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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天空清朗无云,而她的心,阴蒙晦暗。
她有些累了。不是身体上的疲累,而是精神上的倦累看着眼前一脸苍白受惊模样的女人,席艾凌的心更累,也更冷。
也许今天,她不该来找汪翩翩;也许今天,她不适合出门;也或许,她根本就不该再理会他这阵子,突然变本加厉的采花行为。
也或许,她该对这—切视而不见。只是——
她不懂。看着汪翩翩刻意眨下泪水,教自己显得哀怜的模样,席艾凌摇了头。
她不懂,为什么她们总能成功的将自己扮成弱者,而教她显得过分坚强,也过分独立。而他,好像就讨厌这样的她。
只是这样的她有错吗?
蓦地,一丝苦涩哽上她的喉。要错,也是他的错。
是他自小教她要独立,是他自小教她要坚强,那为何,当她达到他心中的完美要求后,他却不理她了?
她有错吗?微摇了头,蒙蒙水光忽地飘染上她清亮的眼。
“席席席小姐”
断续传来的怯懦抖音,及时拉回席艾凌远去的思绪。
意识到自己差点又沉入幼年时光,艾凌倏地自沙发一站而起。
瑟缩着身子的汪翩翩,教她突然的动作给吓到,而向后踉跄一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汪翩翩慌乱的说着。只是看似惊惧害怕的脸孔,忽地内过一记阴沉。
冷视眼前女人,席艾凌注意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不单纯,也记起那天宋尔言刻意对她的提醒。只是,再一次听到与之前相似的答案,席艾凌微愣。
“喔?”
不是故意的。她们总是这样对她说,总是这样对她解释,总是将自己扮成楚楚可怜的模样,总是这样——
不经意的,就可以破坏她的婚姻。
“我和宋先生前不久才认识,我们”
“我们?”她的轻声言语,略冷略淡。
“不不是我们,是我和他我和他只是”
看一眼自她到来即一脸惊慌的汪翩翩,席艾凌忽地抿唇冷笑。转过身,她走向一旁窗子。
他们都说她像他,像得似他的另一个影子。为自身利益,他可以面不改色,直接吞下急需资金援助的小公司。
她,也可以。
为达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只求结果尽如他意。
她,也可以。
总之,他可以做的,她同样也可以做,两人的差别,就只在她的方式较温和,较不伤人而巳。
他身揽权势,坐拥宋氏集团,是达官显贵争相攀交情的对象。
而她,一人之下,众人之上,是商场名流急欲拉拢的对象。
他,高大英挺,酷俊有型,是名门淑嫒心中的白马王子。
她,美丽耀眼,举止优雅,是青年才俊梦寐以求的白雪公主。
这样的她与他,多么契合啊。
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世上,除了他之外,再也没人能像他这般,教她誓言不悔追逐—生。
他是她的梦,是她的世界,更是——她生命存在的必要意义。
那,当她的生命受到威胁之际,她是不是该出面,为自己解决那本就不该存在的问题?
人,都该要爱惜性命的。那她这么做,错了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而她,不过是自私的想将他留在自己的世界里,就这样就这样而已。
只是,为了他,曾几何时,曾让人喻为亮跟、引人侧目的美丽容颜,竟覆上了一层冷冷冰寒?
伫立窗前,凝望窗外那一片湛蓝晴空,艾凌不知道自己的世界,何时——
也能如此湛蓝而清朗。
忽地,席艾凌敛眼抿唇一笑。她又分神了。
她不知道自己今天心情为何会陷入低潮,但她知道自己绝不是来这聊天谈心。
她,是来谈判的。
缓旋过身,席艾凌眉眼微扬,唇角噙笑,看向那个看似单纯,却暗藏心机的汪翩翩。
“我不管你和他只是什么,既然他是我的丈夫,你拿了钱,就请离开他,否则——”止住未完的话语,席艾凌扬手拨弄过额前垂落的发丝,对汪翩翩绽出无意的一笑。
汪翩翩脸色乍变。那笑,是—种警告。
看见她眼底渐升而起的畏惧,艾凌知道自己刚出口的最后两字,已经吓住她了。
否则?—抹嘲讽笑意顿时飘上她的眼。
否则又如何?老实说,她不知道。因为,她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要再这样继续下去
如果不是十六年前那—件祸事,她,应该不是今天这样的一个女人吧?
