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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洋场,万千霓虹。
悠悠的德克萨斯吹响,台上是舞女身着红色旗袍,画着浓重眼线的眼神勾魂夺魄,那原本优雅的分叉却直接开到屁股,稍稍动作就泄露处一片春光。
而这些只是场下一场场狂欢赌宴的背景。
“加加加!加大!”江书戈的瞳孔极具兴奋地瞪大,手边的筹码堆积如山,他们这一场围的人是最多的。
毕竟这几天下来,洋场里的人们都听说了这位江少爷的威名,赌的极大,丝毫不缺钱,性子狂妄,稍微吹捧即可上天。
看来江家能出个江疏流,就能出个江书戈啊。
这是旁观者的评价。
骨盅被揭开,是大!
一瞬间,场内的欢呼可以掀开天花板:“赢了——”
“哈哈哈!”最得意的莫过于主角江书戈了,他舒服地靠在背后,怀里是舞女柔软的躯体,他毫不在意的肆意揉捏,一手拿着烟枪,只觉得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在烟雾朦胧中,他的双眼也开始神游:自从他娘把那件瓷器弄给他,他把债交了后,在洋场的赌运简直是如有神助,赌十场能赢八场。
“呵呵,”烟雾从江书戈的嘴巴里散出,他陷入了畅想里:他恐怕就是赌王,江疏流都只能依靠家里的生意,而他可以直接创造一个新的家族!
什么生意的记账应酬,哪有赌的来钱快啊,到时候,他要江疏流跪在地上来求他给钱哈哈哈哈!
“江少爷,再来不来?!”
江书戈豪气一笑:“来!”
此时的江书戈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殊不知,任何礼物,都在送出时就已标注了价格。
就在赌场二楼,一处奢华的包房里。
“鱼已经咬钩,可以动手了。”暗处的男人发话:“在江家的棋子也可以用了。”
“是。”
————
三姨娘独自坐在房中,她遣退了所有下人,坐在镜前独自梳妆着。
她仔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西洋镜清晰的照出她眼角的细纹和松弛的皮肤。
三姨娘不满意地皱眉,从抽屉里拿出了珍珠粉,细细地敷在脸上遮住皱纹。
等会她要去见罗羌,这个她爱着的男人。
要说三姨娘和罗羌的故事,也只是发生在一年前而已。
当时的罗羌只是刚入江家瓷窑的小徒弟,沉默寡言,做事认真。
三姨娘与罗羌相识是一次看见罗羌烧窑的时候,炽热使他的浑身湿透,一身腱子肉,端正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更显坚毅,看到三姨娘心脏漏了一拍。
她真的孤独太久了,年轻时还好,沉着心照顾着儿子。可是随着江书戈的长大,离开了她,三姨娘又是一个人了。
寡妇不能再嫁,更何况还是江家的寡妇。
三姨娘有很多深夜都是无法入眠的,唯一能排解她的就是手边的一盒有着三千零六十颗黄豆的盒子,她就这样数着它们入睡。
他们勾搭上只需要一个眼神,三姨娘沉浸在这快乐的深渊里了。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跟罗羌密不可分了。
罗羌为三姨娘做过很多事,要说爱,不可能没有,只不过三姨娘心里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要是没有江书戈,三姨娘想着自己估计早就跟罗羌私奔了,只是,万事没有如果。
这段禁忌的关系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三姨娘不想担心太多,她如同早就被判了死刑的犯人,等待着不知道何时来的砍刀。
戴着花的簪子吧,看着年轻些。
三姨娘想着之前买的精枝山茶花发簪,中间的黄宝石温暖夺目,衬着几分生气。因为做工高超,价格也是不菲。
抽出梳妆镜下的匣子,原本在里面的发簪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同其他的金银首饰。
三姨娘愣了下,她放在其他地方了,还是有下人手脚不干净?
可是那一霎那,一种猜想却直接凌驾在这两个猜想上面:被江书戈拿走去赌了。
三姨娘失态地站起身,都说知子莫过于母,三姨娘哪怕对江书戈有着深厚的母爱,也清楚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性子。
“不对,也许是我放在其他地方了,我找找…”三姨娘自欺欺人地开始翻箱倒柜。
直到都错过了跟罗羌约定的时间了,三姨娘也呆愣的坐在椅子上没有反应,地上尽是被她翻出来的各种东西。
真的没有了……
不仅是一些首饰,连三姨娘自己藏着的大洋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下子,三姨娘彻底无法自己欺骗自己,江书戈一直在赌。
爱赌这个毛病,其实在他们这种家庭里并不少见,毕竟钱财欲望都已经满足了的他们,总是会去追逐更多的刺激。
但是三姨娘心中总是有种不妙的预感,她觉得江书戈会栽在赌场里。
担忧之下,三姨娘去找了罗羌。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一见到罗羌,三姨娘的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拉着他哭,把事情全部告诉他。
“你别急。”罗羌安抚她:“我去找江少爷,把他找回来,然后你就好好看着他,不要让他去赌了。”
“好好好…”三姨娘只能接受。
江书戈听说过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他曾嘲笑过,因为他从不认为自己会沦落到因为悬殊过大而崩溃的境地。
可是现实从来不讲道理。
被扒光衣服赶出洋场时,江书戈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不是一直在赢吗?怎么会一把就输完了?
赌场老板的威胁还响在耳边:要是三天之内还不上那九千大洋,就要把他的手脚全部砍断。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江书戈蜷缩在角落,面如死灰。
他娘就是一个寡妇,他也是一个江家的普通的旁家子弟,江疏流完全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知道这事后估计都会拍手叫快。
江书戈完全陷入绝望了。
“江少爷。”一个人拍了拍江书戈的肩膀。
“啊——我会还上的,我会还的!”江书戈跟受激一样的大叫。
“我是三姨娘叫来找你的。”
来人的话让江书戈冷静了下来。
他慢慢地转头,发现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他长的高,阳光遮掩下面容隐晦不清:“江少爷需要帮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