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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晚上,辘辘宫车驶过,带走了宁心轩的一位佳人,殿的寝宫,为这个许久没有得到雨露的后宫又增添了一抹颜色。
第二天,沈绫儿从乾元殿回来,稍微梳洗了一下,就换了件衣服带着小宫女直往仪藻宫来,德妃还没有起,菊风挡在门口,软软的对着她道:“沈婕妤,德妃娘娘昨儿夜里睡得迟了,到现在还没有起身,按理说婕主子大老远的过来了,怎么的也该进去坐坐,可是奴婢实在不好现在叫醒我们娘娘,婕妤主子你是知道的,德妃娘娘这一向劳累,实在是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才是。”绫儿红着脸站在门口,一幅拘谨的样子,肩膀微微的往前缩着,看起来弱不经风,楚楚可怜。菊风还想说什么,终究张了张嘴,道:“依奴婢看,婕妤主子不如先回去,等娘娘有精神的时候再来吧。”
绫儿摇摇头,站在那儿一步不退,声音柔弱却坚定的道:“不必了,娘娘还睡着,是不该去打搅娘娘,我就在这站一会就是了,等娘娘什么时候醒了,愿意见我了,我在进去。菊风姑姑不用招呼我,自去忙吧。”她见菊风还想说些什么,忙道:“菊风姑姑不用多说了,宫里的规矩我是懂得的,今天是我刚得了恩宠,理应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可是太后娘娘一心礼佛不见外人,中宫久虚,所以是该给德妃娘娘请安的。只是我来的太早了,等着也是应该的。”
菊风见她说的坚决且句句有理,也只得点点头,转身走了。
德妃正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玩着自己手指上精致地金甲套,上面镶嵌了一只玉蝴蝶。栩栩如生的很是喜人,正兴致好呢,只听门开了,便道:“菊风,她走了吗?”菊风走上前,站在德妃的床边,隔着那层隐隐约约的床帐,道:“回娘娘的话。奴婢按照娘娘的意思出去请那沈婕回去,奈何她却是不走,现在还等在咱们仪藻宫外面呢,说是要等娘娘起来了在给娘娘请安,还吩咐奴婢不要吵醒娘娘呢?”
德妃正摸着金甲套的手指顿了一下,懒懒的声音从床帐里传了出来,有点感兴趣地问道:“哦?她这样坚决啊。你跟我说说,她是怎么跟你说的?”菊风点点头,当下一五一十的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德妃心里暗自得意,笑道:“梁梓绣的妹妹,菊风,你说这个梁梓绣,怎么的就这么多的妹妹呢?亲地热的。香的臭的都往自个儿身边啦,如今前脚出了宫门,还不知道后面的事情如何呢,她这个影子妹妹就耐不住了,瞧瞧,那么点小心思,算计到皇上那,皇上竟然二话不说的就收下了。”
她无聊的翻了翻身。接着玩自己地指甲套子,边道:“懂得利用机会,也算是个聪明的孩子,既然她还知道到我这仪藻宫来,说明是个有眼界的,懂事的。不过,也不能就这样让她进来。既然她要等。就让本宫看看她的决心和毅力到底有多大吧。”她笑了笑。道:“菊风,你吩咐下去。不要去理她,只管叫她站在那就是,看看她的耐心什么时候就用完了。等本宫觉得可以了的时候,再起身吧。”
菊风轻轻的道了声是,欠了欠身退下。德妃安静地躺着,心里又开始转着别的念头。
就这样,沈绫儿从清晨一直站到日上三竿,虽然已经是秋天,但正午的时候,阳光依然是很眩目,而且还是有些温度的,绫儿的身子一向很弱,站了这么久已经是难为她了,现在头顶上挂着太阳,就这样火辣辣的照下来,登时便觉得头重脚轻,险些摔倒在地上。旁边的小宫女急忙扶住,嘴里便不觉抱怨出声,道:“主子,要不我们回去吧,何苦地来,在人家地大门口受气。咱们地门户小虽小,总还舒适,主子,回去休息吧,您今早回来什么都没顾上,就往这边跑,谁知道人家却连门都不让进,主子,您身体不好,在等下去会把自己熬坏了。”
沈绫儿努力的站好,轻叱道:“小山闭嘴,你哪来地这么多话,你要是嫌辛苦了,自己回去就是,哪来的这许多抱怨,你忘了出来的时候晴兰姑姑是怎么吩咐的吗?”那叫小山的宫女听了她的话,也不敢反驳,只好扁扁嘴,挨着她也站好,小心的扶住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沈绫儿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发木到不象是自己的时候,才看见菊风从里面急急的奔出来,道:“婕妤主子您还在啊,德妃娘娘请您进去呢。”
绫儿松了口气,勉强的笑道:“多谢菊风姑姑了。”便要起步,哪知道站的太久,腿上的经脉早就木了,这会一动,哪里能随心意,登时便直直的往前栽去。小山死命的拖住,却不想
