去办点事的,既然玉醐来了,他就道:“进来说吧。”

    二人前后进了客栈,又是前后的上了楼,擦着正给楼上送茶水的伙计旁边过去,那伙计贼眉鼠眼的看着他们。

    巴毅昂然而过。

    玉醐心里噗通噗通。

    到了巴毅的房间,他打开房门,对玉醐微微一笑。

    玉醐也不客气,率先进去,环顾下此间房,倒也不错,连家什都齐备,果然不愧是蒙江最大的客栈。

    正中地上有张大圆桌,上面有伙计送来没多久的茶水,巴毅给玉醐倒了杯递过去,自己也倒了杯,指着椅子示意玉醐坐。

    玉醐没坐,定定的看着他:“和离了?”

    已经知道的,实在不知如何开场,只能这样说。

    巴毅淡淡一笑:“拖了这么久。”

    玉醐想听他说,拖了这么久,害你等我这么久,可是他没说,话到此处,便戛然而止,就像是一首曲子没弹奏完,玉醐不得不费心的猜度那下半阙是什么意思,可是他再不肯开口,只品着茶,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闲闲的坐着,慢慢的品着,仍旧是那个玉山般伟岸峻拔,仍旧是那个泰山崩塌不变色的巴毅。

    一时间,玉醐找不到合适的话,巴毅也只喝茶,一安静,玉醐就有些紧张,方想开口,巴毅也正待说话,话撞了话,彼此尴尬一笑,认识这么久了,一如初识般,玉醐羞涩的笑了笑,巴毅也笑,道:“你是给我送行的?”

    玉醐怔住:“送行?你打算离开蒙江?”

    巴毅道:“奉旨修行,明早即赶往如来寺。”

    如来寺玉醐是知道的,在吉林乌拉,玉醐不明白的是,不是带发修行么,为何要入寺院呢?问:“又不是真的出家,为何要去寺庙?”

    巴毅拿起茶壶给自己续了杯茶,道:“圣旨下,要我于如来寺带发修行,无圣旨,不得离开。”

    说完朝玉醐微微一笑,故作轻松道:“一辈子守着青灯古寺,修养身心,未尝不是件好事。”

    玉醐愕然:“他怎么可以如此!”

    他,巴毅知道,是指康熙,玉醐如此说皇上,未免大胆,轻声道:“皇上其实是体谅我,我既然辞官不做,就是看破红尘,修行是最好的归宿。”

    他三岁启蒙,七岁通读诗书,九岁涉猎经史子集,十六岁中举子,十八岁中状元,二十岁替父之职成为吉林将军,纵横沙场多少年,敌人闻风丧胆,天下无人不识,而今,他的归宿却是青灯古寺,玉醐不信他这样看得开,定是他在安慰自己,玉醐心头酸楚,逼近他,含泪问:“既然看破红尘,当初何必寒窗苦读?何必闻鸡起舞?”

    巴毅感觉心口给什么剜了下,隐隐的痛,还是笑着:“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年少轻狂,而今……”

    忽而顿住,缓缓站起,踱步向窗户,至窗前,轻轻启开,外头是街市,虽然天色已黑,街市仍旧人来车往,红尘滚滚,忽然想起那首词,轻轻吟咏道——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他的嗓音略显嘶哑,仿佛心头压着一块巨石,连呼吸都是不畅的,本想以这首词来开解玉醐,不料想玉醐却听出另外的意思,那就是他对世事无常的无奈和苦楚,玉醐再也忍不住,扑过来,由他身后抱住他。

    巴毅没有动,没有反身来抱玉醐,也没有脱开,只是淡淡道:“不必为我难过,假如出家是让人难过的一件事,为何有那么多人出家为僧呢,那些得了真法的大师,你看他们过得比我们快活,因为他们能够放下很多东西。”

    玉醐不假思索就问:“你放得下我?”

    巴毅那微微的笑霎时僵在脸上,奉旨修行,他是做好了一辈子的准备,所以,他不敢对玉醐再承诺什么,思量下,方道:“你现在很好,买卖做得大,也能够照顾好自己,我放心。”

    玉醐知道他在顾左右而言他,松开他,转到他前面,再问:“你我拜堂成亲还算不算?”

    巴毅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这个,说不算,可是自己明明说过,当时激怒林修远是其一,同她成亲,是真实的心意。说算,而今自己就要往寺庙修行,或许一辈子都无法再见面,丢下玉醐,犹如弃妇。

    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玉醐替他道:“初七都知道,天地岂可欺,既然你我拜了天地,还以月亮为证,那就是算数的。”

    巴毅心如刀割,轻轻的唤了句:“玉醐!”

    这两个字落在玉醐心上,就是千斤般重,晓得他心里亦是难过,玉醐笑了笑:“我家里人都习惯叫我醍醐,虽然这名字有些拗口,你是我的家人,你或者叫我醍醐,或者叫我……娘子。”

    巴毅眼中起了雾气,这个称呼,他是日思夜想多少年的,可是今天他不能,只好强行平复下心情,道:“别胡闹。”

    玉醐一把抓住他的手:“没听说拜过天地的男女调情就胡闹。”

    她说着,拉着巴毅往床跟前走。

    巴毅预感出什么,忙问:“你想作何?”

    玉醐头也不回:“按照规矩,拜完天地便是入洞房,你看,我们拜了天地还没入洞房呢。”

    巴毅稍微用力,便站住:“玉醐,你不能胡闹。”

    玉醐仰头看他:“你不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