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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漫天激荡的碎片,是横芯对于真相的渴望,而身体所传来的剧痛,则是六年来不断侵蚀着躯体的现实。
如果她的身边没有陆泓和陆彤这二人,相信这六年的光阴对于她来讲一定十分折磨,她一定坚持不下来的,毕竟对于她来说,陆家兄妹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她心灵上的寄托,成为了她能坚持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尤其是小妮子所带给她的那份宁静与爱,更是让她找到了活下去的目标,让她看到了活下去希望。
至于陆泓这个家伙...
只要知道她真的真的真的很爱他就好了。
她会因他而落泪,也会因他而心碎,更会因他而变得傻里傻气,变得失魂落魄,她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这个恼人的家伙的。
直到某天的夜里,她被自己的梦所惊醒,而梦里出现的人,竟是自己日夜思念的他,她这才懂得,这个叫陆泓这个家伙在她的心里究竟占据着多么重的分量。
所以对于横芯来讲,如果这六年的时光里没有陆家兄妹一直陪着她的话,她当真是坚持不下来的。
而现在她又有了新的目标,又有了新的使命。
替孩子们找回母亲,替自己找回信仰,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她愿放弃一切,甚至包括她最为宝贵的余生。
这是她的选择,她不后悔,也不难过。
当一阵阵的华光闪耀,竟驱散了黎明前的黑暗,将昏暗的小屋映射的光彩熠熠,就好似夕阳下的余晖,神圣的光耀映射的横芯极美。
即便她已全身赤裸,但此刻的她却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亵渎感,唯一能感受到的就只有那份活下去的强大意志,以及对于真相的无尽渴求。
也许在她的未来里,追逐光与影将会成为她一辈子的目的吧。
... ...
(内选之日...)
很显然,当命运的齿轮开始徐徐转动的时候,那些有心之人也开始执行起自己的那份伟大计划了。
而计划的其中一步,便是这座古老的雍城,便是这座写满了故事的剑冢。
便是这处冢窟,是这处祭奠灵魂的禁地。
而彼时,他们便挑选了这个时候,就在内选当日,惊变生现!
话说回来,何为惊变?
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让所有人都闻之色变,此乃惊变!
且看看当下吧,当那个疯女孩儿连眉头都没有拧巴一下的就杀了韩小飞,而且还是当着一众十剑众的面虐杀了这个可怜的孩子,这场爆发于剑冢的惊变至此便彻底地被有心之人拉开了帷幕。
他们为何要这样?
他们为什么要策划这场事故?
也许只有她是清楚的吧!
横芯...
那个本应瘫在床上度过她余生的可怜女人...
“把她们交给我,你们两个抓紧时间找到东西,别让先生等太久了。”
一人...
一剑...
却给赶到此处的十剑众带去了极大的压力,尤其是那副白色异鬼面具,更是让现场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直至阳光将她的身影透射下得完整...
凡事都有对错,凡事都分因果,就如同镜子的两面,总会有一面是见不到光的,都说人生得意须尽欢,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普天之下哪有那么多享受人生的美事,更多的只是艰难挣扎地活下去罢了。
所以对横芯来讲,这么些年来她一直都活得很痛苦,黑潮的影子早已成为了她的梦魇,是日夜在折磨着她的意志,可这样的情况却在别人的眼里变成了矫情。
假若不是唐舞,假若那年死的人不是镇西府的人,假若她压根儿就没有参与整个事件,假若...
可人生不可回头,哪有那么多的假若啊!
横芯恨这个悲惨的世界,恨自己没有那个本事,恨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唐舞为了保护她而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归根结底来看,横芯真正所痛恨的,其实自始至终都只是她自己罢了。
现在,一切都已无法回头了。
当诡异的面具遮蔽住她的脸庞,在场的所有人就应该晓得了一件事,那便是这副面具同时也遮住了她的心,遮住了她对待这个世间的态度。
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就再无横芯一人了。
因为那柄尘封已久的剑再次出鞘了。
绽放吧,春花千寻!
当突如其来的白色光芒竟如同利箭一般,是顷刻间从春花千寻的剑尖溢出,而后转瞬即逝,至于这道光的终点,则是一个个可怜的幻坊弟子。
而后...
甚至连一声哀鸣都没有,四五名幻坊弟子的脑袋就这么原地开了花,四溢的血与肉如秋的落叶,是快速坠落于脚下的土地。
好在十剑众等人的实力非凡,这才躲开了横芯的这一记杀招,只是她们为了躲开这一招,一个个当真是铆足了劲,可对于那些实力不如她们的幻坊弟子来讲,那帮人可就没有她们这般的好运气了。
只因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运气其实就等同于实力。
可千万别以为这就已经要结束了,恰恰相反,这才只是个开始,真正的杀招还没来呢。
既然要为之绽放,既然要将六年来所遭受的委屈得以抒发,那眼下的这些绚烂又岂能挡住横芯离去的脚步?
