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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水养了好几日的伤,半个月之后,她的伤才好得差不多,舌头的伤也早早就好了,可她依然不爱说话。
石毅也跟着消沈,不敢做太过刺激她的行为,言语之间也多了沈闷,但是石毅仍小心翼翼地侍候她,林若水一开始拒绝他的一切,起初他给她喂药,她死也不喝,他便坐在一边看着她,等着她,药凉了,他就换上热的,直到她要喝为止。
整整三天,林若水滴水不沾,他坐在她的身边亦不进食。
石毅实在受不了她惨淡和不见好转的脸色,他才故作冷漠地说“你要是不想好,要一直赖在我身边,正合我意。”
一道杀人目光直直地射向他,石毅坦然地看着她。
过来半晌,她虚弱地说:“药给我!”
石毅大喜,立马将药端过去,她也不让他喂,一个人死撑地靠在床头,喝下一碗黑漆漆的药汁。
“你可以走了。”她冷然地对他下逐客令。
他黯然地转头离开,无所谓了,只要她肯喝药就好了,现在没有办法央求太多。
接下来的日子,石毅便以激将法逼得她喝药、吃饭,她不讲话,他也不多讲,十五更是闷得可以的人,所以三人之间都没有什么交谈。
直到初一也来了,这个安静的小院子一下子热络了起来,整个院子人声鼎沸,呃,其实只有初一一个人讲话啦。
“少爷,小的终于找到你了,你平安无事真的是太好了!”石毅连脸都没有转过来。
“啊!这位肯定是我家少爷的心上人,是未来的将军夫人吧?”林若水眼都没抬一下。
初一顿时傻眼,这是怎么了?他转头看十五,十五也不理他,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现在是谁不说话,谁最厉害吗?不行,这个比赛他肯定输,要他不说话,就是要他死!
“十五”十五不理他。
“唉,莫非我找错人了?”初一摇摇头,不对,肯定是发生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院子的沈闷并没有随着初一的到来而结束,反而与初一没来之前一样。初一的聒噪在这里也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林若水的伤势完全好了,石毅开始进入夜不能寝的状态,深怕她会离开自己。
林若水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她不会偷偷地走。
这天,林若水起得很早,特意去厨房帮十五做好早膳,十五的眼皮子掀了掀,又垂了下来,早膳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十五突然拿出水果、糕点、香烛放进篮子,又把篮子递给林若水。
林若水不明就里地接过,这些东西是林若水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少爷的厢房。”十五补充道。
听到跟石毅有关,她平淡地想将东西放下,可转念一想,她又拿起了篮子,看着十五忙碌的样子,她走出了厨房。
石毅的厢房便在她的另一边,近得很,林若水却从未进去过,她的活动范围只在自己的房内和小院子。
她走到石毅的房前,他的房门大开,她轻敲了几下门,没有人应门,她便走了进去,屋子内很阴暗,她左顾右盼,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篮子,心中的疑惑就如一座大山般崛起,使得她想走却又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石毅?”看来他真的不在呢,他去哪里了?
林若水环顾一周,在一高柜上看见熟悉的事物,她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一步并作两步,眼睛不敢移离一步。
是真的,不是假的!真是爹爹的牌位,摆放在牌位前的食物都是新鲜的,可见摆牌位的人的用心,必是日日替换“爹”林若水将篮子放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牌位。
水眸盯着牌位好一会儿,螓首一低,她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爹,女儿不孝。”她从篮子里拿出食物,一一替换旧的。
那日离开时走得匆忙,她本想回去却又回不去,心中思念着,别人却不知晓“爹,是石毅带您来的吗?”
林若水将香烛点燃“他这个人真的好难捉摸,一下把我当做宝贝般护着,一下子又把我当做是牛脚下的粪土百般的凌辱,这个男人真的好奇怪女儿无才无德,自知与他不般配,也不敢有任何妄想,只想下半辈子过得平平静静就好了。”
当年要不是父亲救了因为上山摔了脚的石夫人,老夫人也不会要自己媳妇肚中的那一胎指腹为婚,偏偏前几胎都是女儿身,那一胎竟是一对龙凤胎,可谓是天意,就算林若水家境一般,但老夫人深信天命,且她言出必行,婚事才定了下来。
“爹,女儿真的好后悔,若是女儿当时坚持不嫁,也许今天又将是另一番局面。”她要是嫁一个普通人,也许她的这一生就不会这么波折。
“爹您也不会气血攻心,落下了病谤子。”一滴清泪轻滑过她的脸庞,她纤弱地一笑“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房内一阵轻轻的抽泣声传来,林若水不住哭泣“爹,您说,女儿该怎么办好呢?”
她迳自发愣地看着牌位,一脸的忧伤,一个人影狼狈地出现在她的身后,她没有感觉,直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紧紧地圈在怀里,她才反应过来“啊!”“你去哪里了!”
如狮子吼般的叫声在她的耳边强力地回响着,震耳欲聋地吓人,林若水胆小地瑟缩着身子,脑袋往另一边歪过去。
石毅用另一只手掌住她歪了的脑袋,将她的脑袋给拉了回来“去哪里,去哪里了!”他凶狠地逼近她。
呼出的热气像是要将她这摊柔水给烧干了,林若水心乱如麻,他硬要在这个时候参一脚,恼得她脾气一上来,伸脚狠狠地跺了下去。
“该死!”石毅放开了她,捂着脚乱跳。
他这副惨样引不起她的同情,反倒是让她笑得花枝乱颤,低低地说了一声:“活该!”