是站了同样长的时候,便跟着栽了下去。重重的摔儿倒还好,小山摔下去的时候滚了一下,恰恰好把自己的身子垫在绫儿身下,所以也没怎么样,反倒是小山,疼的直喘气,眼泪在眼眶里打着滚,却也不敢哭出来。
菊风吓了一跳,忙叫了几个小宫女,把她们主仆两个扶起来,然后自己扶着绫儿去德妃寝殿,小山被那几个宫女带着去宫女处所上药不提。
这边沈绫儿小心翼翼的进了德妃的寝宫,德妃刚从床上爬起来,头发披散的坐在镜子面前,身边几个小宫女端着铜盆,捧着手巾侍奉她洗脸。绫儿不敢怠慢,忙在她身后行礼,端端正正的跪下,道:“宁心轩沈绫儿给德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德妃这才转过身来,讶异道:“妹妹客气了,快起来说话吧,菊风,赐座!”菊风屈了屈膝,去端了一只绣墩过来,绫儿谢了恩,慢慢的站起来。沾了一点边的坐下。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德妃也不说话,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着她,心里满意,笑道:“妹妹受委屈了,奴才们不懂事,既然知道妹妹来了,就应该回我知道,我也就起来了。最少也要让妹妹进来坐坐,怎么就让妹妹在门口站着呢?可是等坏了吧,看看这脸色,都苍白的。妹妹不要生气,这班奴才是要好好教训了给妹妹出气的。”
绫儿紧张地抬起头,忙道:“德妃娘娘不要怪菊风姑姑,是绫儿自己要站在那等的。也没有等多久,刚站了一下,娘娘就已经醒了,绫儿还心里揣揣,想是绫儿把娘娘吵起来的呢。今天绫儿来给娘娘请安,也是规矩,规矩不可费。娘娘只要不嫌绫儿吵了您的安宁,绫儿心里就很高兴了。”
德妃点点头,笑道:“妹妹说话真叫人打心眼里舒服,以后要是闲了,就多来仪藻宫坐坐吧,本宫在宫里,成日里也无聊的紧呢。”两人坐着闲聊了一会,德妃心里惦念着交给梓悦的事情。想想到了这个时候,她应该就要过来跟自己回报成果了,便让菊风送绫儿回了宁心轩。
而梓绣一行人已经到了德阳,进了城,只觉得入眼处,极度的荒凉,偶尔匆匆而过几个人。也是满脸的焦急和恐慌。孙茂心里疑惑。看见前面一处酒楼。大门紧闭,便走过去擂起门来。过了许久,也没有一个人应门。孙平地性子本就急躁,这会已经忍不住,冲上前去,把那大门咚咚的擂的山响,嘴里骂道:“他娘的,什么鬼地方,连个正常点的人都见不到,大白天的,街上连个做买卖的都没有不说,连酒家客栈都不开门,什么道理,掌柜地,开门做生意了,在不开门,你家孙老爷把你的店都踹平。”这边嘴里嘟嘟囓囓的骂着,手下的劲道却也越来越大,直捶的那黑漆大门上面的灰尘瑟瑟的抖了下来。
只听里面骂骂咧咧地一阵脚步声,跑到门前,嚷着:“别敲了,别敲了,哪里来的野蛮人,这般不讲道理,我们今天不做生意。”门开了,一个小二模样的人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孙平,看着他那个彪悍的样子,和凶神恶煞的表情,先是一呆,紧接着脸上便堆满了笑容,点头哈腰的道:“这位爷,小店近些日子不开门做生意,这位爷还是找别家吧。”孙平哼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一锭大银,丢了过去,瓮声瓮气的道:“用不着你们家的什么,只借个地方,一二日便走。”那小二手里捧着那锭大银,苦着脸,象接了个烫手地山芋,腰弯的更低,苦笑道:“爷,不是小的故意难为您,小的也不想和银子过不去不是,只是现在委实是做不成生意。”
孙平瞠目结舌的瞪着他,他第一次见还有不爱钱的生意人,当时一下子倒也反应不过来了,愣在那里,孙茂暗暗的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步,推开孙茂,道:“这是钦差地车驾路过,现在要征用你们地客栈,由不得你说愿意不愿意。”梓竹在车上听了一会子,觉得不妥,便叫胭脂下车去给孙茂悄悄地说了几句话。孙茂听后,虽然脸上有点不情愿,话语里却已经客气下来。小二这会已经看清形势,早看见外面浩浩荡荡的一大堆人,全是官家地旗帜,尤其中间的那辆马车,富丽高大,竟然用的杏黄色的车衣,便知道是碰见不能惹的人了。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却更不敢应下来,万一皇家的人在这个小店里出了什么差错,怕是他们一家人都活不下来了。
正在门口僵持不下的时候,只听楼上脚步响,下来了一个国字脸的老者,显然是对楼下的喧吵极其不满,还没到门口,就大声道:“叫你下来打发个人,怎么这半天还没弄好。
