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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白淑妃死了以后,宫里一下子安宁下来,大家表面晏晏。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再加上没过几日又是岳飞扬的册封大典,由于皇帝的怜惜办的也很是热闹。白淑妃的事情,就很快的被人淡忘了。因为梓绣姐妹俩的晋位典礼,这次是和飞扬一起办。所以相应的,她们两个的晋位,就显得不是那么刺眼了。岳宣早被易天远召了回来,那个年过半百的将军,在看见女儿时满脸的红光,拿那双粗大的手捋着胡须,满眼闪烁的都是得意,毫不谦虚的大笑,压过了朝堂上所有的人。
平阳侯似笑非笑的看着,心里恨得痒痒却又无可奈何,谁叫自己的女儿不争气,得不到皇上的心。再看这个老鬼一身的蛮劲,又屡立大功,如今风头鼎盛,还是不要招惹为好,心里这样想着,便走上前去,拱手道:“岳将军!”岳宣正举了酒杯和旁边的人笑着闲聊,冷不防这一声招呼,便急忙转过身去,正准备笑着还礼,一见是他,脸色瞬间便冷了下来,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平阳侯啊,侯爷在京城养尊处优的,看上去是比我们这些风雨里奔命的莽夫要富贵的多啊。”平阳侯心里大怒,这个村夫,本侯都不去招惹你了,你一上来就讽刺本侯。脸上却笑着,举了杯酒,道:“岳侯爷,如今你和老夫一样都是封了侯的,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老夫与你一样是武将,只是你守外,我守内。分工不同。本侯自然就显得闲散些。本侯一向是向往到边关去的。如今看见岳将军也封了侯,心里是真心过来恭喜,再加上岳娘娘之喜,岳将军现在的风光,哪里是我能比得地。”岳宣听了这番话,脸色就渐渐地缓和下来,再听着说到自己女儿,便有几分笑意,虽然心里鄙夷他的为人,还是答道:“小女顽劣。在闺中之时没少让老夫操心,谁知蒙了圣上眷顾,倒一日比一日出落的好了,性子也温良恭顺起来。”平阳侯听得老脸僵硬,这个老鬼八成是故意的。
易天远笑着看座下群臣,道:“今日岳将军归来。朕与众卿都应当好好的敬他几杯,我大慕的江山。有岳将军在,稳固如山,外敌不敢来犯,国泰民安,岳将军功不可没。”
岳宣把酒杯一放。正正衣冠。冲着皇帝行了大礼,三跪九叩完毕后,朗声道:“臣。岳宣,得蒙皇恩深厚,虽肝脑涂地,不能报皇上万一。不敢当皇上盛赞。”易天远长叹一声,从龙座上下来,把岳宣扶了起来,叹了一声,道:“忠臣当如将军。”一时之间,大殿上喧笑之声顿止,一片肃然,众臣心理各自不同。其中有不屑,有敬佩,有赞同,有嫉妒。忠的暗自点头,奸的心怀鬼胎。
前边大宴群臣的时候,后宫里也热闹非凡。岳飞扬已经回到她的绛雪轩,不对,现在已经该叫做绛雪宫了。虽然只是简单地换了块牌匾,再把住的地方挪到主殿。但也颇费了一番心思。前后院落粉饰一新,又有那起子有眼色的奴才,早早的送来一院子开的正盛的花草,点缀地这座新宫殿象是从云端不甚跌落一般。
飞扬坐在那儿,象是一尊瓷娃娃,精致有余,却神韵不足。她看着面前的繁华似锦,衣香鬓影,心里一阵一阵地发冷发虚。太后坐在主位上,一脸怜惜的看着她,道:“飞扬,今儿是你的好日子,哀家看你这些日子清减不少,也不要过度哀伤才好,孩子么,总是会有的,只是子孙的缘分未到,你也不要太埋怨皇上才是。”飞扬心里一酸,低头轻道:“多谢娘娘牵挂,嫔妾哪里敢埋怨皇上呢。只是孩子去了不久,嫔妾心里还不能完全放下。”梓悦见她伤心,心里也不好受,想到那个孩子就那样死去了,再看看飞扬清瘦地样子,便向前几步,走到她身边,道:“飞扬妹妹,你别伤心了,这个孩子去了,定然也是舍不得你地,你还年轻,日子还长着呢,孩子的事,也不需急,要保重自己才是。”飞扬抬头看看她,嘴边一抹笑,眼里却泪光滚动,只把头依在梓悦怀里,梓悦就越发的心酸起来。太后看了二人一眼,有点不满,道:“梓悦,哀家知道皇上喜欢你,本来你份位低,做些什么出格地事,也不会招人眼,可现如今你也算是九嫔娘娘了,说话做事不能还象在家时那样,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把在民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拿进宫里来,可知道吗?飞扬在进宫前和你是什么关系哀家不管也不想知道,但现在她的份位在你之上,该有的礼仪你要注意到才是。”
梓悦脸上白了一白,心里很是委屈,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皇太后每次看见她都是一副