这样一个教人注意,却教自己丈夫所忽略的女人。
合敛眼底讽意,她红唇凑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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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再映于窗上的飞舞八封杂志,与—句又一句的激动言语,教席艾凌心情低落。
静立落地窗前,她听着身后宋母,一再数落自己儿子的不对,一再怒斥尔言在外所结交的女人,也—再的对她表达出,宋家对她席家所怀有的深深歉意。
她的婚姻不该是这样子的。
她的婚姻不该有第三者介入。她的婚姻不该这样教人难堪,但——再回荡在这宽敞办公环境的忿忿言语,却—再刺伤她一心想保护的尊严。
“情妇?还给我—个养过—个!?他如果真这么有办法,为什么没让你生个孩子让我和你爸抱抱!?”挥舞着手中八卦杂志,宋母怒声叫道。席艾凌紧抿双唇。
“不管怎么说,汪翩翩这件事,我和你爸是管定了。”一想到那个女人四处诬赖艾凌威胁恐吓她,宋母就生气。
但,这也就算了,最可恶的是,她那个死儿子,竟然还放任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四处造谣,而不加以阻止。
想到这,宋母气得咬牙切齿。她愤怒地将手中杂志往地上一丢。
“那个汪翩翩敢这样欺负你,我就叫她好看!”宋母怒踩杂志封面上的汪翩翩。
“欺负”二字教艾凌顿然失笑,而转过身面对宋母。
“没人敢欺负我的。”她笑,笑得有些涩然。要真是有“欺负”那在尔言心里,也定是她欺负别人。
“还说没人敢欺负你?那一天,要不是我和你爸刚好到公司来看你们,你都不知道要被尔言给误会成什么样子!”宋母气道。“对!那个女的的确不是人,她是妖媚惑众的狐狸精!”
席艾凌微蹙柳眉。她知道宋母说的是上星期,意外撞见尔言质问她的事。
他问她是不是找人恐吓汪翩翩,她说没有。因为,她向来只以金钱打发他外面那些情妇。
只是无论她怎么说、怎么解释,他就是不信,一口咬定他亲爱情妇的意外车祸擦伤,就是她造成的。
“当初你明明是拿钱给她,要她离开尔言,她不仅钱收了,还死赖着不走,甚至四处编派你的不是,说你找人恐吓她,制造车祸想害死她,还煽动尔言给你下马威,警告你不准去找她麻烦。现在好啦,她看你好欺负,还引来这些八卦杂志对你作不公平的报导,我看,她根本就是吃定你不会真对她怎样!”
“这次汪翩翩的事件,我绝不准你再袒护他!”处于盛怒情绪中,宋母忿忿不平抬手怒指墙的另一边。
“他也不想想你对他这么好,处处为他着想,居然还给你耍酷!?”
“让你们结婚,是希望他能代我们两老好好的照顾你,但你瞧瞧他现在那个样子!”
“这次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不光是为你,也是为我们宋家,还有你爸妈他们——”
“不需要这样。”—抹冷淡飘上席艾凌微扬的唇角。
她知道宋母心疼她所受到的委屈,但是,她心疼又如何?那个男人,她的儿子,可是—点也不在那,说再多有用吗?
“这事我自己可以解决的。”深吸口气,席艾凌掩去心中一丝不适,表露出一脸无谓。
“不!这次你就让我和你爸替你出面!”
一想到杂志上对艾凌极为不公平的报导,她满心愤怒。
“不管那间杂志社是谁在背后撑腰,他们敢惹我们宋家,我就,要他们吃不完兜着走。”
“妈,他们只是娱乐杂志,没人会当真的。”她淡说着。
艾凌的话让宋母愣了—下,继而想起整件事的始作俑者——
“就算没人会当真,但那个汪翩翩乱说话就不应该,这次我和你爸定要替你出面争口气。”宋母打定主意说道。
为了实践当年对席家的承诺,保护艾凌一辈子,爱她也疼她,那艾凌和尔言结婚,当然是将艾凌永远留在宋家的最好办法。
只是,她记得尔言在小时候明明很照顾艾凌,也不时为艾凌解决一些难题,甚至将她慢慢诱向人群之中,教她不再一人默默独守书房看书。
而那些年艾凌也—再的紧跟在他后头,占去他大部分时间,那为什么当时明明投缘的两人,在他们这做家长的决定让他们结婚后,却忽然变了一个样?