所以...
盛开吧,春花千寻!
当白色的光芒开始迅速凝结,直至形成了一个半径一米有余的光斑...
“快躲!”
眼瞅着就要出事,游岚没有丝毫犹豫,她一边怒吼,一边拽起身旁的于倩,是咬着后槽牙地带着二人离开原地。
就在她们俩前脚刚刚离开,原本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白色光斑竟冲天而起,其冲起的高度在瞬间就达到了四五米之多,而后...
那些尚未来得及躲开的可怜弟子们就又成了横芯的剑下之魂了。
或许他们从未想过,自己的终点竟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画上句号。
没有所谓的波澜壮阔,也没有所谓的江湖侠义,更没有所谓的快马恩仇,有的就只是最为简单的开始与结束,从默默无名的开始,到默默无名的结束,就如同清风,没人会记得他们的名字和身份,就如同没人会记得他们究竟长了副什么样的脸庞一般。
他们竟如此得不重要!
当冲天而起的光柱瞬间四散,闪耀的光斑在阳光的映射下竟变得无比绚烂,而之前被光柱所照耀住的身躯,自然也化为了点点星辰,与闪耀的光斑一起相互辉映,煞是美丽。
两招,就只是简简单单的两招而已,横芯却已让几十条无辜的性命没了生机,眼瞅着自家的弟子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在送命,花十娘当机立断是下达了一道指令。
“除十剑众之外其余人等速速离开!”
这看似是一道指令,其实更是一道保全自家弟子性命的护身符,一副免死的铁卷。
但横芯真得会让花十娘如愿以偿吗?
不,她不会。
她只会让这些人看清楚现实,她只会让这些人看明白差距,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平,没有谁生来就能当皇帝,但却有大把的人被现实所折磨成刍狗。
那是一种任人鱼肉的无奈感...
所以杀戮吧,春花千寻!
当无数块透明的镜面就这么凭空出现在每个人四周,就连头顶和脚下的位置也都滋生而出,一股无法消散的杀意顿时充盈了每个人的心头,甚至连游岚和花十娘这样的强者,也因这股腾空的杀意而激出了一身的冷汗。
“护!”
情急之余,游岚不禁大喊一声。
但她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因为...
每一面镜子里都浮现出了横芯的身形,而后在下一个瞬间,一柄柄锋利的剑就这么愣直的刺破了平整的镜面,将那些反应稍慢的人们给直接刺穿,这其中最惨的莫过于马金银,当第一剑刺中了他,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这次怕是要栽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那过于臃肿的身材,总之出现在他身边的镜面是要比其余人多的。
像是游岚和于倩,围在她俩身旁的镜面只有两面,而围着花十娘的也只有四面,即便是唐湛和熊祥这样稍微壮实一点的也不过五六面,可是围住马金银的竟有超过十面之多。
这可不是简单的算术题啊,这可是十面杀招啊!
即便是抵挡住了自己正面的杀招,但身后的杀招他该如何去挡?脚下的杀招他又该如何去挡?头顶的呢?
挡不住的!
当第一剑直接刺穿了他的耻骨,马金银这辈子就算完了,在杨程歇斯底里的咆哮声中,这位剑冢的财神爷硬生生地被横芯手里的剑给刺成了一只血刺猬。
而最恐怖的是,这一切都只是在瞬间发生的,也就是眨眼的功夫而已。
可以这么说,横芯此时的状态已经完全恢复了,其实力甚至要比六年前的她还要强上许多许多,如果说六年前的她其个人的实力还只能排在十剑众的中段,那么现如今的她就已经可以碾压十剑众的一众人了。
要知道马金银再不济也是十剑众之一,即便这些年来他忙于生意疏于练习,但他好说歹说也是有个好基础的,若不是自身有足够的实力在支持着他,想必他也不会被剑冢选为十剑众的。
可就算是这样又能如何?
他依旧无法对抗完全恢复了的横芯,甚至连对方的招数他都破解不了,直至自己丢了性命。
而那些本要逃离现场的幻坊弟子们则纷纷陨落了。
至此十剑众马金银战死!
流霞如虹般喧霓,时间似砂般飞逝,就好似一切都是命中所注定的一般。
吟唱吧,春花千寻。
......
(大声的喘息...)
看着近在咫尺的冢窟,洛蕊的眼中写满了坚定,唯一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陆泓和唐熠竟一路跟着自己,甚至在半途中的时候,原本应该回去的游语鸢、艾晓和董子辅也加入了进来。
六个孩子就这么卖力地朝着冢窟的方向奔跑,去追随自己师父离去的踪迹。
可还没等六人抵达冢窟,她们便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了,只因眼前的这个景象是她们压根儿就没有见到过的。
满地的残肢断臂,却再也听不到一声哀嚎。
至于站在血肉堆里的那个人...