的样子,以前她也不喜欢飞扬不是吗,现在还不是接什么就是不能接受自己呢,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出身吗?那姐姐的出身不是更差,怎么一下子越了那么多级,现在比自己都高了,况且姐姐还没有得过恩宠,更不用说有什么功劳。这样破规矩的事情,也不见太后说一句。心里想着,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屈膝道:“嫔妾谨遵太后娘娘教诲。”余光一扫地下的嫔妃,见大多数都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心里又羞又气。飞扬见她不自在,便拉了她手,轻轻的握了一下,梓悦抬头,看见飞扬笑着眨了下眼睛,满脸的抚慰,心里感动,心里的那阵不自在就消了大半。
梓绣坐在下面,微笑着看着那两个,就象一个温和的大姐姐,正宠溺的看着自己还未长大的小妹妹。只是心里暗道:“飞扬,如果你还记挂着我们的情分。就好好的判断吧,希望你现在所表现的,是你最真实地感情。”
一群女人笑笑闹闹了一阵子。前面易天远与朝臣们地宴会已经结束了。因为皇上在那儿。群臣之间也难免有点战战兢兢的,于是,他就早点退了,后宫中的那一大堆女人还等着他去当主角。想着飞扬今天只在册封大典上远远的见了自己爹爹一面,心里一定挂念,回就叫高喜传旨下去,明天恩准岳宣进宫与女共叙天伦。
心里想着,已经到了绛雪宫门前。只听里面笙歌喧天,歌舞升平。从门口挂着一溜粉红色的宫灯向里延伸,早有眼尖的太监见他到了。忙扯起嗓子通报道:“皇上驾到——”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宫妃们瞬间沸腾起来,太后笑道:“都等不及了吧,出去迎驾吧。”本就有点按捺不住的群女一听太后开了金口,便欢喜的唧唧喳喳地笑着鱼贯而出了。梓绣也低了头走在后面,飞扬和梓悦对看一眼,给太后行了礼。也跟着走了出来。傅雪仰着脖子往外面看着,有点想出去的心。可是一看那些宫妃趋之若骛的样子,便冷笑了一下,后退了一步,太后看着她的表现,欲言又止的摇了摇头。
易天远看着出来迎接圣驾的众妃。心理愉悦。便笑道:“众位爱妃。平身吧,今天是高兴地日子,都不用这样拘礼了。回去坐吧。”然后就是各样娇声杂在一起的谢恩。易天远笑着大步走了进去。身后跟着一群各怀心事地女子。梓绣看着他上前拉了飞扬的手,在众女羡慕的目光走到太后旁边,笑道:“母后,儿子给母后请安。”太后笑着拉了他起来,道:“怎么这样晚,前面都散了吗?哀家倒是没什么,只是这些孩子们都等急了,你啊,一点都不懂女儿家的心思。”易天远笑笑,看着都娇羞的低下头地那些女子,却是不时地抬头看一下自己的反应,心里好笑起来。他的目光忽然落到梓绣身上,她也低着头,但看起来却不是娇羞,似乎是在发呆!
这个认知让他有点好笑也有一丝薄怒,看着那群一脸渴望看着自己地女子,心里有点怅然,为什么她,就对自己一点渴望的感觉都没有呢?难道自己九五至尊的位子,在她的眼里就如同浮云般,又或者是?她的心里,根本就有了另一个人,想着那个绣了连理枝的荷包,他的瞳孔猛的缩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很不舒服。
梓绣完全没注意到易天远正拿着一双如鹰般的眼神瞪着自己。她今天累坏了,梓绣平日里懒散惯了,哪里起过这样早,经过一天繁复的礼仪折腾下来,她现在只想早点回点翠宫休息。至于这个宴席,还有对皇上的争夺和出风头,不知道是根本没想过还是已经没力气去想了。她很想推脱身子不舒服好回去歇着,可是想着刚才飞扬对梓悦的态度,心里就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只得硬撑着想和梓悦一道回去。正想着,只听皇上已经用不善的语气大声道:“梁梓绣!”梓绣吓了一跳,忙跪了下去,道:“臣妾在。”
易天远看着地上跪着的那个女子,感觉太阳穴突突的跳,勉强抑制住自己的语气,道:“你在想什么?朕叫了你好几遍,你一点反应都没有,你可知罪。”梓绣一呆,她真的没听到,不禁抬头,果然见周围的人都是一脸的惊讶,再看梓悦,正急的暗暗跺脚。知道自己想的太入神,不禁暗暗埋怨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许多天总有些心不在焉,以往那种严谨的性子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只是埋怨归埋怨,该面对的还得面对。于是只得硬着头皮道:“皇上恕罪,臣妾刚才有点头晕,想是殿里太热,闷着了,是以没有听见皇上叫臣妾,求皇上开恩。”