两人突然改变的相处方式,虽然曾教她和青风感到怪异,但想到可能是婚前恐惧症,他们也就不是那么在意。
原以为两人的改变只是—时的,但,这“一时”真的是太长,也太久了。
为自己当年与丈夫所做下的决定,而害苦了艾凌这孩子,她真的感到十分抱歉。再一次的,愧意自宋母眼中缓缓升起。
“妈,我不希望你和爸为了这种事,拉下脸、矮下身段去找她,那不值得的,不是吗?”平淡的语调,丝毫听不出她是个失败者。
“为了你和尔言,我——”宋母想坚持。
“再说,尔言的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处理了。”艾凌继续说着理由。“这”林伶顿时无语。
没错,多年来,一直是艾凌处理着自己的婚姻问题,但也因为如此,尔言对艾凌的评价却像是越来越低。
他说他不需要这么一个精明干练也聪明的妻子,还说艾凌是—个只会挟带宋氏集团高高在上席特助身份,恶意欺凌弱者的女人。
艾凌聪明是事实,但她有像尔言说的精明干练吗?宋母摇了头。如果艾凌真如尔言口中说的那样,那她就不会一直处于挨打地位了。
见宋母依然一脸担忧,席艾凌故作轻松状。
“我想,也许是上次我说的不够清楚,才没让汪小姐听懂我的意思,你放心,我会再找时间和她谈的。”席艾凌随口说道。其实,只要尔言不耽误正事,她不会管他太多,她会给他足够的自由与空间。
“艾凌,我看这次就交给我和你爸采处理吧。”宋母想一次解决。“你爸应该也快回国了,到时——”
“妈,我不想看你和爸为了我和尔言吵架。”她微摇头。“不值得的。”
这一刻,在她眼中的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值得了。
“怎会不值得!”宋母低斥一声。“你是我们最疼爱的孩子,为你做这些事,是应该的。”
宋母的爱护,教席艾凌感动。只是——
“妈,真的不要。”她坚持摇着头。
“是她聪明懂得利用那次意外车祸制造话题,要尔言为她讨公道。再说情妇不就是这样的吗?就算只是小小的一件事,她们也能添油加醋,说得惊天动地,反正一切就为了能拉下正室,好让自己得至到最后的胜利,不是吗?”
抿下唇际涩意,席艾凌笑得无谓“这没关系的,我习惯了。”
“艾凌?”那满载涩意的话语,教宋母—愣。只是,再见到她的笑,宋母已经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席艾凌真正的心情。
“艾凌,为什么你的话,听起来是这样的不在意?”宋母看着她的眼。
“不要告诉我,你对尔言没感情,我也曾年轻过,知道男女之间的感情是怎么回事,爱就是爱了,你为何要把自己伪装成这个样子?你这样只会教尔言离你更远——”
宋母的话教席艾凌—愣。伪装?她有吗?她只是不想让他们为她担心,为她烦心、为她操心、为她
“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你不能再这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要知道男人——”宋母话没说完,就教席艾凌给打断。
“妈,我一直是这样子的。”顿时,她脸上笑意尽失。“从小到大,我—直就是这个样子。”
“艾凌?”对她的声明,宋母蹙紧双眉。
“我希望你和爸能让我解决自己的婚姻问题,再说,尔言也不会希望看见你和爸爸为我出面的。为了我好——”她轻敛眼眉。“请你们不要介入。”
她记得小时候,尔言曾对她说过——自己的问题,要自己的解决。转看身后窗外那一道道金色灿烂阳光,艾凌对自己肯定地点了头。
她会的。终有一天,她会为自己解决掉一切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