当他看到洛蕊等人的时候,他的表情明显是愣了一下,随即又在极短的时间里露出了诡异的笑来。
隐隐约约之间,众人发现站在对面的那个男人,他的双眼就好似拥有着一股魔力,就像是无穷的黑夜,在不断地诱惑着六人。
这就好比那凝视着深渊的人,殊不知他在凝视深渊的同时,深渊也在注视着他一样。
即便这个屠夫面带纯白的诡异面具,即便这个面具上早已沾满了血污...
“哈哈哈哈哈...”
忽然,在六人还不知道该进该退的时候,挡住他们去路的那个男人竟发出一阵狂笑。
“我该说你们什么好呢?”
一边说着,男人一边缓缓向六人走去。
“快撤!”
这关键时候还得看陆泓。
只见他一把拽起洛蕊的手,然后快速地给对方递去一个眼神,而后者也心领神会,是立马转身不带犹豫。
可是这个神秘的男人又岂会让这六个初出茅庐的奶娃娃得逞?
这不当六个人刚转过身去准备逃离此地,殊不知那个男人早已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是的没有听错,仅仅一个转身的功夫,这人竟活脱脱地从六人的身后来到了面前。
这是一种身法,一种比菩提迷踪步和瞬步还要高深的身法,一种可以在瞬间抵达某个位置的身法。
“既然来都来了,又何必着急走呢?”
侧着个身子,男人的话阴戾十足。
(拔剑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为何杀我宗内弟子!”
没想到第一个拔剑的人不是洛蕊,而是这位虎妞。
“哈哈哈哈哈,小丫头还挺带种啊,这其他人都没动呢,你却先跳腾出来了,也罢也罢,那就先你了!”
话音未落,残影浮现,等到男人的爪快要近身的时候,却被一个物件儿给硬生生拦了下来。
是云纵...
是陆泓手中握着的云纵!
只是从陆泓此时的反应来看,他能赶在游语鸢中招之前拦下男子,已经是极其不容易的一件事了,因为他这会儿的脸色很是难看,看上去是蜡黄蜡黄的,很明显是受到了内伤。
就只是一次简单的试探,便让陆泓瞬间受了内伤,这足以见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其个人实力有多么的恐怖了。
“呦呵?”
可对于男人来讲,陆泓的行为明显是让他有些兴奋了。
“云纵啊!”
令六人没想到的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识得陆泓手中的这杆云纵,而下一秒...
看似轻飘飘的一脚探出,却把面前的陆泓直接踹飞了出去,若不是艾晓和唐熠急忙将其接住,相信就凭借着男人的这一脚力度下来,陆泓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再爬起身来的。
人可以去装模作样,但这伤却是丝毫装不得的,这不人都还在半空里飞着呢,胸腔里的翻涌就已经没办法忍住了,待唐熠和艾晓接住了陆泓之后,一大口血沫子就从陆泓的口鼻处给喷了出来。
这一下,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至于那杆云纵,则早已被男人握在手中细细观察了起来。
“我好像有十多年没见过它了,小子我问你,这杆云纵你从哪儿偷来的?”
很明显这个男人并不打算把抢来的云纵还给陆泓。
而陆泓只是死死地瞪着他,并不打算开口回答。
“小嘴儿还挺硬,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从你嘴巴里撬不出来?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
只见男人竟当着六人的面将手里的云纵握紧,而后...
再现出云枪法!
流云...
男人此刻所施展出来的出云枪法与陆泓所施展出来的是有所不同的,如果说陆泓所施展出来的招数更为平缓和悠扬,那么这个男人所施展出来的就更为狂暴,也更为霸道。
得亏六人瞬间四散开,而唐熠更是架着陆泓是连滚带爬的一通闪躲,这才堪堪躲过了男人的这一招流云,可即便如此,当男人所施展的流云出现,待一声沉闷的声响过后,一条深邃的沟壑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出现在了一众人的面前。
猛地一瞧,这条沟壑少说也得有十几米长,至于其深度与宽度,更是让一众人等看得是头皮发麻。
这便是流云的真正威力吗?
尤其是唐熠,更是对白衣铁足产生了全新的认知。
“躲得还挺快!”
一声蔑笑,男人继续出招。
而下一招,且看这六个孩子能不能还有幸躲过了。
将军列阵在前,战鼓飞泄云顶,三万里家国故土,九十步沙场点兵,一枪捅一人!
杀!
杀!
杀!
“小子瞧好了,飞泄...”
待下个瞬间,仰头望去,彼时的阳光将他的身影尽数包裹,只留给陆泓片刻的思考,那是金色勾勒出的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