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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河畔的营地失火烧毁了营房,所有河工便迁往蒙江镇内的衙署大牢暂住,此时青龙河还未解冻,距离疏浚河道开工的日子还有段时间,趁此机会巴毅准备重建青龙河畔的营地。
既然皇上在,他同康熙商量过后决定,大兴土木修建营房不妥,因为青龙河疏浚之后,这些河工便结束了在蒙江的使命,也就转道去别处做苦力,而木板房又不暖和,更容易走水,所以巴毅建议,就在青龙河畔搭建类如驻防军营这样的营帐,这种营帐涂了特殊的材质,不易着火,又密不透风非常暖和。
康熙准奏,巴毅就让玉耕儒做了营地重建的管头,职务名称是——牛录章京,汉意佐领。
佐领一职多为武官,正四品,掌地方之户口、田宅、兵籍、诉讼等事,有官印官袍。
据此看,玉耕儒做太医院院使时为五品官,现在居然升了一级,所以,玉耕儒也算是因祸得福。
从太医到军官,玉耕儒丝毫不怯懦,手伤未愈,已经走马上任。
看着父亲再世为人的感觉,玉醐也非常高兴,而她,业已从马官擢升为医官。
因最近齐戈来了军营,之前还多了个初七,所以军营现在有三个女人,如同一泓清流,军营也比以往热闹起来。
本打算西行草原的康熙临时做了改变,驻跸蒙江不走,而宣蒙古王公一应等人往蒙江前来觐见。
康熙滞留蒙江的因由,巴毅知周于黄盖四臣子也知,大太监李连运心里更如明镜,齐戈,当然也明白,莫说她有太皇太后的知会在前,来蒙江之后,见康熙对玉耕儒的态度,也知道皇上大概是看上人家女儿了。
这一天齐戈接到了由苍狼送来的太皇太后的密旨,命令她,若康熙一意孤行想娶个汉人女子,就要齐戈快刀斩乱麻。
阅罢太皇太后的信,齐戈就着烛火焚毁了,然后在营帐外支起炉子,往河边的树枝上拾掇了一石钵雪,放在炉子上,为康熙煮了道雪水茶,送到康熙的营帐,一脚踏进营帐的门,发现玉醐正跪在地上给康熙把脉。
康熙另外一只手拿着书,一边看书一边道:“这样的一双手适合把脉就该做医官,那个巴毅却让你做了马官,暴殄天物。”
玉醐虽是医官,同做马官时一样,都是戈什哈的穿戴,听康熙有些责怪巴毅的意思,她道:“皇上是看书呢?还是看奴才的手呢?”
她本该感激康熙释放了父亲,更该感激康熙升了父亲的官,可是,母亲死在自己怀中的样子,就像用刀子刻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所以,这话丝毫不觉诙谐逗趣,反倒是如外头的老北风一样,冷,刺骨。
康熙哈哈一笑,将书扣在腿上,侧目看着玉醐的头顶道:“朕一直在想,你若穿了宫装该是什么模样?”
一壁说,一壁还微闭双目幻想状。
把脉完毕,玉醐松开了手,面无表情道:“宫装,那是宫女才穿的,奴才是医官。”
康熙目光灼灼:“你可以进宫的。”
玉醐少不经事,也多少听出他这弦外之音,悚然一惊,忙道:“进宫做太医么?奴才做军营的医官已经捉襟见肘,可做不得太医。”
她故意把话岔开。
不料康熙更加的直接:“不是做太医是做……”
“皇上,茶煮好了。”齐戈那里及时打断康熙的话,“皇上不是说煮茶之道,露水为上,雪水次之,雨水差些,井水最低么,这节气露水是没有的,奴才便以松柏枝头的雪水为皇上煮了这道茶,皇上品品,看奴才的手段如何。”
因为苏麻喇姑的面子,康熙不单单留下了齐戈,还经周孔孟等人建议,觉着一个女子白天晚上的服侍他没个位分颇为不便,便册齐戈以答应的位分,如此,她就算真正的皇帝女人了。
康熙看也不看她,只漫不经心的说:“放在那里,朕等下再吃。”
齐戈来了之后,玉醐一直关着,今个是这两个女人真正见面,齐戈偷着打量下玉醐,虽然穿着戎装,亦是美丽不可方物。
玉醐眼角余光感觉到了齐光在看自己,故作不知,把脉之后道:“皇上身子已然痊愈,药可以停止了。”
康熙点头,并吩咐:“齐戈,今天开始,你就不必再熬药了。”
玉醐猛地听见这个名字,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齐光来,大概是这两个名字太像的缘故,她克制不住的看向齐戈,因康熙是微服在外,所以齐戈亦是寻常女子的装束,天蓝的裙褂,外头罩一件雪狐皮的坎肩,趁着她一张满月般的脸,双颊处泛着潮红,那是来自高原的颜色,浓眉大眼,身子健壮,整个人生机勃勃。
齐戈已经将茶杯放在了康熙身侧的炕几上,然后自己也上了炕,爬过去给康熙轻轻的捶着肩膀,掠过康熙的肩头看玉醐时,眉眼间颇有些得意的神色。
玉醐不喜见这种男女亲昵的场景,慌忙告退而出。
初七在外头等着她呢,见她脸色有异,问:“小姐哪里不舒服么?”
玉醐摇头:“我好好的。”
初七讶然:“可是你脸色好难看。”
玉醐方想同初七说一说齐光的事,刚好齐戈给康熙遣了出来,听见脚步声玉醐闭口不语。
齐戈眼珠子咕噜一转,指着玉醐身后喊了声:“哎呀,那是什么?”
玉醐没防备她突然喊叫,猛地回头,脚下刚好是冻雪,一滑,齐戈已经冲过来扶住她,抓住她的手暗暗较劲,痛得玉醐直咧嘴,她确定玉醐是不会功夫的才松开自己的手。
玉醐甩着给她捏痛的手道:“齐答应作何大呼小叫,分明什么都没有。”
齐戈幸灾乐祸的一笑:“那里分明有片浮云,你怎么说什么都没有呢。”
说完,扬长而去。
玉醐愣愣的不知其用意。
初七从小讨饭,算是个老江湖了,拉着玉醐悄悄道:“小姐,我觉着这女人对你不怀好意。”
玉醐并无多想:“她也是个女人,她如何能对我这个女人不怀好意呢?”
初七也说不清,就是感觉齐戈有些笑里藏刀,且那刀是可以杀人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