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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住他们!”王龙发疯一般的怒吼着,但他的吼声根本控制不住乱成一锅粥的人群,民夫和卫所兵四处乱窜,裹挟着官兵也跟着乱逃乱跑起来,壕沟中狭窄的地形让大熙军的震天雷、炸药等爆炸物发挥了无比的威力,让溃逃的人潮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王龙连着杀了数名逃跑的炮灰和官兵,却依旧止不住溃势,心中焦急万分,忽然感觉到一阵炽热,抬头看去,却见大熙军将猛火油柜推了上来,一条长长的火龙在战壕中思虑着,被火焰包裹的兵卒和炮灰惨叫不止,血肉烧焦的味道让人作呕。
“这他娘还打个屁!”王龙啐了一口,干脆也跟着溃逃起来,只是战壕全被逃命的兵卒和炮灰堵住,一时进退不得,而大熙军的喊杀声渐渐逼近,“弃械不杀”的喊声连他也听得清楚。
王龙眼珠子一转,赶忙往战壕两侧爬去,不少机灵的明军军将也随着他一起攀爬着战壕两壁,试图逃出这屠宰场去,王龙爬出战壕之时,纵横交错的战壕之间的空地上,已经有无不少兵卒炮灰在逃命。
但他们很快就被大熙军盯上,城墙上分出火炮对他们进行轰击,防护坡后响起一阵雷鸣,火铳齐射喷涌的白烟如云雾一般飘在战场之上。
王龙手脚并用的躲进一个被火炮轰翻的盾车残骸后,身边逃过一名兵卒,一只手臂被炸断,鲜血还在不断的滴落着,他却全然不去理会,披头散发的只顾着奔逃,只可惜他的运气不怎么好,一脚踩中一枚地雷,被爆炸掀上空中,打了个旋滚落在地,支离破碎的身躯还在抽动着。
王龙强压着心中的恐惧思索着逃跑的方向,瞥见一旁一辆翻倒的战车后躲着几名将官,正要招呼他们一起逃跑,刚刚出声,一发炮弹飞射而来,将那战车撞得四分五裂,碎裂的木料瞬间将那几名将官包裹在内,只听得哀嚎惨叫之声响起,那几名将官滚倒在地,痛苦的放声嚎叫着。
王龙心中一惊,见不少翻出战壕的兵卒都在向着这些盾车战车的残骸跑来,试图用它们躲避炮弹和铳弹,王龙心中更为惊惧:“躲到这的人多了,这些盾车战车必然会被武乡贼盯上,他娘的,待在这就是遭炮轰!”
“只能回去赌一把,希望能混在乱军中逃出去……”王龙啐了一口,一咬牙,逆着逃跑的人潮,跳进战壕之中。
与此同时,明军各处尚未来得及连接的前沿战壕都遭到了大熙军的反扑,明军之前的推进都还算顺利,大熙军一般只用火炮进行反击,如今突然大举反扑,让他们措手不及,顿时便乱作一团。
白广恩所在的战壕同样也遭到了反扑,大熙军有意驱赶着惊慌的民夫和卫所兵涌进战壕,赶羊似的驱赶着他们将战壕之中搅得一团乱,战壕中的官兵注意力都放在城头的火炮上,见前方的民夫和卫所兵突然崩溃涌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裹进了人潮之中,乱哄哄的溃逃着。
有些人还抽刀喝令作战,却基本没发挥什么作用,或被涌来的溃兵推倒踏死,或被混在溃兵中的大熙军勇士剁了脑袋。
白广恩反应不慢,赶忙撒出亲兵纠集附近挖壕的兵卒组阵,列成严密的阵势,在战壕中竖起长牌为墙,阻拦溃退的人潮,又组织弓手列阵抛射箭矢,试图制止住溃逃之势。
白广恩亲执弓箭立在一辆翻进战壕中的盾车之上,冷眼看着涌进战壕的赤潮,满耳都是坏消息:“白参将,葛守备遮拦不住,左翼已经溃了。”
又有一名亲兵奔来,依旧是坏消息:“白参将,右翼也溃了,王守备不知所踪!”
白广恩面色凝重,怒道:“速速去收拢兵将,咱们只要在此处坚守片刻,后方的支援马上就来……”
话音未落,忽听得一阵哨响,随即“咻咻咻”的破空声接连不断的响起,混在溃兵之中的大熙军勇士释放出一桶桶的一窝蜂火箭,飞蝗一般的火箭直朝明军的阵线袭来,明军措手不及,狭窄的战壕中又避无可避,密集的阵形遭到火箭的洗礼,顿时被射翻一片。
前列的长牌手见火箭袭来,纷纷下意识的举起长牌遮挡,没有长牌的阻挡,阵列瞬间被溃兵冲散,只能裹在溃兵之中,一同奔逃起来。
白广恩立在盾车上,本就是为了鼓舞士气,自然无比显眼,遭到了大熙军火箭的重点照顾,但白广恩反应飞快,听到火箭袭来的声音之时便跳下盾车藏了起来,只是失去他的指挥又遭到了火箭袭击的明军在溃兵的冲击下再也维持不住阵线,被溃兵席卷而入,顿时大乱。
“乱成这样,没得打了!”白广恩咬咬牙,从盾车下爬出来,拔腿就跑:“传令各部暂且退兵!退到上一层土墙后抵挡武乡贼!”
根本不用他吩咐,无数人都在乱糟糟的逃跑着,白广恩此时才不得不佩服孙元化的远见,孙元化让他们隔一段距离便环绕城池横向挖掘战壕、布置土墙,虽然耗费了不少时间和力气,但如今遭到大熙军的突然反击之后,这些战壕土墙却成了明军重组防线的依托。
但大熙军也没有追杀到底的意思,他们将明军逼回今日的出发地的土墙战壕后,便在各处战壕埋设炸药引爆,将明军今日挖掘的战壕统统炸塌,让明军一天的辛苦化为乌有。
望楼上的孙元化看着明军被推了回来,今日挖掘的战壕都被炸塌,战车盾车都推入战壕中掩埋,不由得嗤笑一声:“本官反复提醒白广恩多留兵马驻守,就是不听,呵呵,如今报应来了!武乡贼反应很快、调度有方,听说城里有上万守军?城内有充足的兵力可以遴选精锐与咱们在战壕里争夺,反反复复、一刻不止!”
孙传庭和卢象升默然对视一眼,孙传庭问道:“初阳,可还有其他方法破城?”
“下官早说过了,咱们一头撞死在这樊城上都破不了!”孙元化摇了摇头,苦笑道:“但你们偏要送死,那也只有此法最稳妥了,孙督,你如今还是想法子求求老天,让长沙能坚守得更久、让熊巡抚能打通往襄阳的陆上通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