许久未笑的林若水,终日板着一张脸对着他,她这一笑立刻让他忘记了脚上的痛,眼睛像是老虎见了兔子般馋地看着她。
她收住笑,瞪了他一眼,他傻乎乎地咧嘴一笑,把她的怒眼当媚眼,贪婪地看着她充满生机的小脸。
“看什么看!”她不耐烦地说。
“你漂亮。”他认真地说。
林若水走到一边,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直盯着他“石毅,是不是我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她总算愿意跟他说话了,石毅笑了,是那种很开心、很开心的笑容,他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对。”
为什么?林若水别过头不瞧他。
石毅也不见怪,迳自上前点了一炷香“爹,女婿给您上香。”说着将香插进香炉。
“住手!”林若水扬手止住他“你才不是什么女婿!”
石毅技巧性地隔开她的手,利落地把香插进香炉,侧过头来对她挤眉弄眼“谁说不是你瞧,爹都认我了!”
林若水顺着烟气看了过去,石毅的香缕缕飘升着,她大皱眉头,不留情面地说:“我们已经没有瓜葛了,你一纸休书便将我休了,我爹也没有你这个女婿。”
啧啧,柔顺的她反击起来也颇有一番风情,两眸灼灼地看着他,好似要焚烧他一般。
石毅笑呵呵地说:“可我都上了这么多天的香了。”
林若水忽然明白了十五的用意,她不该问,可她却不得不问:“你什么时候把牌位带回来的?”
他脸色微变,带着狠戾,却不是针对她“那日。”
不用明说是哪一日,林若水自然联想到了那一日“不可能!”她不相信,她不相信那一日的人不是他。
“你不相信,我会证明给你看。”石毅也丝毫不退缩“一旦我证明那一日欺你的人不是我,你必须要回到我身边。”
她毫无犹豫,她不相信他的话“好,要是那天那人就是你,你就从此以后不要再纠缠我!”
“一言为定!”他狡诈地一笑。
他的笑宛若黄鼠狼给鸡拜年似的,令林若水不舒服地全身泛起了疙瘩。
“走吧。”他上前拉住她的手。
“放开。”
“吃饭,吃完以后我们就回京。”
回京?那个地方,她真是不愿再回去呀。
房内一下子又恢复了安静,香炉里的香烧得旺盛且悠长。
隔日,他们便敢程往京城去,石毅特意买了一辆小马车,里头布置得舒舒服服的,无论躺坐,都不会觉得不舒适,石毅另外买了些书给林若水看,也不挑那些生词涩字的书给她,而是一些浅显易懂头的书,旁边附着小图,一看便能懂。
布帘掀开,男人从外头钻了进来,女人仍在看书,不予理会,石毅后悔不已,他不该帮林若水买书的。
“有这么好看吗?”石毅坐在她的前面,手掌支着下巴。
“嗯。”林若水随意地应了一声。
那一日说开之后,他们的关系好一些了,也不再相对两生厌。
“我很无聊。”石毅的视线一直停在她的身上。
她也许不是最美的女子,却是最耐看的女子,仅仅是看着她,他的心就一阵的浮动,而且百看不厌,人如其名,她就如她的名字一般,似水般包罗万象、似水般柔情万种、似水般令男人沈溺。
“我在看书呢,你要是无聊,也挑一本看。”她淡淡地说。
石毅眼一白,这些书哪会好看!要他看书,他情愿对着美人。
“少爷,今晚落脚的客栈到了。”
除了京城之外,司徒风清的风清楼开遍整个中原,既然有白住的地方,石毅也不会白白送银子给别人。
“司徒大哥真的是好有生意头脑。”临近京城,走过的每一个村镇竟都有风清楼,可见司徒风清真的是商场的个中好手。
“哼,他可是向我借了一千两银子开的。”石毅看不惯她眼里的仰慕,在旁边哼了哼。
“但你入住皆是免费的,应该是物有所值吧。”林若水没有偏帮谁,仅是以事实说理。
这一句话堵住了石毅的嘴,石毅稚气地不说话了。
石毅高大的身子退在林若水的身边,定要随她一同走,林若水也习惯了他的固执,只是她从未这么大排场饼,身边一个石毅,身后还有一个初一和十五。
他们一起用了晚膳,便各自回房了,石毅的厢房就在林若水旁边,石毅一直护送林若水回到她的门口才停下来。
“等等。”
林若水转过头“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现在睡还太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陪我喝酒聊天?”石毅笑着说。
材若水白了他一眼“不要。”
“好。”石毅点点头。
林若水回房梳洗一番之后,石毅又来敲门“呀,你干什么!”
石毅推开她,走了进来“喝酒聊天呀!”石毅两眼发亮地看着沭浴之后清新的她。
“我说了不要。”她与他相处一室怎么也不合情合理。
石毅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放下酒与菜,取了两个杯子,分别倒上酒“来,我先干为敬。”
林若水无奈地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豪迈地喝着酒,吃着小菜,她意兴阑珊地陪坐着。