天远听她说不舒服,再看她脸色确有一点苍白,心里平了下去,怜惜道:“今儿是难为了你了,你身子本就不好。一天的礼仪下来,想来是累坏了,你且再坐坐,等朕一会送你回去。”梓绣本想推辞,在对上易天远那双关切的眼时,便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瞬间,无数道妒恨的目光射过来,梓绣暗自苦笑了一下,有点哑然,自己这是怎么了。似乎脑子自从上次死里逃生以后。就不大好用了。一直钝钝的,现在又犯这样的错误,不是把自己往风口浪尖上推么。
暗中摇摇头,看来,真地有必要好好地想一想了。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她都来不及一件一件细细的去想去分析,就已经被那些稍微露了点头的真相搞的晕头转向了。至于皇上对于自己的感觉还有自己的反应,不免有些忽略,这样下去的话,真是不妙的很。
梓绣心里想着。赏着歌舞,随便又用了点酒菜,倒真的有点晕晕忽忽的了。胸口有点闷,梓绣看了一眼皇上,他正坐在那儿看着歌舞,享受地用着嫔妃们呈上来的菜。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她。再看梓悦,也正和飞扬聊得眉飞色舞。德妃和傅雪一边一个的伴着太后。也在说笑。下面的妃子各有各的忙,忙着吃喝,欣赏歌舞,忙着凸显自己,好博得皇上一瞥的。各色各样。就是没有一个再注意自己。梓绣忽然有种感觉,这样歌舞升平地场景似乎根本就不该是自己所属于的地方。那样地虚幻,那些人。那些声音,仿佛离自己很近,又仿佛离自己很远。她看着,一种巨大的空虚毫无防备的袭击过来。梓绣在这样的热闹下忽然就感觉很冷,很孤独,怔怔的拿着筷子,心里又开始乱糟糟地。看着无人注意,便悄悄地退了出来,一出殿门,只觉得胸口的那股闷气顿时消失了,感觉很是清爽。玲珑看着她出来,快入秋的日子,夜间风有点大,便忙上前道:“主子,夜晚风凉,你怎么出来了,吹着怎么好,还是进去吧,要是实在想回去歇着,也等奴婢回去拿件斗篷,再来绛雪接主子。”梓竹摇摇头,道:“你自去吧,让我在这儿自在会,殿里太闷,感觉头有点晕,出来吹吹风,倒感觉好些了。”玲珑见她不愿意回去,本想回去拿衣服地,便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就在那儿踌躇起来。
梓绣笑道:“玲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绛雪宫这么多人,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只在外面站一会子,你去吧,别等着过一会散了你还没走呢。”玲珑想了想,自己主子平日形事素来稳重,心里稍安,便道:“那奴婢去了,主子你不要在外面呆时间长了,省得着了凉,若是散了,主子就在绛雪宫等奴婢一下,一会就来。”梓绣摇摇头,道:“玲珑,你怎么越发罗嗦起来。跟个老妈子似的。”玲珑张口结舌的红了脸,道:“主子,奴婢是担心主子倒笑。”然后一跺脚走了。
梓绣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脂粉香,听着从内殿传出的歌声。心里发空,今天累着了,刚才又喝了几杯酒,那酒入口微甜,梓绣喝着爽口,就多喝了几杯,现在风一吹,倒有点上头的感觉,只觉得的脸也烧了起来,想着今天行礼时穿的那身繁复的礼服,还有那一头的首饰,梓绣苦笑着摸摸脖子,压的这会还觉得酸呢。还好典礼完毕后就卸了去,不然自己的脖子,估计都有被压断的可能。皇家的富贵,有时候还真是负担呢。
正一个人躲在回廊里发呆,四处没一个人的感觉很惬意,如果不是脸上发烧还有一点点头晕的话,梓绣几乎就要唱起来了,愉快的看着四周的景色,夜里的皇家园林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感,层层叠叠的影子看起来很温柔的样子。梓绣眯着眼靠在一根柱子上,忽然远远的看见两个人影,十分眼熟,似乎象是飞扬和梓悦,心里笑道:这两个丫头平素最是爱热闹,耐不住寂寞的,怎么今天也热闹的受不了,出来透气了。她的眼光跟着那两个人一直到看不见,然后还是懒懒的笑着,心里一片恍惚。正软软的靠着,梓绣忽然一个惊跳,不对,现在的飞扬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的妹妹,她几乎忘记了这个。梓绣一下子冷汗就冒了出来,心里大叫不好,酒意就散了一半,刚刚她们两个人去的方向好象是绛雪旁边不远的凝翠湖。飞扬是将门之女,若是怀了歹意,就她们两个人的话,梓悦一定会吃亏。心里想着,便再也站不住,提了裙子,向那个方向小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