转过脸来,因为门口背光,他也看不见来人的装束“各位客官,实在是不好意思,各位是外地来的吧,我们现在不好做生意啊,不是鄙人把送上门的生意往外推,实在是这个德阳现在哎,各位,要是还能往前走的话,就在走走吧,到了下个镇子,就好休憩了。”
梓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了车,就站在孙茂背后听着,由于孙茂的身材高大,遮得严严实实,是以。前面的几个人倒是都没有发现她。这会她听得疑惑,便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柔细的道:“掌柜的,你说这德阳,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让你们连店都不敢开,还叫我们到前面去?不妨说来听听。”那老者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这位小姐有所不知啊,要是一个月前您来这小店,小老儿说什么也会把各位当座上宾,好好招待的,可是现在”梓绣笑了笑,打断他,道:“掌柜地。就打算叫我们站在你的店外听?远来是客,掌柜的不会连一口清茶都舍不得给一杯吧,我和我的这帮下人车马劳顿,若不是累了,也就往前走了。”
那老者思索了一下,摇摇头,道:“侄子。请客人都进来吧,烧点热水,弄些饭食上来吧。”那小二应了一声,如蒙大赦,飞也似的奔后院去了。等孙茂恭敬的把梓竹让进来的时候,那老者才看清楚刚才和自己说话的女子,只见那女子眉如远山,肤如凝脂。双目明亮,浑身只是穿着素雅地衣裳,那衣料却是上等的好东西,尤其那气质,贵气逼人,只让人有种忍不住想要跪拜的冲动,心里便是一惊。暗暗回想刚才自己有没有说错话。
梓绣在胭脂的服侍下坐了。笑笑。道:“掌柜的也坐吧。咱们过路的人,总不能喧宾夺主才是。我来德阳这一路上,看见不少人,拖家带口的在路上行走,等进来这德阳城里,却也奇怪,大白天地店铺家家关门,路上没有商贩,连个行人都没有,却是什么道理?”那老者摇摇头,道:“贵人有所不知啊,我们这德阳,虽比不上南边富庶的地方,总也是一块乐土,人人富足。哪知道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了天上的神仙,降下罪过,整整一个月没有下过一滴雨,地里的庄稼眼看着就不行了。谁知道祸不单行,却又降下瘟疫,死的死,逃的逃,如今这德阳城,已经差不多是一座死城了,能走的都走了,实在不愿意走地,也都人人自危,不敢出门啊。”老者摇摇头,接着道:“小老儿和侄子两个经营这家小客栈已经好多年了,这些心血一夕之间毁于一旦啊,小老儿一家就这么两个人,除了这店,实在是没有谋生的路了,现在就是想把店卖掉走,也是不可能的,谁来买呢?”
梓绣听着,转过头,道:“孙茂,今天就在这儿歇着吧,叫随行的医师留点药材出来,既然是瘟疫,他们应该知道要怎么办的。”孙茂本想说什么,梓绣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他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转身安置自己的人去了。梓竹这才回过头来,对着那老者笑道:“掌柜的,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我随行地队伍里面,有几个略通医术的人,在我们住下的这时间里,尽力会维护你的周全。”那老者早已经看出来梓绣身份不凡,从她嘴里说出的略同医术的人,恐怕应该是妙手回春一类的人物了吧。当下喜不自胜,亲自去收拾上房。
胭脂站在一边一直都不敢开口,现在见那老者颠颠地上楼去了,才忍不住埋怨起来,道:“主子您想什么啊,这德阳发生地可是瘟疫啊,主子您还要留下?依胭脂来说地话,现在就该马上叫孙将军立刻整顿行装,马上赶到别处去,主子心里要是想救这些人,也实在是不用冒这样大的险,只要主子到下一站官府去,亮出身份,着他们带人过来也就是了。”
梓绣摇摇头,轻道:“咱们都不想留下,难道别人就愿意留下了吗?只有咱们在这,才会有着急地人,若是咱们就这样走了,你以为哪个官会跑过来呢?就算我说了,他们也不过是阳奉阴违罢了,非要在他们的头上悬一把刀,他们才会踏入险境啊”玲珑点点头,道:“主子说的有道理,若是我们走了,就算是来了人,也会把这里的情况变的更差,只怕到时候,会牺牲本不该牺牲的人来保全别的地方的人啊。”她说着,忽然话锋一转,认真的道:“虽然奴婢承认主子说的有道理,可是主子,您的确不该留下的,这里的情况,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