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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谈笑着走过去,远远的便听见从那边竹林里传出来若隐若现的歌声,声音清越婉转,如慕如诉,两人不觉对视一眼,加快脚步。到了林边,只听见一个清灵的女声在唱:“韶华已逝,流光易转,浮香脉脉向晚,夕照低靡小苍兰。笙萧无心,西窗满月,道是离别思苦,一更风雪一更霜。心远去,身迟疑,昔沐三春晖,今悲高秋月。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卫蘅低叹道:“好词。”已将身一纵,脚尖轻点,飞了过去。但见一道纤细的身影,周身如烟如雾,那女子,高高的发髻上只插了一支玉簪,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只胸前挂着八宝璎珞,正舞的纱衣飞扬,那纱却透着七彩光华,只笼罩的舞动的人儿象一道幻影。旋转处如飞雪飘盈,摇曳时裙脚彩云欲生。当真的轻柔飘逸,超凡脱俗。正看的呆了,只听一声惊呼:“啊!你是人是鬼!”原来那女子一个旋转,却看见咫尺处一人正呆看自己,不觉吓的呆了,垂了手浑身颤抖着,泪眼朦胧的咬着嘴唇。卫蘅立时清醒过来,忙上前去,拉了她的手,笑道:“姑娘别怕,我是人,我有温度的。”那女子触到了温热的手掌,方才舒了口气。
“蘅,你跑那么快干什么,你轻功好了不起啊。”易天远好容易追上,远远的看着他的兄弟在前面呆呆的立着,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这一声叫,那女子霍然警醒,忙抽了手,一溜烟的跑了去,卫蘅欲待要追,却被易天远一把拉住,回头一看,只见天远正呆呆的看着那女子消失的方向,嘴里喃喃道:“是人是仙?是妖是鬼?”卫蘅苦笑着,道:“我也不知道。”他顿了一下,又道:“你看见她刚才的舞姿了吗?”天远摇摇头,忽然怒道:“你看便看了,好好的惊她干什么。”
“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看呆了。她,好美啊!”卫蘅呆呆的看着那女子消失的方向,心里忽然疼了一下。天远看着他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很不舒服。刚才那女子凄凄婉婉的声音,让他心里的某个地方一下子柔软起来,所以才会走的那么慢,以至于没有发现蘅什么时候竟然已经跑到前面去了,还惊走了她。
“时辰不早了,蘅,我要回乾元殿就寝,你也回吧。”卫蘅愕然的看着拂袖而去的天远,不由的嘴角向上一弯,看来,天远心里已经刻上了一个影子吧。只是自己,为什么会感觉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呢,好象被人狠狠拍了一掌似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女子潸然的眼神。正唏嘘中,忽然发现不远的地方有一团白色的东西,忙上前拾了起来,却是一件斗篷,散发着幽幽的香气,心里一动,他纤长的手抚了一下胸口,笑道:“我该如何!”语毕,身行瞬间消失。只余下微风吹动月下的竹叶,发出西西梭梭的声响,似乎在倾诉着什么。
梓绣跌跌绊绊的回到储秀宫时,四处的***都已经灭了,她轻轻的推开门进去,还好,她们三人还都睡的很熟,梓绣蹑手蹑脚的把门闩了,走到梳妆镜前对了月光卸了妆,去了钗环,把身上的衣服脱了并寒玉簪一起放回枕边的红木盒子里,就爬上床去,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砰砰的跳的难过,仿佛那心竟是要跳出来一般,这一夜,梓绣只觉的脸热气燥,一阵一阵的梦境,似真似幻的,总是现出那张苍白俊秀的脸,一头黑瀑似的长发,他是谁呢?还有那一声很好听的呼唤“蘅,你跑那么快干什么”蘅,他是叫做蘅吗,那他又是谁呢。夜,就在这一个个梦境中结束了。
第二天,梓绣很难得的睡迟了,梓悦她们闹了好久就没把她闹起来,最后反而搞的三人香汗淋漓。梓悦撅着嘴道:“姐姐懒起来,比我还吓人呢。”飞扬连连点头。只有绫儿笑道:“二位姐姐,这下你们可知道叫人起床的辛苦了吧,亏平日里都是梓绣姐姐叫呢,可是辛苦死了。”梓悦和飞扬对看了一眼道:“绫儿这丫头这些日子越发坏了,不教训她,怕是以后,咱们都要被她给吃了。”说着两人便站起来,挽了袖子,做势扑了过来。绫儿吓了满屋子乱转,一时间,只听得欢声笑语,唧唧喳喳的。梓绣醒来时便看见飞扬和梓悦正按了绫儿在那挠呢,只把那丫头挠的呵呵直笑,眼里却流出泪来。
梓绣忙跳下来拉开她们,嗔怪道:“都这么大了,大清早的,不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倒在这里玩起来,还闹的这么大声,若是这时候来个什么人,看你们这几个皮样,哪里有秀女的样子了,回传到上面,可就糟糕。”三人这才噤了声。小声的嘻嘻哈哈的梳洗打扮,梓绣也懒懒的回去穿了衣服,却还想着昨晚的境遇,心里只觉忽冷忽暖的,颇不是滋味。暗自后悔不该晚上出去跳什么舞,便独自怔怔的坐在床边发呆。
绫儿出去剪了几朵花回来,看见她一个在那里发呆,忙凑了上来,担忧的问:“绣姐姐,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晚,还这般没精打采的,可是晚上受了凉么。”梓绣摇摇头,心不在焉的道:“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没劲,许是累着了,没大事。”绫儿又摸摸她额头,不凉不烫的,方才放了心,张了张嘴,又道:“姐姐若是没事,还是早点准备殿选的事吧,后日便是了,姐姐可莫要太大意了。”梓绣一凛,方才记起自己殿选的事还一丝没动,不由的忙了,拉过三人商量起来,梓悦奇怪道:“姐姐刺绣弹琴,绘画书法,虽不是太出众,总也比我强。怎的不知道该怎么好了?”梓绣苦笑,暗道,在家给你们看的不过是障眼法,总不想叫你们知道娘教的我什么罢了,如今到了这里,若是再使那平平无奇的,与人落下太多,日后还不叫人耻笑了去。想到这,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做那个,没奈何,几个人又凑在一起出主意,最后,将近中午时,梓绣终于想到要做什么——御膳。
飞扬想了半天,觉得不妥,却又想不出更好的了,只能叫梓绣做的时候千万小心,莫要让有心人惦记了去。梓绣笑笑,膳食罢了,难吃好吃的,只是自己做,又能出了什么花样叫人惦记,只是出了自己的手,入了皇上的口,好吃不好吃的,也不是自己说了算。想想便心安了,自去选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